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 強者的遊戲
直到現在，林奇才幡然醒悟，這次光榮升職，完全是一步臭棋。
從創意部專職模特到董事長助理，這中間的跨度有多長，林奇沒興趣去測量。薪水漲了多少，林奇更沒興趣去數。他感興趣的是，創意部那群大小美妞，在沒有他的日子裡，生活該會多麼的單調與寂寞。蘇咪是不是還在板著一張臉，因為下屬的遲到和早退問題大發肝火，清純可愛的小可馨，在做設計的時候，會不會偷吃她最青睞的巧克力糖豆。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第一次被林奇如此鄭重的想起，宛如昨日重現，每時每刻，都在魂牽夢縈。
就像他跟陸雨辰共處一室的第一天，連屁股都坐不穩，瞅瞅這兒，摸摸哪兒，一個裝飾用的鼻煙壺，都能捧在手裡新鮮一上午。他只記得，窗外成熟挺拔的白楊，一夜之間，由綠變黃。遭人詬病的霧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油畫里的教父，安靜慈祥，儒雅溫和，像一位將要頤養天年的老紳士。
除了豪華辦公桌後面的女人沒換，所有的事物都在因果交替。一天可以，一周尚可，一個星期呢？一個月呢？一年呢？對於褲襠里飛小鳥的雄性來說，就算是聖母瑪利亞，也有看膩的時候吧？
偏偏這位董事長，表現卻是如此的不溫不火，以至於某位仁兄每天泡茶、煮咖啡、大獻殷勤，為的就是腳底抹油。
「老婆，老婆你聽我說呀，我在你這裡當助理，也幫不上什麼忙，你把我打發回去得了，我不嫌環境差工作苦，只要能發揮我的個人價值就行。」林奇端著茶水，義正言辭。
陸雨辰埋頭批文件，也沒抬眼，辦公室里出奇的靜，只剩下鋼筆摩擦紙面的沙沙聲。
一刻鐘的時間，女人丟掉筆，呷口茶，甩甩髮酸的手腕，艷陽似的笑道：「來來，親愛的你過來。」
「嘿嘿，工作累了吧，是不是想忙裡偷閒親熱下？」林奇一搓手，賤賤的湊了上去。
「在近點，跟你說句悄悄話嘛。」陸雨辰笑著，彎月眼，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好了，說吧……哎哎……耳朵……耳朵掉了……」林奇歪著腦袋，呲牙咧嘴，眼淚都快疼掉下來了。
「耳朵怎麼咯？把你打發哪兒去？小嘴挺能忽悠呀，還發揮個人價值，發揮個棉花糖吧你。」
「行行行。」林奇揉著耳朵，氣道：「陸雨辰，跟我玩笑裡藏刀是不是？」
「玩了又怎麼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人家蘇總監都來找我好幾次了，說你趁我不在的時候溜到創意部串門，還給人家女孩子送零嘴吃，前天送了幾包花生仁吧？昨天又搬去兩筐核桃，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你。」陸雨辰翻著白眼，將林奇的罪狀逐條羅列。
「哎呀，這不是嘛，昨天我打公司門口過，見倆保安正在趕一個賣核桃的鄉下老太太，我就過去說了他們兩句，一打聽，那老太太是來城裡找兒子的，結果兒子沒找到，還把盤纏給丟了，就想賣兩筐核桃換回去的路費。」
「然後你就大發菩薩心腸全給買了？」
「可不嘛，我連秤都沒幺，直接給了她三百塊錢，把老太太感動的，說啥非得認我當兒子，搞得我一點心理防備都沒有。」
「噗……」陸雨辰捂嘴一笑，道著：「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命令倆保安用公司的車把她送到火車站，到哪兒一買票，直接打發回SX老家了。」
「老婆，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林奇有點心虛道。
「積德行善，有什麼錯，您要立地成佛，我不能攔著不是。不過你這處理方式欠妥，那兩框核桃你搬哪兒去不行？非得搬到創意部，蘇總監今天早上還找我呢，說有員工拿辦公室的門夾核桃吃，弄的到處都是核桃味，都是讓你給慣的。」陸雨辰一撅嘴，賞了林奇一個腦奔兒。
林奇一縮脖子，道著：「老婆，你別聽蘇咪那個臭娘們瞎咧咧，她這就屬於吃飽了撐的，多大點事，還上你這兒打我小報告，回頭撞見她，我非得跟她當面鑼對面鼓，好好理論理論。」
「消停吧你，還嫌不夠添亂。」陸雨辰揉揉臉蛋，按時拍著補水液，講道：「在有一個月，佳美景園項目就要正式啟動，你不覺得你應該貢獻點什麼嗎？」
「貢獻啥，不就蓋點房子嘛，你還準備派我去當包工頭？」林奇沒心沒肺道。
