393.第393章 天命
「梁隊,你看他,臭林奇老欺負我,你到底管不管?」
「這怎麼還倒打一耙了呢。」林奇有點哭笑不得,他感覺虎妞今天很不正常。
「我瞅半天凈你欺負他了,差不多得了,林奇是讓著你呢。」梁天眯眼笑道,越看越覺得這倆人很般配,只可惜吶,這個林奇打從他認識開始,身邊就沒缺過美女,遠近聞名的青年女企業家都是她的未婚妻,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我當然知道他是讓著我,否則我也不敢對他這麼放肆呀,對不對小林子?」夏妮說著,又手賤似的,揉了揉林奇的腦袋,安撫為主,破壞髮型為輔。
「小夏,買這些東西,花了你不少錢吧?」梁天知道,當警察的有多不容易,純掙工資沒灰色收入,干到死也是窮鬼。
「沒花幾個錢,你就吃嘛,傷筋動骨一百天,病人最需要補了。」女孩爽朗一笑,笑得燦爛如花,只有梁天知道,這丫頭買的不是東西,而是一份心安,這件案子,是她跟林奇硬生生找到漏洞,然後順藤摸瓜牽出來的,所以躺在病床上的人理應是她。
「切,也不知道誰哭喪著臉跟我說,下個月要靠吃饅頭蘸辣醬過日子了。」林奇見她逞能,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要你多嘴呀,我吃什麼我樂意。」夏妮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又從褲兜里掏出一個信封,直接塞到梁天的枕頭底下,揚起一臉的詭笑。
「啥東西?」
「我這個月的工資,跟財務上預支的。」
「多少?」
「三千。」女孩笑著,她知道這根本不算什麼。
「我不要行嗎?」梁天壓著枕頭底下的錢,鼻頭突然有點發酸,做外勤的,工資本來就不高,更何況還是一個孤身來城市裡打拚的女娃娃。
「你先替我保管著,我懶得往銀行跑。」夏妮回應著,目光落在老隊長打滿石膏的右腿上。
「老梁,這是我的一萬,我知道以咱倆的關係,談錢真的俗,不過我不是給你的,拿回去給我嫂子跟大侄買點禮物。」林奇也拿出一個信封,錢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沒數量上的概念,只要他想掙,有的是國際組織請他接任務。他也知道,給的多了梁天未必敢要,更何況這一萬塊錢,還是他在佳美做總裁時的獎金,雖說是吃空餉,但吃的也不是外人,所以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
「這不好吧?」梁天有點猶豫,夏妮的錢他接也就接了,戰友之間的情誼,可林奇不是他隊伍里的人。
「哎呀,有什麼不好的,這傢伙有的是錢,土財主似的,財主的便宜,傻瓜才不佔呢。」見梁天猶豫不決,虎妞一把搶過林奇手裡的信封,又塞到枕頭底下,壓瓷實了,拉著凳子坐下去:「對了梁隊,我昨天接到省廳組織部的通知,叫我去參加優秀幹警表彰大會。」
「好事啊,這說明組織上開始器重你了,啥時候動身?」
「今天晚上的火車,到招待所住一宿,明天上午九點,表彰大會正式開始。」
「去吧,你要嫌一個人旅途孤單,就叫林奇開車送你,省城離這裡沒多遠,一百多公里而已。」
「可是名單上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這案子你是總指揮,按理說應該你去才對。」最讓夏妮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這個地方。
「組織上這樣安排,自然有他這樣安排的理由。」梁天平靜的說道。
「為什麼呀?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啥玩意兒為什麼為什麼,我發現你今天怎麼有點不對勁兒呢。」
「我就覺得應該你去,你是隊長,還在戰鬥中光榮負傷,於公於私我都沒這個資格。」
「誰告訴你你沒這個資格?只要你足夠優秀,別說是省里的表彰會,就是全國,你一樣能進得去。」
「可我是你帶出來的呀,哪兒有徒弟搶在師傅前面的道理。梁隊,這該不會是你跟孫處聯手給我下的套吧?我是不是去了,人就回不來了?」夏妮現在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她離不開刑警隊,刑警隊也離不開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團隊,她不想因為她的離開,就讓整個團隊廢掉。
「想太多了你,就是一次很正常的表彰會,大家喝喝茶聊聊天,分享一下偵破心得,表彰一下有功之士,順便公費旅個游,回來以後,你還當你的刑警隊隊長,不會把你調走的。」梁天一手削著蘋果,苦口婆心勸慰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放心了。」夏妮點點頭,她不是個靦腆的姑娘,不就是當著幾百號人跟前吹牛嘛,比抓小偷容易多了。
