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5章 時間不多了
帶著滿滿的不解,鳳凰離開了這塊地方,在離去之前,鳳凰看了看木輕語垂釣的背影,她心中總有一股抹不去的悲涼在環繞著心頭。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嗎?
鳳凰不知道木輕語是釣魚的那個人,還是在羨魚的那人,她好像在局中,好像又不是。
鳳凰和董逸明都消失了,這塊湖終於清靜了起來。
天上的雨開始加大,雨水拍打著湖面致使湖面水氣翻騰,這塊湖面顯得朦朧了起來。
木輕語始終釣著魚沒有任何改變,她的背影再次變得尋常普通了起來,就像是一個凡人。
三十分鐘之後,一個人從湖的那頭走來,他沒有帶傘,所以雨水淋的他滿身都是,或許是雨水下得太大的緣故使得他睜不開眼睛,在雨中前行的他走得非常的慢,像是一個瞎子。
在走了很久之後,這個人才路過涼亭邊,他沒有任何駐足留步,繼續朝著前方走下去。
就在這時,在涼亭內釣著魚的木輕語輕聲說道:「雨那麼大,不進來躲躲雨嗎?」
這個在雨中行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風,陸風體內的真氣和伊利亞一戰後再次耗完,所以陸風又瞎了,瞎得非常的徹底。
沒有手機的陸風摸尋著回唐家的路,他沒想到這裡會有人叫他,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
如今陸風對女人很敏感,在任何情況下,陸風不想和陌生的女人有過多的接觸,但這個聲音出現之後,就像是在召喚陸風一樣,陸風心意一動,他如同沒魂的人,順著聲音走進了涼亭之中。
涼亭內木輕語還在釣著魚,是以她是背對著他,誰都看不到彼此。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原來她真的是在等一個願者上鉤的人。
陸風濕漉漉地走進了裡面,聽四周的雨聲,才發現這裡是間涼亭,。木輕語看透了陸風的心思,她問道;「你以為這會是一間房子?」
陸風當然以為這是一間房子,畢竟哪有人邀別人躲雨是往涼亭裡面躲的?
陸風道:「不,我沒想那麼多,不過這裡總歸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謝謝你的邀請。」
木輕語笑了,笑聲普通,不悅耳也不清脆,眼不能視物的陸風憑藉笑聲,他腦海里浮現的是一個面容普通的年輕的姑娘,這就是陸風對木輕語此時此刻的所有想象。
木輕語道:「這裡能擋雨,遮風就不一定了。」
這個姑娘很有趣,好看的面容千律一篇,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在這種雨天能遇到一個有趣的人,這是一件讓人很愉悅的事情。
「不過還是謝謝你邀請我到這裡來避雨。」
木輕語道:「公家造的涼亭,又不是我的,沒什麼好謝的,除非你看不見,不知道這是亭子。」
陸風還真看不見,但陸風不想說他眼瞎的事情,不是害怕受歧視,只是不想讓人同情,陸風慶幸的是,這個姑娘好在沒有追問下去。
陸風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也是被雨困住的嗎?」
「不,我在這裡釣魚。」
「釣魚?」陸風復問了一遍。
木輕語點點頭道:「是的,釣魚,怎麼感覺你很奇怪阿?」
陸風道:「只是覺得,現代的年輕人很少有這樣的閑情雅緻,尤其是對女生而言。」
釣魚是一件要有耐心的事情,女人習氣很重,這種事情並不對她們的胃口。
木輕語道:「女生不喜歡釣魚,可我嘛,老女人咯,總要找點事情消遣下時間。」
陸風聽聲音不覺得這個女人很老,然而唐突地問年齡是一件非常冒昧的事情,尤其是對女人來說。
陸風道:「消遣時間的女人通常不會老到哪裡去。」
「噢,怎麼說?」木輕語看起來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陸風道:「因為多數年輕的人,並不會覺得時間被流逝,對於時間他們一直都是在浪費,主動消遣時間的人,你覺得這樣的人會老嗎?」
木輕語又笑了,她說:「你很會逗女人開心嘛,不過心老了的人,走到哪裡都不年輕的,你覺得是嗎?」
陸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很認同女人的觀點。
是阿,一個心老了的人,無論多大又會年輕到哪裡去呢?