「你就不能嚴肅點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到時候把你發給陳芳，芳姐公關是把好手，動粗可不在行，我怕她一個女人在外面應酬不安全，你想啊，芳姐長的那麼漂亮，打扮又性感，那些什麼局長處長的臭男人，難免不會起壞心眼。」
「啊……」林奇愣了下，笑道：「那你就不怕我近水樓台先得月？」
「你敢。」陸雨辰一抿嘴，嬌聲道：「你要是敢監守自盜，我就把你趕出去，一輩子別想進被窩。」
「切，說的好像我進過被窩一樣。」林奇揚了揚嘴角，防守反擊：「要我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咱倆就把事辦了，你落個心安，我也多份責任感，一箭雙鵰嘛。」
「滾蛋。」陸雨辰一咬牙，罵上了：「我早看出來你不是好東西，除了上床，你還能不能有點別的人生追求？」
林奇往回一坐，喝著茶，笑道：「人生對於我來說還太遙遠，誠懇的說，我做人的信條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死死死，趕緊死去，我看你就是不求上進，不思進取，不勞而獲，不……」
「得得得，我說媳婦，我知道你文化水平比我高，去洋學校念過書，但你也不能這樣磕磣人吧，怎麼在外面人家都誇我好，到你這兒就被貶的一文不值呢。」林奇做了個Stop的手勢。
「屁話，真正在乎你的人，才會勇於指出你的錯誤，這叫愛之深，責之切。」陸雨辰思路清晰道。
「那老婆，你到底有多愛我？」林奇故作深情道。
「我到底有多愛你，自己個兒感受去。」陸雨辰沒好氣道。
「我感受不出來。」林奇咽了口吐沫，實話講道。
「感受不出來是吧，來你跟我過來。」陸雨辰道著，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你低頭看看這個世界，看看街道上忙碌的行人，你知道在這個早晨，有多少人想把手裡的東西賣掉，換成可供生計的財富，可他們手裡有什麼？一根油條，一份報紙，或者一張保險單。」
陸雨辰講完，面對面的看著林奇，纖纖玉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美眸如花，笑道：「這就是一個普通人狹隘的世界觀，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們想改變，卻無能為力。而我們的手裡有什麼？一塊地，一塊競拍價價值十億元的土地，你可以想象，在未來的一年內，五座整個秦嶺最搶手的大樓將會拔地而起，大批量的購房者蜂擁前往，他們買到的是幸福安穩，而我們，將不用在顛沛流離，佳美會逐步的走向成熟，邁入巔峰，這就是生意，屬於強者的遊戲。」
「你想讓我成為遊戲的參與者？」林奇的心境有點跌宕起伏，人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如此酣暢淋漓的教育。
「不，我想讓你成為遊戲的操控者。」陸雨辰溫婉一笑，捧起林奇線條硬朗的臉龐，像小鳥進食一樣，輕輕的啄了一口，明媚道：「老公，我們一起加油，為了我們的以後。」
「也為了天國里的老媽。」林奇安靜的笑道。
女人鼻子一酸，撲進林奇懷裡，她的香肩撫摸起來，是如此的柔弱，令人觸而生情。
「下午你去接一下雨欣和瑤瑤，在叫上胡阿姨，我在全聚德訂了包廂，她倆可喜歡吃哪兒的烤鴨了。」
「額，好。」林奇聽到一家人的時候，感覺心裡有一股暖流在涌動，畢竟家對於他來說，真的是遙不可及。
當一個人持有巨額的財富，身懷絕世的武功，環肥燕瘦，妻妾成群，他就幸福了嗎？
或許對於有些人來說，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對於林奇來說，卻是一種悲愴，就像武俠小說里的天下第一劍客，君臨天下，高手寂寞。
寂寞的是人心，而悲愴的，卻是命運。
林奇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但他有捍衛幸福的權利，以及完成師傅生前的遺願，這是一種無法撼動的信仰。
以至於他開車行駛在路上的時候，想的就是這件事，而付出的代價是，因為分心而忘記拐彎。
原本十五分鐘的車程，變成了二十五分鐘，林奇自嘲的一笑，索性超速行駛。
超車、甩尾、見縫插針，面對林奇精湛的車技和無視違章的財大氣粗，路上的車輛紛紛避讓。
反正車主是范建那個賤人，就算扣分也不會扣到自己腦袋上。
不過你一輛破破爛爛的麵包車，這樣橫行霸道，招搖過市，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