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心結解開
阮冰河和阮凡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將軍府已經掛滿了白幡,整個將軍府都凝聚著一股悲傷的氣息。
新生兒的降臨並沒有叫這個府變得熱鬧起來。
一座將軍府沒了主母,這個府內當真是越發的蕭條了。
阮冰河先回來一步,他對這些事情並不擅長,好在宮裏及時派來了人,協助將軍府管家將這一應事物都安排得妥當。
阮凡回來的時候,靈堂已經支起來了,有幾個人正在吊唁磕頭。
“她……”
祭祀桌子上有一副畫像,畫像中的少婦巧笑倩兮,很是賢淑溫柔。
阮凡走到門口,見著這一副畫像,頓時覺著腳底有千斤重,賣不動腳步了。
有關於她的畫麵一點一點的在腦海裏麵回放,饒是阮凡這樣的鐵血漢子,饒是他冷落了她這麽多年,當初和她的事情他依舊記得這般的清楚。
其實從一開始就是他去招惹的棠清,是他要幫助棠清,要給棠清贖身,最後又是他要娶棠清。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主動去招惹的。
後來又因為慕青的事情,當他心中愧疚痛苦不已,竟是糊塗的將所有的錯處都歸咎在她頭上。
與其說是因為對慕青的愧疚而不願意理會棠清,其實也不過是因為慕青的死和棠清脫不了幹係,所以他其實至始至終都是怪著棠清的吧?
這般的無情和可惡,連他自己都在厭惡自己了。
阮凡一步一步緩慢的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那畫像,才往內裏的靈堂去。
中央擺著一副棺材,蓋子在一旁放著,裏麵安詳的睡著一個人,穿戴了整齊,若是忽略掉她煞白的臉色,便真以為是她睡著了而已。
阮凡顫抖著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煞白的臉,觸手冰涼。
她是真的去了,不留下一點點的溫度。
阮冰河在一旁穿著孝服,冷眼看著他,不發一言。
“回來多久了。”阮凡抬頭問他。
“許久了。”阮冰河道。
府內主母生產,他們一個做兒子的一個做丈夫的,卻是一點消息都不知曉,當真是失職得很!
阮凡點了點頭,又問“你妹妹呢?”
“前頭吵鬧,奶娘抱著她在後院,此時該是還在睡著。”
新生兒原本精神也不好,這會兒自然也不會知曉生母已經離去,自然是能睡得香甜。
阮凡顫抖著又點了點頭,靠在棺材上麵,神情有些頹靡。
他怨了這麽多年、愧疚了這麽多年,最後卻還是叫棠清付出了這般大的代價,先是兒子……再是夫人,這老天爺當真是要叫他孤家寡人不成?
阮冰河看了會兒,心生不忍,上前道“你才回來,還是先去後堂洗漱一番。若是累了便先睡一睡,這裏有我守著,明日才有賓客上門吊唁,今日不過是些仆人。”
今日是第一日,倒是不算正日子,明日才是正經吊唁的日子,明日一過,再停靈五日,過了頭七便要將人抬出去。
阮家是有祖墳的,棠清這一番自然是要葬入祖墳中。
阮凡點點頭,卻並不動“我就在這裏陪陪她吧。”
他陪著她的時日實在是太少,便是她在懷了這小丫頭之後,他更是直接去了城外訓練營,並不曾對她有任何的溫存。
若不是之前阮冰河出了那般大的岔子,隻怕他都不會回來吧?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隻以為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耗著,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這一輩子竟是這般的短。
隨隨便便,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沒有了。
阮冰河知曉勸阻也無用,便也不多說,隻是繼續站在一邊守著。
晚間有丫鬟來報說小嬰兒醒了,阮凡去了一趟後院,回來之後換了一身喪服,繼續守在棺材旁邊。
“冰河。”
阮凡忽然開口。
阮冰河看向他,用眼神詢問他有什麽事,阮凡道“我去看了你妹妹,是個伶俐的孩子,想來往後也會和你娘親一般,聰慧賢淑。”
“隻是她再也沒有娘了。”阮冰河說得有些悲涼。
他從小便是被皇太後抱養在皇宮內長大的,直到一歲多了才見到生父母,隻是生父母卻是並不接自己回去養著。
是以這娘親的概念,他並不是很清楚。
他從小便是這般悲慘,如今他妹妹比他越發的可憐,叫他很是不能不悲傷。
阮凡的眼神頓時渾濁了起來,苦笑一聲“天理昭昭,當真是一點也沒說錯。這些都是我造的孽,便都該是由我來還才對,卻是連累了無辜的人。”
他一生都在為自己愛的女子著想,卻是不想到頭來反倒是害了那兩個女子。
若是人生可以重來,他大抵是會勇敢一些罷?勇敢的求娶慕青,再也生不出這後麵的一應禍端來。
然而現在說這些都遲了。
阮冰河看向他,喉頭哽咽“爹。”
“不怕,總歸是還有我在,這將軍府還有你和你妹妹,便是不會再出岔子了。”阮凡拍拍阮冰河的肩膀,眼中滿是慈愛。
這是他的孩子,他往後要更像是一個爹爹才對。
阮冰河點頭,並不多說話。
將軍府這般大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誰去的,清泉山莊當晚便收到了消息。
穆菱看了看一旁的梁初,輕歎口氣“到底是躲不過這一劫去,棠清沒了,阮凡便是再怎麽執拗,這心結也是要沒了的。”
“本就是因為阿青的死才叫他結下這一個心結,現在用另外一個人的死來解開他的心結,很是公平。”
慕青本來就是棠清害死的,現下棠清算是還了債了,她死得並不冤。
當年梁初沒有對棠清下手,但並不代表他就原諒了棠清,相反慕青的死,他是記在棠清頭上的。
穆菱覺得很是無奈“他們現在府上隻剩下兩個大老爺們和一個小嬰兒了。”
“府上有奶娘有丫鬟,若在照顧不好一個嬰兒,他將軍府也沒什麽用了。”梁初冷哼一聲,警告的看了穆菱一眼。
別想再抱什麽嬰兒回來養!
他現在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幾個孩子推了出去,自然一點也不想要別的孩子來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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