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7 出大事了
依然沒有任何消息!這是陸一偉等待的結果。不過讓他值得欣慰的是,調查張誌遠的專案組停止了調查,而且還把扣押的手機親自送上了門。
要在以前,陸一偉一天都離不開手機,這段時間沒有手機反倒習慣了,一身自在,多輕鬆!上門送手機的是那位差點被陸一偉坑了的小王,附帶將陸一偉塞給他的900元也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手機沒電,陸一偉充好電,剛一開機,就聽到短信聲此起彼伏地叫著。他定神一看,好家夥!足有一百多條。當他打開時,全部都是夏瑾和的,一時間僵在那裏。
看與不看,現在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在夏瑾和的身上付出的雖不及蘇蒙的一半,但用心程度遠遠超出了蘇蒙。畢竟自己年紀大了,十分想有一個安穩的家。可經過這件事後,他反而沒有結婚的欲望了,覺得目前這種狀態挺好。他沒有看短信,而是將手機丟在沙發上,上樓睡覺去了。
與此同時,市委書記田春秋在接到省委書記黃繼陽的電話後,不得不重新審視張誌遠的問題。既然黃書記說他是個人才,那就應該給他謀一個合適的職位,可到底該讓他去哪呢,田春秋一直捉摸不定。
他最初想讓張誌遠去市工業局當黨組書記,過一兩年再擔任局長,這條路也算不錯了。可工業局如今的黨組書記是省委副書記的嫡係,不能動。要不幹脆讓他去西江省最大的製藥廠當廠長,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嘛,正好現任廠長準備調整,對,就讓他去製藥廠!反正不能回南陽縣。
就在田春秋準備召集常委們召開會議時,南陽縣又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大事,直接影響了整個事件的走向。
南陽縣,蘇啟明正訓斥石灣鄉黨委書記魏國強。
“現在到底怎麽辦,啊?”蘇啟明焦急地在地上踱來踱去,而魏國強雙手垂肩,低著頭一聲不吭。
蘇啟明血壓升高,差點摔倒在地。抬起顫抖的手指著魏國強道:“魏國強,我限你兩天時間,必須把人給我找到,如果找不到,你也不用回來了。”
魏國強唯唯諾諾道:“蘇市長,人我都找了,可對方手機關機,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也實在沒辦法啊。”
“啪!”蘇啟明一拍桌子站起來,怒目圓睜道:“那你的意思是,這個責任應該我來承擔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魏國強依然低著頭道:“我覺得還是報案吧,要是再不報案,那孫子估計就真跑了。要是跑到國外,我們可真就沒辦法了。”
“不行!”蘇啟明果斷地道:“暫時不能報案。這事要是捅出去,你讓我這張臉往那擱啊。我他媽的就栽倒你手裏了,哎!”
縣委辦主任董國平推門進來,蘇啟明火急火燎問道:“怎麽樣?你那邊有什麽進展沒?”
董國平瞪了一眼魏國強,憂慮地道:“蘇書記,情況不是太妙啊。”
還不等董國平說下文,蘇啟明兩眼一黑,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
等到蘇啟明再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病床上。他睜開眼睛看到董國平,眼淚唰就下來了,有氣無力地道:“國平,現在可怎麽辦啊。”
董國平比誰都冷靜,道:“蘇市長,不報案拖下去肯定不行,萬一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責任可就大了啊。要我說,早死早投胎,還不如早點將此事匯報給上麵,也好進一步研究對策,及時采取補救措施啊。”
蘇啟明無力地搖搖頭,恨不得一頭撞死一了百了。董國平說得對,是該向上麵匯報了。如果再不匯報,這個彌天大錯造成的損失估計就無法挽回了。
“扶我下地!”蘇啟明一隻胳膊硬撐著坐了起來,一把將輸液管扯掉。董國平趕忙上前扶住,奉勸道:“蘇市長,您現在不能去啊,需要多休息。醫生說了,您血壓偏高……”
“都什麽時候了還管這些!”蘇啟明活動了下發麻的手腕,道:“快,給我備車,我現在就去市裏見田書記!”
到了北州市委大院,蘇啟明想起田春秋寒光四射的眼神就覺得渾身發麻,但又有什麽辦法呢?一狠心,蘇啟明下了車,徑直往大樓走去。
趕得正巧,田春秋剛開完會回來。在走廊裏見到蘇啟明後,似乎心情不錯,笑著道:“啟明啊,你來的正好,我恰好有事要找你,跟我進來。”
蘇啟明惴惴不安跟了進去。田春秋讓他落座,蘇啟明苦笑著,站在那裏忸怩。給他煙抽,又推推搡搡難為情接了過去,舉動十分怪異。田春秋突然沉下臉來,問道:“又發生什麽事了?”
