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8 命保住了
一家人都在為範榮奎忙活,都忘記朗朗了。範春芳頓時變得焦慮,蹭地站起來看看表,慌裏慌張道:“我現在去接。”
陸一偉攔著道:“你別去了,讓淑曼接吧,這兩天就讓她帶孩子吧。”
範春芳家裏親戚少,父親兄妹三個,他老大,弟弟在老家種地,一輩子沒結婚。妹妹遠嫁浙江,多少年也不回來。時間一長,自然就寡淡了。倒是一直想扶持弟弟,給他開過店,找過工作,無論做什麽都覺得不自在,最後偷偷跑回了家繼續種地。他說,還是農村自在。
她母親姐弟兩個,弟弟大學畢業後出了國,後來定居美國,好幾年才回來一次。所以說,他們在江東基本上是獨門獨戶,出了事也沒人照應。陸一偉也差不多,倒是有親戚,同樣平時走動少,也就是他有了起色後才開始走動,若在以前壓根瞧不起他家。現和妹妹在一座城市,但她工作忙,李淑曼不上班,時間充足,所以有了如此提議。範春芳以前在國土廳上班時,李淑曼也幫忙接送孩子。
範春芳對此提議沒有反駁,陸一偉走到門外打給了前妻李淑曼。隻響了一聲,對方就接了起來。
“喂,一偉,我正想給你打電話了,你就打來了。”
麵對前妻,陸一偉始終保持不離不棄,不管她家人以前如此對待他,但她是無辜的,即使為了孩子,也不能拋棄不管。
“你現在忙嗎?”
“不忙,有事?”
“哦,那你去幼兒園接一下朗朗,他姥爺住院了,這兩天就你帶著吧。”
李淑曼聽聞立馬道:“成,交給我放心吧,他姥爺嚴重嗎?”
“還不知道呢,正在搶救。你剛才要說什麽?”
“呃……還是算了吧,等你不忙了再說。”
“好的,辛苦你了,先掛了。”
安頓完此事,陸一偉示意郭嘉俊去買點飯,然後陪著範春芳在門外焦急等待著。
陸一偉不相信所謂的命運,但範榮奎接二連三的狀況,讓他不得不相信。流年不利,用在他身上再恰當不過。這次住院與前陣子被雙規肯定有直接關係,關押時經曆了什麽,不得而知。對於一個廳級官員來說,即便查出沒問題,對仕途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其實,他的仕途已經畫上了句號。就這樣謝幕,多多少少有些落寞。
回看他的仕途生涯,大半輩子獻給了宣傳係統,一直在背後默默無聞奉獻著,真正走到巔峰也就是到西州市任職的四年。相比起別人輝煌的業績政績,他唯一驕傲的,還是當年抗擊非典做出的卓越貢獻,也是他人生最值得大書特書的亮點。若不是他采取強有力手段進行控製,死亡人數遠高於當時數目的好幾倍甚至更多。
一生有一件值得驕傲的事,足矣!
急診室的門開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快步走了出來。陸一偉立馬起身走過去,忐忑地等待結果。
“你是病人的家屬?”
“嗯,我是。”
醫生摘下口罩疲憊地道:“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情況並不樂觀,動脈粥樣硬化,血栓嚴重,致使局部神經功能缺失。即便是治愈,後遺症肯定是有的。樂觀一點中樞性癱瘓,但偏癱的可能性更大。”
陸一偉已經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回頭看看範春芳低聲道:“醫生,謝謝你了,不管怎麽樣,希望你們能盡最大努力,他還年輕。”
醫生漠然道:“放心吧,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也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們的工作。”
“理解,謝謝了。”
“好了,你抓緊去辦理住院手續吧,順便交一下費。”
醫生進去後,陸一偉回頭看到範春芳瞪著大眼睛看著他,也許聽到了剛才的對話,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陸一偉走了過去,努力一笑道:“醫生說了,不礙事的。你先送媽回家吧,這邊我來盯著。”
範春芳突然起身,拉著陸一偉走出門外,哆嗦著道:“你和我說實話,我爸他怎麽樣了?”
陸一偉思忖良久,決定告訴她實話。道:“芳芳,爸的情況可能不容樂觀,醫生說有可能偏癱……”
說著,範春芳已是淚流滿麵,進而情緒失控,揮舞著拳頭捶打著他,撕扯著衣服咆哮道:“都怪你,都怪你……”
陸一偉一把抱緊她道:“春芳,你冷靜點,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看到,但我們必須勇敢去麵對。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會想辦法為爸看病的。專家正在趕來的路上,一定會沒事的。”
範春芳放開聲音大哭起來,泣不成聲道:“怎麽會這樣,他那麽年輕,還沒來得及享福就……我無法接受。”
“有我在呢,這個家垮不了。”
這句話,讓範春芳看到了希望,淚眼婆娑看著他道:“一偉,你不會離開我吧?”
“說什麽傻話,怎麽可能離開你呢。什麽叫患難夫妻,榮辱與共,別胡思亂想,爸一定會沒事的。”
一下午的持續手術,急救室依然亮著燈。潘成軍請來的專家來不及休息就投入工作,已經整整持續了8個多小時,躺在裏麵的人遭罪,站在外麵的人焦急,但麵對生老病死,誰也無能為力。
晚上七點多,手術燈終於熄滅,一大堆醫生護士從急救室走了出來,還是下午的那位主治大夫,將陸一偉叫到一邊道:“手術還算順利,接下來就是觀察治療,一會兒病人就轉到重症監護室,有專門的醫護人員照料,暫時不要探視,你們都回去吧。”
陸一偉有很多問題想詢問,看到對方疲憊不堪的樣子沒有驚擾。不管怎麽樣,命保住了。至於其他的,走一步說一步。轉身道:“春芳,你陪媽回家吧,我留下來盯著。”
“不,我要等爸醒來。”
“你能吃得消,媽能吃得消嗎,聽我的,這裏有我呢。”
在陸一偉的勸說下,範春芳扶著母親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