「來,吃個蘋果潤潤嗓子,演講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小凱給潤的色,那小子人不怎麼樣,肚子里墨水還挺多。」說起鄒小凱,夏妮就覺得好笑,那天晚上被傷了以後,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從此洗心革面了,上班不遲到也不早退,就連隨意串崗的臭毛病都給戒了。
看來這被情傷過的孩子,成長速度就是比別人快。
「還行吧,政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跟你一樣不甘心做文職,就覺得刑警隊好玩刺激。」梁天身為隊長,能清楚的說出隊里每一名警員的大概履歷,這是他多年以來養成的工作習慣。
「還說呢,一聽見槍響嚇得半死,差點沒尿了褲子。」夏妮掩面咯咯笑著,儘管她第一次遇到持槍暴徒的時候,臨場表現並不比鄒小凱強多少。
「咳,對了林奇,你家裡的情況怎麼樣?」梁天話鋒一轉,落林奇身上了。
林奇唏噓著:「還行吧,正在跟銀行打通關係,今年的政策有變,對實體經濟衝擊不小,不過咬咬牙應該能挺過來。」
「你媳婦挺有本事的,一個人操持那麼大的企業,那是真正的運籌帷幄,不像咱們虎妞,越來越像單細胞生物了。」梁天一說這話,夏妮的臉色刷一下就變了,不服氣地嚷道:「我說梁隊,你誇別人家媳婦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拿我做對比?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嘛。」
「對對,虎妞說得對,她一個破產女老闆,也沒什麼好稀罕的,如果要我選,我就覺得當警察比當老闆有意思。」林奇說的這倒是實話,理想和金錢雖然並不是兩不相容之物,但這其中的差距還是有的。
「哼,算你說了句人話。」夏妮本來已經做好了防守反擊的準備,沒承想林奇根本沒打算損她,倒是她自己,進攻慾望越來越強烈。
三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笑著,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是來送傷情監測報告的護士。
「誰叫梁天?」女護士喊道。
「我。」梁天招了下手,心裡卻是猛地一沉,這個節骨眼,怎麼偏偏就被小夏撞到了呢。
「你的醫療診斷書出來了,右腿肌肉韌帶多處拉斷,張醫生說恢復的幾率很小,最好心理準備吧。」
「恢復幾率很小的意思是什麼?」夏妮聽到她的描述,雖然沒有聽太懂,卻也聽得出來,這不是什麼好消息。
「就是說,基本治不好了。」護士回應道。
「治不好?」夏妮聽到這三個字,腦袋嗡一下就炸了,慌忙揪住女護士的胳膊:「怎麼會治不好呢,你們不會診斷錯了吧?」
「干……幹嘛呀你,你揪疼我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有什麼問題你找醫生去,放開,放開聽見沒有。」
「虎妞,別這樣。」林奇趕緊把她手拉開,勸著:「你冷靜一點。」
「對不起了護士同志,能麻煩你帶我去見一下主治醫師嗎?我有幾個問題想當面問他,我也是醫生。」林奇知道,韌帶拉斷是最難恢復的,比骨折還要難恢復,更何況還是被子彈打斷的。
「算了吧林奇,我自己的傷我自己最清楚。」病床上的梁天搖著頭,無奈道:「他們診斷的沒錯。」
「有這麼嚴重?」林奇有點驚愕,記憶中,他也中過很多次槍傷,最致命的一次差點打到心臟上,但他都奇迹般的恢復過來了。
「沙鷹打的,又是近距離穿透,破壞性太強了,子彈射進去是爆速旋轉的,我能保住這條腿,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梁天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卻沒有想到,這個結果會來得如此之快,快到他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防備。
「不行,不行,我去找醫生,一定有救的。」夏妮一臉驚恐的搖著頭,剛走兩步,就被林奇一把拉住,後者平靜地說道:「這裡是療養院,不是你的刑警隊,要撒野回家撒去,老梁年過半百的人了,會跟你開這種玩笑?」
「可是。」
「沒有可是,坐下。」林奇一摁她的肩膀,把她摁在椅子上,又唏噓著:「梁隊,有什麼話,你儘管跟虎妞說,我上外面抽根煙。」
「嗯。」梁天點點頭,他知道,到了攤牌的時候了,原本還打算多瞞幾天,等她順利參加過表彰大會再說,現在看來,是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