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209章 無妄沉央，你說過不走的！

  空蕩的房間裏，除了一張床，可見四壁，床的對麵，有一扇不大的百花窗半掩著。


  有風透進來，吹起白色床幔，隱約可見少女蒼白清秀的輪廓。


  吱呀一聲，一雙如玉般的手將窗戶關緊，白衣清冷，緩步退到床邊，隔著紗幔看著床上的少女。


  許久，才掀起床幔，輕聲坐在了床邊。


  “原本要趕著回去處理些事情，若不是走前想再見你一麵……”


  沉央頓了頓，沒再接著說下去，隻是伸手摸了摸少女緊閉的眼睛，眸光中泛過一絲心疼。


  這應劫而生的少女，是不是真的有能力顛覆命運的棋盤，沉央覺得自己心裏，其實並不如當初那麽在意了。


  但是這些時日，他一步步暗中引導著，把控著這一切，為了磨礪她，讓她盡快成長起來，可謂是煞費苦心。


  可是接觸越多，也越無法忽略她身上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甚至那一聲阿央，也讓他無法不去心生僥幸，也許小啞巴真的還活著……


  直到千陽一語道破，他才恍如醒悟，那個小人兒沒有死，她真的還活著，隻是她長大了，也不記得自己了。


  母後的黃泉手鐲，那個小人兒明明扔下了，卻又何以流落到雲洲大陸，沉央無法知道真相。


  但冥冥之中，祭神台和黃泉選定的竟是同一人，他便知道自己是躲不開的。


  渺小如螻蟻，卻又強大如耀眼日光。


  這是他曾在手記中，為蘇無常下的定義，然而此刻，他握著那微涼的手，歎息道：


  “我竟然忘了，即便命運賦予你多麽的不同，你將要承受什麽樣的劫難，你如今不過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小丫頭。”


  此番回去，他或者該換一種方式，去瓦解那些人的野心，他說過，他選中的人，就一定會守護。


  “蘇無常，好好保護自己，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混沌之中，蘇無常仿佛聽見有人在她的耳邊輕聲歎息，熟悉的聲音，即便在夢中也似聽過千百回。


  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嗎？


  我沒有想死，我還要活著找到回去的路，我隻是……


  害怕蘇黎等不了我那麽久，我隻是恐懼，我弄丟了這個身體主人唯一的東西，像是把自己與這世界唯一的牽連也弄丟了。


  我更害怕我一睜眼這全都是一場幻境，我分不清什麽是真實，我怕辛苦得到的東西，最後打開的不是回家的大門，而是世人欺我的一個幌子。


  “別走!”


  少女呢喃出聲，沉央轉身的動作一愣，看著拉著自己的手，那麽緊，像是要抓住救命的浮木。


  他抬手，想將她的手掰開，卻在少女清亮的目光中僵直，他聽到她虛弱的聲音帶著嘶啞，對著他笑道：


  “無妄沉央，你說過不走的！”


  無妄沉央，你說過不走的！

  立在原地的男子如遭雷擊，氣血翻湧，他回身抓住少女的肩膀，眸光失了冷靜，他的心在狂跳，連帶著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你說什麽？你剛剛說什麽？”


  從來清冷如水的男子，在這一刻的心緒，卻如大海般浪潮翻湧，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和忐忑，那是他隱藏了多少年的秘密和痛苦，似乎馬上就可以得到答案。


  但是……他的手漸漸鬆開，眸中的萬千情緒都湮滅了去，他看著少女目光渙散，漸漸合上的雙眼。


  她尚在沉睡之中，她並沒有記起。


  轉身再次準備離開，房內無風，男子的背影，帶了幾分秋風般的寂寥，最後終是轉身，在少女的額頭輕輕一吻，願夢安。


  床幔輕揚，少女輕叫一聲：“別走！”


  人已驚醒，蒼白的臉上冷汗澄澄，迷茫地望著前方的紗幔，似在回想，皺眉有幾分不安地低頭。


  直到看到自己手中緊握的橘子，少女的麵上才露出一絲淡淡的笑來，靜靜地，安好地笑意。


  “不是夢，你果然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