這個“又”字讓蘇啟明臉上無光。主政南陽縣以來,成績談不上,惹下的事情反倒一大堆。田春秋都有些害怕了,從蘇啟明的表情和舉止判斷,應該是出什麽事了。
蘇啟明咬著牙道:“田書記,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期望,都怪我,你要處分就處分我吧,我……”
“等等!”田春秋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心裏咯噔一下,提著心道:“先別急著認錯,你先說說怎麽了?”
蘇啟明歎了一口氣,道:“田書記,您知道我招商引資回來的那個水泥廠項目吧?”
“知道啊,這不是你一手操作的嗎?怎麽了?”田春秋不解反問。
“我被騙了,騙得一塌糊塗!”蘇啟明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雙眼無神,瞳孔放大,充滿了絕望。
田春秋心裏一緊,起身瞪大眼睛追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蘇啟明如霜打了的茄子,道:“田書記,前段時間我以縣政府的名義替通亞集團擔保了2.3億元的貸款,昨天農業銀行先行放款8000萬元,可轉眼間對方就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田春秋血壓升高,撐桌子的雙手不停地發抖,麵部肌肉抽搐了幾下,一屁股坐了下去。過了許久才道:“通亞集團這麽大的企業,怎麽會行騙呢,你是不是弄錯了?”
蘇啟明搖了搖頭道:“我查了,與我們合作的根本不是通亞集團,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皮包公司。”
“什麽?”田春秋觸電般站了起來,壓著火氣道:“不是通亞集團?你這是什麽意思?和我開玩笑呢?”
蘇啟明苦笑一聲,道:“田書記,到了這個時候我那有時間開玩笑,都是我的錯,是我狂妄自大,急於求成,造成決策失誤,給南陽造成損失,我願承擔一切後果。”
“你們先前不是到通亞集團參觀了嗎?怎麽還會出現這種事?”田春秋依然不相信,再次詢問。
蘇啟明道:“去通亞集團總部不假,可我們並沒有見到該集團老總,一直是一位叫周亞如的副總接待的。他帶領我們參觀了企業總部,還召開了相關座談會,舉行了簽約儀式,讓我們一時放鬆,根本沒有想到這居然是個騙局。”
“那當時為什麽沒有核實對方的真實情況?”田春秋木訥問道。
“查了,周亞如將通亞集團的各類證書,包括相關文書都拿出來讓我們查驗過,而且相關資料至今還保存著。昨天銀行放款後,我在第一時間通知了他,並約定時間談下一步合作事宜。對方滿口答應,一再讓我放心,可就昨天下午,我再聯係他時,已是關機。我以為是手機沒電了,等到晚些時候再打時,直接提示是空號,瞬間懵了。穩妥起見,我打發其他人去找他,可到了他的住處時已經人去樓空,人間蒸發了。”
田春秋越聽越糊塗,問道:“你解釋了半天我都沒聽明白,什麽周總,什麽空號,什麽人去樓空,你不是和通亞集團合作嗎?怎麽會人去樓空?”
合作前的有些事,蘇啟明不能說,他盡量客觀地講述事實:“哎!田書記,這都是我的錯!我太急於求成了,乃至於這個周亞如借著通亞集團的幌子到南陽招搖撞騙時,我沒有認真去調查摸底,就迫不及待地上項目,而且還為其擔保貸款,可現在找不到人了,我感覺是上當了。”
田春秋總算聽懂了,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嘴唇發紫,壓著火氣道:“這麽說,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對嗎?”
蘇啟明羞愧地低下了頭。
“你……”田春秋一隻手伸出去,用食指劍指蘇啟明,咬著嘴唇壓低聲音從喉嚨裏呼吼著。就在火山快要爆發的時候,田春秋將發抖的手指收回來,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點燃了香煙,默默地抽了起來。
期間,市委秘書長李勤奎進來過,但看到現場濃烈的火藥味後,躡手躡腳退了出去。而蘇啟明幾欲發言,都被田春秋揮手打斷,他需要冷靜地思考,也是在控製內心即將要噴發的怒火。南陽縣,就是一個火藥桶,這是非要逼迫自己走投無路,潦草收場。蘇啟明的這處戲,分明是要趕盡殺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