話題又死了,這次輪到女人主動開口,她問道:「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了些書,遇到些人,聽到些話,就在這裡了。」
「我對你遇到的人不怎麼感興趣,能告訴我你看了些什麼書嗎?」
「一些古史和人物傳記,你不會感興趣的。」
木輕語道:「人物傳記我是不怎麼感興趣,因為我很自戀,我覺得天底下的人無人能比得過我,所以我自然不稀罕看別人的傳記了,但是古史,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你能和我談談嗎?」
因為很自戀,天下無人能比得過?
陸風想不到會收到這樣的答案,還對古史感興趣?陸風覺得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陸風道:「是一些上古可以當做神話的故事古史,這些內容我想你不會感興趣。」
木輕語道:「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女人聲音冷漠,但是陸風聽她話語中內容,更像是她在耍小性子,陸風感覺到好好笑,這個萍水相逢的女人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女人。
陸風道:「好吧,竟然你執意想聽,你說你想聽哪些內容吧。」
木輕語道:「我不樂意聽了,所以你不用說了。」
陸風:「……」
她還真耍起了小性子。
這種時候的女人都是要哄的,哄女孩陸風很擅長也很不擅長,不擅長是因為陸風不喜歡哄,擅長是因為陸風哄女人很有一手。
難得遇到一個有趣的女人,陸風還是決定哄一下這個女人吧。
陸風道:「其實關於史書,與其關注看了史書裡面的什麼內容,倒不如關注看史書的人想要從史書裡面汲取什麼。」
木輕語果然被吊起了胃口。
她好奇地問道:「噢,有什麼區別嗎?」
陸風道:「很大的區別,有些人看史書不過單純的想要通曉點歷史,在人前里裝X罷了。」
裝X這詞可不文雅,木輕語卻難得被逗笑了,她笑著問道:「你屬於這種?」
陸風道:「當然不是。」
「噢?那你屬於哪一種?」
陸風道:「教課書上的解釋說,歷史是記載和解釋一系列人類活動進程的歷史事件,看歷史,多數時候也是對當下時代的映射和反思。」
「是這樣嗎?不過我不知道這和你說的那種人有什麼關聯。」
陸風道:「我看史書的目的,就是發現歷史存在的意義,意義其實在那些不懂的眼裡,也可以算作裝X。我在想,如果歷史的意義僅僅只是總結和映射,那麼,歷史作為一個這樣的存在,就應該消失。」
木輕語道:「很了不起呢,你聽起來像是一個學者,你這些理論估計很能騙到小姑娘。」
陸風有些汗顏,聽這個女人的口氣怎麼好像是吃醋了阿,不過兩人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陸風無奈道:「那你還想不想聽古史了?」
木輕語道:「我都說了我不想聽了,是你執意要說的。」
陸風:「……」
看著陸風無奈的樣子,已經不在釣魚的木輕語噗嗤一聲笑了。
木輕語道:「好了好了,你繼續說嘛,我聽著就是,反正別跟我談古史就是了。」
這一笑儘管陸風看不見,但在這雨天里,陸風還是有種如沫春風的感覺。
陸風心裡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這種感覺突如其來,卻好似期待已久。
收到指令的陸風有些尷尬地說:「其實我也已經不想談下去,因為我總覺得意義是很空的,生存是,歷史也是,總結和定義都是很無謂的事情,如果歷史真存在意義,那可能就如教科書中所定義的那樣吧,歷史的意義實際上就是映射。」
「映射,映射什麼呢?」木輕語好奇地問道。
陸風想了想告訴她說:「映射很多。你相不相信我在歷史書里發現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你跟我說說,你發現了什麼天大的事情,我在選擇相信不相信。」
陸風很無語地說道:「聽起來你不相信我阿,竟然這樣的話,我說了之後你更不可能相信了。」
