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第213章 令人懊惱的禁閉室
他被弄的滿臉都是血,鼻樑骨也被砸了一槍托,看起來慘極了,幾乎只剩下了半條命。
「饒了我吧張管教,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狗皮熊站都站不穩,只能趴在地上說話。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張騾子橫眉立目道,他最大的忌諱,就是有人管他叫外號,儘管所有的獄警,都在叫這個外號。
「不不不,我是說我以後都不敢了!」黑漢子明顯被揍傻了,他骨折的手掌和斷掉的肋骨,想要完全康復,估計要花費好幾個月的時間。
「想讓我饒了你,那就拿點誠意出來。」張騾子說完,狠狠聳動了一下喉嚨,往地上吐了一口黏糊糊的濃痰。
「把這個舔乾淨,我就送你去看醫生,否則你就呆在這兒等死吧。」
狗皮熊下意識的看了眼地上那口痰,強忍住嘔吐的衝動,想要討價還價,卻發現這位獄警大人根本沒看他,眼神很瀟洒的落在別處。
「快點舔!否則一槍斃了你!」士兵不耐煩的怒吼著,有人已經在竊竊私語,說笑間儘是戲謔的表情。
囚犯們紛紛沉默了,張騾子說的對,在這兒他最大,他叫別人幹什麼,別人就得幹什麼,否則,就是一頓毒打。
狗皮熊幾乎是全身痙攣著,跪倒在那口濃痰前,屏住呼吸,伸出了舌頭……
林奇並沒有選擇去直視這一幕,並不是出於憐憫和不忍,而是怕把隔夜飯吐出來,畢竟來這兒之前,他的三觀一向很正常。
他是相信「生活很美好」那一類的人,就像他願意做個普通人,和心愛的女孩結婚生子一樣。
「0571,看到了嗎,這就是得罪本教官的下場,今天你運氣很好,我想以後,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張騾子神氣活現的沖林奇說道。
後者報之一笑:「多謝張教官提醒,就在剛剛,我突然決定要做個老實人。」
「覺悟很高嘛,但老實不代表不會有麻煩,除了老實以外,你還得學的機靈點,尤其是在我的面前,聽懂了嗎?」
「是的教官!我一定努力做到!」林奇說話的時候,身體站的筆直,他絲毫不覺得曲意逢迎是一種懦弱,就像他以前執行刺殺任務的時候,被送去冒充有錢人家的僕人,被那個水蛇腰穿和服的女主人吆來喝去的使喚,最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用一根普通的筷子刺入目標咽喉,然後像鬼魅一樣離去。
是的,這種忍讓總有一天會否極泰來,而不是像面前這哥們兒一樣,為了一時的痛快而被打成殘廢。
「算你識相。」看到林奇這副為首是從的樣子,張騾子很輕蔑的白了他一眼。
他起初以為以林奇的特殊身份,肯定是很難啃的一塊硬骨頭,沒承想殺雞儆猴的效果,竟然如此明顯。
等狗皮熊將那口痰舔的乾乾淨淨,便被人抬上擔架送到了醫務室。
這個小插曲的出現,使得犯人們紛紛閉上嘴巴,有些膽兒小的,甚至已經老老實實坐回到床鋪上。
林奇被帶到整個監區最角落的一間房,士兵一腳將銹跡斑斑的鐵門踹開,從身後推了林奇一把:「滾進你的狗窩!」
「我一個人住?」林奇有點迷茫的看向張騾子,他一直以為他會被送進大房間里,和那些渾身汗臭味滿嘴**官的大老粗們打交道。
「怎麼?不樂意?」張騾子眼睛一冷,眼角一抬:「我告訴你0571,剛來就住單間,這種待遇,也就你一個人有。」
「為什麼?」林奇總覺得這裡面有事兒,他雖然沒住過監獄,但是他也明白,只有那些犯了錯誤的犯人,才會被安排進單獨的房間,以此作為懲罰,不讓他們在惹麻煩。
「你哪兒這麼多問題!滾進去!」
「操!」被人一把推進去的林奇咬了咬牙,他真想一拳就轟過去,把這傢伙打的滿地找牙,但是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能這麼干,否則別說逃出去,能活命不能活命都要兩說。
等獄警們全部走後,沉重的鐵門再次被關嚴,儘管監區的頂部有照明燈,但是光線觸及不到的死角,實在是太多了。
犯人們再次開始議論,他們議論的主要內容是,新來的菜鳥為何會被直接關進單間里。
這使得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大概是因為這小子賄賂了獄警?想要免受皮肉之苦?
