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0

  吃中間,陸一偉閑聊起來。問道:“老鄉,你們都是從福建來的嗎?”


  “嗯,都是,我們和老潘都是老鄉。”


  “老潘對你們怎麽樣?”


  “好著咧!比其他煤礦都強,我們樂意給他幹。”一個礦工心滿意足道。


  “那就好!”陸一偉笑著道:“如果他要是對你們不好,盡管和我說,我替你們撐腰。”


  “啊?你管著他啊?”礦工好奇地道。


  “呃……可以這麽說吧。”


  “哈哈,原來老潘也有怕得人,哈哈……”


  陸一偉與礦友們一同大笑起來。又問道:“你們平時最需要什麽?”


  “啥?”礦友們不理解陸一偉的意思。


  陸一偉換了個說法道:“我看你們平時娛樂挺單調的,生活上有什麽需求嗎?”


  幾個礦工相互望了望,嘿嘿一笑道:“其實……其實我們最缺女人……”


  “哈哈……”


  “對,沒有女人的日子真難熬啊,褲襠裏的玩意兒都他媽的快生鏽了,連點腥味都沒有。”


  一個礦工不知哪句話戳中了笑點,突然把飯噴出來,大笑不止。笑了好大一會兒停下來道:“陸哥,我告訴你啊,這個王八蛋那天看見一頭老母豬,你猜他說什麽,他說他都心思幹那頭老母豬了,哈哈……”


  麵對如此現實的問題,陸一偉卻笑不出來。等礦友們停止笑聲道:“老鄉們,你們的這個需求不丟人,是個男人都想啊,我也想。”


  “哈哈……”陸一偉的話引起礦友們狂笑。


  等再次停止後,陸一偉接著道:“恕我無能,這個問題我確實解決不了,但我可以給大家個建議,結了婚的可以把自家老婆帶過來,住房的問題礦上給你們解決。至於單身的,自己想辦法去,我管不著!”


  “哈哈……”


  這時,李海東貼在陸一偉耳邊小聲道:“有一個礦工帶著老婆過來,成了這幫家夥公用的,嚇得那礦工趕緊把老婆送回家,誰都不敢帶來了。”


  這句話提醒了陸一偉。他突然臉色一沉道:“老鄉們,女人的問題自個想辦法,但有一條,咱不幹違法的事,好吧?”


  這時,潘成軍和一個男子風塵仆仆地推門進來了。直接走到陸一偉跟前道:“一偉,你來怎麽也不打聲招呼,知道你要來我就提前回來了。”


  陸一偉起身道:“我今天在江東市了,順路就拐過來了。”


  “快走走,去樓上去!”潘成軍滿是愧疚拉著陸一偉往門外走。


  臨走時,陸一偉逐個和礦友們握了個手,並叮囑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到了樓上,潘成軍把身邊的中年男子拉過來介紹道:“一偉,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四毛,半坡村的會計,兼任著礦上的會計,這人挺不錯。”


  四毛不知眼前的此人是誰,以為是那個大領導,連忙握著手道:“領導好,以後還需要您多關心關心我們煤礦。”


  從這點可以看出,潘成軍並沒有向外人透漏自己的身份。點點頭道:“一定的,一定的。”


  “還有一位是半坡村的村長,也是礦上的副礦長,他今天有事沒有來,改天他來了我給你介紹介紹。”潘成軍道。


  “好的。”


  “行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記得明天一早就過來,我們還得去一趟縣裏。”潘成軍對四毛道。


  “好嘞,我明天早早就過來了。”


  送走四毛,就剩下自己人了。潘成軍紅著臉解釋道:“今天去縣公安局批炸藥去了,管得相當嚴,實在不好批。哎!現在辦個事,沒有錢開道想都別想。”


  陸一偉猜想潘成軍也不會出去亂晃悠,最起碼的信任還是有的,問道:“不好批嗎?”


  “嗯。”潘成軍點了點頭道:“趕巧新換了個局長,以前花了的錢都打了水漂了,他媽的!這個新局長比原來的那個還不是東西。以前吧,由分管局長簽了字就給批了,現在倒好,他把權收回去了,要親自簽字。今天在局裏等了他一天,人影都沒見著,明天還得接著去。”


  聽到潘成軍如此賣命,陸一偉關心地道:“我看著你這段時間都瘦了,也別太著急。”


  “能不著急嗎?”潘成軍著急上火地道:“礦上的炸藥隻夠用三天了,如果再批不下來我們就得停工,今年的形勢,停一天工就要損失十幾萬了。”


  “需要不需要我出麵?”陸一偉聽到對方如此難纏,問道。


  潘成軍擺擺手道:“暫時不用,需要的時候我再和你說。人家是明碼標價,每家煤礦都是如此,我都把錢準備好了,隻要見了麵送上去就簽字了。”


