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欠我的，我必以十倍的代價來討

  蘇無常望著夏侯卿，心在這一刻凋謝無聲，再也聽不見他說什麽。


  她其實很想離開這裏，不願再糾纏更多，因為這不太像她，可是這個人曾經……


  她還記得那個下雪的夜晚，她拖著那幼小虛弱隻著單衣的身子，在空蕩的街道上沒有方向地向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她記得前世的一切，但她卻不知道這副病弱的小身子是哪裏來的。


  饑餓和寒冷讓她全身都僵了，再也堅持不下去，一頭栽在雪地上。


  在她快失去知覺的時候，一雙白皙的手，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時候的夏侯卿還隻是一個小小少年，眼神溫暖地望進蘇無常渙散的眼睛裏。


  瘦弱無力的小女孩看著那雙手，似乎也曾有一雙瑩白如玉的手，以這樣的姿勢出現過，給過她嗬護和溫暖，隻是她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但她還是努力露出一抹天真的微笑，毫不猶豫的握上那隻手，然後安然的昏了過去。


  那抹安然和全心的信任，讓那小小少年滿心歡喜，就像是丟失了寵物的孩子，突然發現了新大陸。


  蘇無常從幽遠的記憶中回過神來，站在麵前的男子，已不是當初那個給過她溫暖的小小少年，他已經是一個會為了權勢開始算計的大人了。


  既然他所求不是她，那自己也不必再有多餘的眷戀，緣不由人……聚散由人。


  “夏侯卿，這一刻起，我們便是路人，你做你的南郡駙馬，我仍幹脆利落做我蘇無常，從此天南海北——各不相幹！”


  蘇無常神色清冷，不去看夏侯卿那似真似假的痛苦，決然地轉身離開，一字一字擲地有聲。


  挺直的背影像一棵孤立的植物，看似渺小如塵，卻有著極強的生命力，即使被人斷去枝葉，也依然能紮根深土，總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讓所有俯視過她的人，即使仰頭也看不到她的高度。


  “我蘇無常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欠我的，我必以十倍的代價來討！你與我——從前今日，一筆勾銷，但是其他人，既然我僥幸沒死，就一定會讓他們後悔！”


  前行的少女頓足，回頭涼薄一笑，那一笑便仿佛將她與紫衣少年之間，劃出一道深不可測的鴻溝。


  鴻溝那頭，少女毫無留戀的轉身，仿佛再沒有什麽能入了她的眼。


  這是夏侯卿第一次，見到少女這般絕然的姿態，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對她根本不懂，他以為她會難過會哭，但她沒有。


  看著義無反顧冷然離去的背影，那般孤傲，一襲紅衣，在夕陽如血的照耀下，像浴火重生的鳳凰，要展翅翱翔於天際。


  哪怕已經做了選擇，但是仍然有幾分不甘放手，但夏侯卿知道，這個從前總是笑盈盈望著他的乖巧少女，再也不會回來了。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蘇無常從來都不是一個柔順之人，隻因他雪地之中伸出了一隻手的恩惠，便讓她顧念至今，努力活成了他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