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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我多高尚,向自尊開了槍

  周煊就在風暴的中心,受著極刑,起初是他還會嘶啞著嗓音喊叫著什麽,但最後疼過了一個度便感受不到疼痛的滋味了,身體的痛覺神經麻木壞死了。


  隨著風刃的削下,片片血肉滑落。他已經感受不到聽不到身上血液滴落的滴答聲了。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模糊,清醒的活著的痛感再緩緩離他而去,死亡的虛幻恍惚逐漸出現在眼前。


  在感到自己的意識要逐漸離開肉體而去的時候,腫的跟杏仁一般大的眼睛依舊望向戰場的方向。


  “嗬嗬……嗬……嗬。”


  艱難的氣喘出聲,身體已經不太受靈魂的控製了,扯動了半天僵硬的臉頰也沒有半分動靜。


  回顧這一生他一直在爭,一直在拚命的往上爬。


  從他還是個五六歲孩子時,被師傅帶到中心界域見到外麵世界的繁華,看到修真者的強大,凡人的麵對非凡力量的脆弱和無力時,他的心態便就在害怕、自卑和向往的浸泡中走歪了。


  他自卑,極度的自卑,所以在修真界這些年一直拚命地展現著自己的能力和價值。在人前都是十分自信的模樣,但沒人能知道他有多忐忑多自卑。


  每次人前裝作修煉很輕鬆的樣子,別人都認為他是個天才,殊不知他在背後都把自己往吐血往死裏練。


  他們出生修仙界,身後都有宗門世家的支持,而他身後什麽都沒有,沒有武學宗法,沒有前輩心得指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隻能靠他自己。


  在這個龐大的修仙界他就是一個一貧如洗,渺小的從凡人國度出來的卑微螻蟻。甚至在艱難立足於修真界,自身難保的時候還被父親強塞了個拖油瓶的哥哥……見過更遠風景的他,他這個螻蟻,也有立於世界之巔的野望。


  現實束縛著他,野心吞噬著他。


  他知道他如履薄冰、步步艱難。他心中無比清楚的知道,別的師兄弟打打鬧鬧,鬧出點矛盾,都沒有什麽,他們背後有強力的修真世家做支持,有了再大的矛盾,他們身後的世家都會幫他們解決。


  但他不可以,他要一步邁錯了便是萬丈深淵,一旦惹得師兄弟們不開心了,師傅哪怕會看在他天賦和表現上護他半分,但更多也就是沒有了,若招惹了個強勢不講理的師兄甚至有可能被逐出宗門,廢除平生武學,成為一個廢人遣返回西南界域。


  這個認知是在他小時候不懂事招惹了一個師兄,被他帶著同修真貴族世家出生的朋友一起堵著打了一頓,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望了一晚上漆黑如夜的星空想明白的。


  那之後,他便學會了隱藏,學會了如何用合適的方法取得自己想要的,學會如何讓自己在修真門派群體裏呆的更舒適。


  他學會見人就笑,學會在師兄弟中當老好人,學會將師兄們對他多過分的整蠱和挖苦都當做他們開的活躍氣氛的玩笑。


  學會向身份高於自己的人低頭討好,將他們的活計攬到自己身上。學會如何將這部分多出的壓力合理的分配壓榨到那些身份地位低好拿捏的弟子身上。


  他學會了不擇手段……


  他親手布了幾個局,親手毀了從小做任何事都帶著他,真心愛護嗬護他的哥哥名聲,讓他被毒打後被趕出了宗門。


  他變得越來越勢利,越來越瘋狂。或許從他開始給自己洗腦到沒有心理負擔動手殺掉一個和他沒有任何仇怨的普通凡人起,他的手和心便髒了……


  也許就像他身旁這兩個師兄說的一樣,他周煊,活的這一生,就是個笑話。他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卑微的可憐蟲。爭來爭去爭了這一生,到頭來爭了個一無所有。


  在意他的人,他在意的人,全都被他一手推開了。


  害怕躲避了一生,到頭來還是沒有避過,被挑斷了經脈廢去全身修為,淩遲處死的下場。


  “哈哈……哈哈哈!”


  若有來生,他願不被被師傅選中到修真界走這麽一遭,隻安心做一個不知世事的平凡人。


  但可惜……沒有來生了。


  煉魂之後,他周煊便徹底消失在這天地間。


  好可惜,要走到大乾見一見父親母親,還有兄長……便……好了……


  就在周煊等著身上的最後幾道削完,師傅打在凝聚的那一抹生氣散去,他可以閉眼解脫了時。


  一個純黑色的機甲落到地上,腳底的發射器緩緩熄滅火焰,緩步走到了他的身旁,墨黑的陰影將他籠罩其中。


  是那個統帥了整個低階修真者組成的機甲隊伍,從頭到尾硬抗住師傅大乘期攻擊威勢的主力機甲。


  他來這裏幹什麽?想要先解決我們這三個螻蟻嗎?也好……這樣也可以死的輕鬆些了。


  周煊混沌的大腦,雜亂無章的漂浮著各種思緒。


  但出乎他想象的是,機甲手掌不顧風刃的正麵攻擊造成的撕裂般的損傷,將他從最後幾道風刃包圍中救了出來。


  “小…煊,我從未見到這副模樣的你……你一直都是天之驕子,父親姨娘的驕傲。雖然你曾經那般對我,但作為兄長,看到你這樣我還是……


  但是……抱歉,有些種下的債因,得出的苦果得你自己償。那些枉死在你手中我西南界域的平民百姓,他們的命債,你還是要還的……”


  周煊就看身穿白色長袍,一身書卷氣的儒雅男子從機甲心口的駕駛艙內走出,緩緩來到機甲的手心處,將全身已經沒有一塊好肉,渾身鮮血淋漓傷口深可見骨的他,托起上半身抱到了懷中。


  看著眼前熟悉的麵龐,不知怎麽的,淚水就順著眼角滑落。


  他有很多疑惑,想問問周以禮為何在這裏,想問問這萬千的機甲大軍是怎麽回事,但可惜的是嗓子已經不能支持他發出如此複雜的聲音,最後幹裂蒼白的唇瓣隻是幅度極小的開開合合了幾下。


  周以禮仿佛讀懂了他的唇語。


  往日儒雅清澈中仿若裝了星辰和萬千山河的眸子此時卻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似是在極力壓抑悲殤的情緒。


  “這些都是西南界域的土生土長的修真者,我們便是你當初看不起的那群烏合之眾,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們西南界域凡人自己自娛自樂玩出來的產物……”


  聽著周以禮神采飛揚的介紹,周煊眼角微彎,笑了笑。


  他混沌的大腦已經支撐不了他想再多了,死前總愛回想以前,他想,哥哥他終於又神采飛揚了呢,就和小時候坐在府衙門口的台階上給他講那些神奇的星辰宇宙和高深治國大策一樣。那般的神氣、厲害……


  哥哥現在應該過的很輕鬆快樂吧,能做他想做的事……


  “哥……”


  呼吸越來越艱難,那最後一抹生氣正在消散,周煊用自己最後一點力氣衝著周以禮輕輕的喊出了那聲,他五歲後大半生都沒有喊過的稱呼。


  他手臂微微抬起,看著驚訝望向他的周以禮,微笑著將手抬起,想要撫摸周以禮的臉頰,卻在快要觸及的最後一刻停下了,望著滿是鮮血的手,周煊笑了笑,依著周以禮儒雅的麵頰輪廓在空氣中撫摸了摸。


  手無力的滑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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