  陸一偉無奈地苦笑,沒有說話。


  “對了,一偉。”潘成軍道:“我正好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你說。”


  “我聽其他煤礦上說,他們有炸藥渠道,不過是黑炸藥,啥手續都沒有,可價錢要比公安局指定的地方至少便宜一半。他們說了,其實局裏指定地點用得炸藥也是這個企業生產的,但經過局裏,價格立馬翻倍。如果我們通過這個渠道進貨的話,一年下來至少要剩幾十萬元,甚至更多。”


  陸一偉考慮半天道:“咱還是走局裏吧,畢竟在局裏備了案用著放心。那些黑炸藥你知道來源嗎?萬一有個閃失,你說都說不清。多花錢就多花錢吧,隻要安全,多花點錢也值得。”


  聽到陸一偉如此小心謹慎,潘成軍沒再說話。


  一旁的李海東憋不住了,道:“陸哥,我倒覺得這渠道可行。我們每個月在局裏少批一點,完了剩下的從其他渠道買,這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嘛!”


  “海東這個建議也可以。”潘成軍道:“我們現在是起步期,能省則省。”


  陸一偉擺擺手道:“這個不用商量了,咱還是按照法律法規的圈圈來,一旦出了問題,咱可丟不起那人。”


  見陸一偉執意如此,兩人都沒說話。


  潘成軍繞過這一話題道:“一偉,我把這個月的情況向你匯報一下。這個月由於剛剛接手,好多門路還不熟悉,煤礦生產一天都沒停,但開支比較大,基本上與收入相持平,這個情況下個月會得到改觀,具體為……”


  潘成軍要詳細匯報,陸一偉打斷道:“具體的我不過問,那是你和海東的事。其實都一樣,你開個店鋪都是如此,不急,慢慢來。我還是那句話,安全第一。一旦出個什麽事,我們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了。”


  “這個你放心。”潘成軍道:“我從其他煤礦把我一個有著多年煤礦經驗的老鄉挖了過來,一個月給他開一萬,專門讓他負責煤礦安全。此人信得過,也比較盡責。幾乎每天都要到礦井下檢查排查,確定沒安全隱患後,才讓礦工下去。”


  “嗯,這樣甚好。”陸一偉道:“對於這樣的技術才幹,一個月哪怕是給兩萬都不嫌多,隻要他盡心盡責就行。我說過,煤礦的事我不過問,主要還是倚靠你,讓海東給你打下手。”


  “好的,既然你這麽信任我,我也不會不負責,你踏踏實實工作,這邊一定會給你打理好咯。”潘成軍打包票道。


  陸一偉又問道:“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騷擾?”


  “這個……基本上沒有。”潘成軍道:“縣裏安監局的人來過一次,鎮裏分管安全的副鎮長來過兩回,其他的倒是沒有。”


  “怎麽沒有?”李海東插話道:“還來過兩撥記者,還有上坡村的麻子也來騷擾過兩回。”


  潘成軍急忙咳嗽,試圖讓李海東閉嘴。


  陸一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問道:“麻子是誰?”


  李海東快言快語道:“麻子是雨澤鎮的一個混混,手底下有幾十號兄弟,常年活躍在各個煤礦,靠收保護費為生。前一段時間來過了,聽說是外地人承包的煤礦,一下子來了底氣。好家夥,一開口就要十萬。我還怕他?當場就給罵回去了。可老潘膽子太小,生拉硬拽把人家留下塞了三萬元,把我給氣得,下回他要是再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潘成軍見事情說開了,隻好挑明道:“一偉,咱一外地人,來人家地盤上掙錢來了,和氣生財,最好別鬧事。你明麵上可以通過各種關係壓著他,暗地裏給你使壞,那可就防不勝防了。再說了,拉煤車必走上坡村,萬一把他給惹急了,給你把路切斷了,你照樣沒辦法。海東那脾氣,那天差點給談崩咯,好在我挽救及時,基本上這段時間沒來騷擾。”


  李海東依然火爆脾氣,氣呼呼地道:“我說老潘,你這樣遷就著他,這次和你要三萬,下次呢?再下下次呢?你就這樣一次次縱容下去?你沒在道上混過,不知道哪些人的麵目,他們胃口大著呢,恨不得把整個煤礦給你吞咯!要我說,他狗日的下次再敢來,直接叫上礦上的兄弟打死狗日的,看他還敢不敢再來!對付這種人,一次給製得服服帖帖了,就不敢胡來了。”


  聽到李海東野蠻行徑,潘成軍噎得說不出話,望向了陸一偉,等他做決斷。


  像麻子這樣的混混,那個地方都存在。尤其是廠礦區,更加肆無忌憚。有的甚至打通公安係統的關係,靠著大山為非作歹。對付這種人,隻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忍讓,一種就是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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