「你不說,你讓我怎麼相信呢?」
「如果我說,這個世界即將要毀滅你相信嗎?」
涼亭外的雨似乎在這句話之後下得磅礴了起來,整個湖面霧氣翻騰,零零散散的鯉魚浮出水面呼吸,世界沸騰著,卻又如此的安詳。
陸風聽女人久久沒有回話,他嘆道:「我說你不相信吧。」
女人沉默良久后說:「如果我說我信呢?」
陸風道:「那麼世人可能會以為我和你都是瘋子。」
「是嗎,但是很多時候,瘋子才是掌握真理的那個人。」
陸風覺得自己瞎得不是時候,他真想看看身邊這個女人長得到底是什麼模樣。
女人低聲說道:「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這個世界將要毀滅的嗎?」
「你確定要知道?」
「恩。」
陸風指了指天上,陸風的上面是涼亭,在上面則是天空,天空上有一座門。
陸風道:「一切都和那座門有關。」
「是嗎?那座門不是海市蜃樓?」
「以為它是海市蜃樓的人才會以為那是海市蜃樓。」
木輕語問說:「那它不是海市蜃樓,又是什麼?」
「一座引來天譴的門,為了毀滅全人類。」
木輕語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笑容,她說道:「如果你這麼說的話,你可真是個瘋子呢。」
陸風聳聳肩說:「我都說過了,你要這麼說我,我也沒有辦法。」
木輕語道:「我只是發表我的看法,你可以接著說阿。」
「好吧,如果我說天上的那座門會降下洪水,淹沒全世界你相信嗎?」
木輕語又笑了,她說:「不信,竟然為了是毀滅世界,毀滅世界有很多種方式,為什麼非要用洪水呢?」
這還真是一個問題,陸風皺著眉頭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可能是一種儀式吧,只有通過這種儀式才能達成某些人的目的。」
木輕語好笑地說道:「你在古史裡面就發現這些內容嗎?」
陸風糾正道:「我不是發現,是在印證。」
「很奇怪的印證。」
「我也很奇怪,我們萍水相逢,為什麼我會對你說這些話,這些你根本不相信的話。」
木輕語笑著說:「你會知道的。」
「是嗎?」陸風不置可否。
木輕語道:「我看天上的那座門很像是一月門,它總是能讓我想到一些浪漫的幻想。」
月門?浪漫的幻想?
陸風想起就在之前伊利亞對他說的那些話,這個女人再次提到月門,難道是偶然嗎?
木輕語注意到陸風看上去有些僵硬,她沒有管那麼多,木輕語道;「你說降下洪水是一種儀式,竟然是一種儀式,肯定是為了某種目的而進行的,所以對他們來說,顯然結果更重要,過程則不盡然。」
陸風皺眉,他想不出女人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
女人道:「這個世界自從月門出現之後就發生了很多變化,這些變化我們普通人都能感覺的到,武者們出現了,很多人說武者欺壓百姓,但是除非在必要的時候,武者儘可能會去避免干涉百姓的生活。世界是一個主體,武者是其中的一部分百姓也是,因為武者就算從百姓身上演變過來的,毀滅世界又為什麼呢?」
陸風在思考,他想了很久,問出一個問題,「你是誰」
女人笑道:「陸風,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陸風如遭雷擊呆在原地。
木輕語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竹斗笠,她走到陸風的旁邊親手給陸風戴上,木輕語恢復了原來的聲音,但是她的聲音中還是沒有任何的波動和情感。
「外面的雨很大,斗笠是為你準備的,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很久。」
陸風伸出手去想去抓住木輕語的手,但是陸風伸出手撈住的地方只是一個空氣。
木輕語的聲音遠遠傳來過來,「想想我們的過去,你爺爺要找的人,我們的相識是有原因的,陸風你搞錯了方向。」
「陸風,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