林奇並不在乎被關在哪兒,但這裡散發出的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實在令他有些懊惱。
更為懊惱的還在後面,就連被褥和枕套都充斥著這種氣味,那些收拾房間的人大概是為了省事,把一整壺消毒水直接潑了進來。
至少這樣做的話,會掩蓋掉鋪蓋上的霉味,進而提示新來的菜鳥:瞧吶小夥子,這可是消過毒滴,絕對沒有衛生問題。
房間里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看起來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坍塌危險的舊木板拼湊成的床。
是的,只有一張床,所有的傢具只有一張床,這一點令林奇大跌眼鏡,他原本以為會有書桌和椅子之類的玩意兒,但是根本就沒有。
更要命的是,房間里可以活動的區域相當狹窄,如果林奇想要打一整套的組合拳,會很容易把鼻子碰在牆上。
牆壁是那種年代久遠的水泥牆,上面刷的一層白灰早就褪了色,整體看起來斑駁不堪,有人用尖銳物在上面刻字,全是污穢不堪的髒話。
緊貼著牆體的地方,是那種上世紀八十年代很流行的馬池,也就是排泄的地方,如果是女士的話,需要把屁股對準門外,否則很容易尿在外面。
這個長方形的房間,簡直就是鋼筋水泥製成的棺材。
林奇嘴上不乾不淨的罵了一句娘,擰開銹跡斑斑的水龍頭,捧了幾捧水洗了洗臉。
他已經不太在乎這裡自來水的漂白粉含量是否超標,他只想很簡單的問一句,那些曾經呆在這兒的犯人們,不得抑鬱症的訣竅是什麼?
房間唯一陽光能射進來的地方,是馬池上方一扇極小極小的鐵窗,那鐵窗小到只有耗子能鑽進來。
林奇踩在馬池的邊沿上,踮起腳尖試圖往外看,但他發現那扇鐵窗距離地板太高了,他根本就夠不到。
所以他選擇原地起跳的方式,想要看看鐵窗外面是什麼。
最終得知的答案相當悲慘,那特么就是一堵對面建築物的水泥牆!
說實話,他有點暴躁,心情有點不愉快,甚至有找地方發泄的衝動,他有自信一腳將鎖住他的鐵門踢開。
但他仍是像是個正常人一樣,默默的脫掉鞋子,盤腿坐在床上,然後審視自己身上難看的囚服。
這種款式……實在是有點無力吐槽……
他有點想念大老婆幫他精挑細選的做工考究的西服,或者跟小老婆逛夜市時從地攤上幾十塊錢淘來的牛仔褲。
噗通!
某人嘆了口氣,躺倒在禁閉室的小木床上,把兩隻手枕向腦後,盯著天花板上慘淡的燈光發獃。
就這樣持續了幾分鐘,他又百無聊賴的閉上了眼睛,確切的說,是陷入了一種假睡的思考。
他思考的不是金蟬脫殼之計,而是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最終他驚奇的發現,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他了。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特工局在挑選苗子的時候,總會把第一目光鎖定到兒童福利院。
原因很簡單,孤兒,永遠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沒有家庭,沒有情感,沒有……什麼都沒有……
正因為無所牽挂,孤軍奮戰,所以才能夠無所畏懼,像機器一樣去完成各種各樣的任務。
每天都在上演生或死,每天都在名謀與暗戰中交替輪迴,只是為了那可笑至極的榮耀嗎?
也對,也不全對。
從林奇踏入職業生涯那一天開始,他就深刻的明白,無論是戰爭年代還是和平年代,他要做的事情,時刻都在關乎成千上萬人的利益。
對手可以是雄霸一方的大毒梟,也可以是令人談之色變的國際恐怖分子,更可能是敵對國家的間諜與戰爭之王。
所以他戰勝一個又一個強大的對手,成為令特工學員們敬仰的頂級特工,成為被首長萬分信任的國家利劍。
但是現在他感覺到累了,他想停下來。
他直到想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再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像風一樣,可以不分方向,為所欲為。
因為他的未婚妻,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有可能淪為對手討價還價的籌碼。
這實在是有點太操蛋了。
林奇躺在床上的時候,想的就是這些聽起來很操蛋的事兒,然後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刺耳的警鈴驟然響起,他下意識的翻了個身,隱隱約約聽到了吃晚飯的聲音。
每天晚上六點鐘,是水門監獄的囚犯們吃晚餐的時間,這對於他們來說,顯的尤為重要。
至少可以從煩悶的房間里走一段路,然後在餐廳里和其它監區的人討論一些下三濫的糗事。
比如誰誰誰在洗澡的時候,肥皂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諸如此類的新聞,很容易成為吃飯時的重要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