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陽壽未盡
終於,有一天,霧有點淡了,穆菱能夠清晰的看清自己的身體。
長舒一口氣,這麽長時間以來,毫無知覺,她還以為自己的身體不在了呢!
現在又恢複了視力,穆菱可以清晰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清晰的看著她身側的花草樹木。
穆菱隻覺得,在這霧氣中的空氣也芬芳起來了呢!
穆菱順著這麽多天以來,她走的方向繼續前進著,她要走出去,阿言還在等著她,她還沒有享受這人世間的繁華,她還沒看花開花落,找個人白頭偕老,體會愛情的美好呢!
穆菱上一世被她的閨蜜暗害,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死掉,這一世,她想用穆菱這個身體,好好的活下去。
穆菱懷揣著巨大的希望,不知疲倦的走著,走著。
終於,前方好像出現了一座橋,看似很近,卻又感覺離她很遠。
橋上的行人庸庸碌碌,沒有神識的走著。
在橋的上遊,一個頭發花白隻是看不清容貌的老婆婆,彎曲著身子,拄著拐杖,不知疲憊的在那裏站著。
老婆婆的手裏還端著一個碗,每當有人走過,老婆婆就將碗遞給那人。
要走上橋的人,莫不端起碗,一口飲盡,便也沒有了神識。
穆菱一動不動的看著,這場景似乎是有點熟悉。
河裏的水,不像平常的喝酒一樣或是清澈見底,或是帶點泥沙,反而是黃色的,像是被潑上了黃色的顏料一般。
岸邊,無數的花朵綻放著,說來也奇怪,這花朵不是紅色也不是黃色,更不是紫色,粉色,反而是黑色。
黑色的花朵無一不怒放著,綻開著花瓣,開的妖嬈,順著河岸,一路蔓延。
穆菱忽的停下腳步,猛然醒悟,這是忘川河!
是地獄裏的忘川河!
恍惚中,好像還有兩個手提鐵鏈,一黑一白帶著大高帽子的人朝著她走來。
黑白無常!
是向她索命來了嗎?
穆菱心撲通撲通的跳著,畏懼,害怕,她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不停地奔跑,不能停下來!
就這麽一直跑著,跑著……
但身後的人好像離她一直是不遠不近的距離,並沒有被她甩開。
穆菱跑不動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她目光中流露著恐懼,她趴在地上,用手指扒著地,不要命的似的向前爬。
好像,她隻要能躲過這黑白無常,她就能重新回到人間一樣。
直到穆菱的指甲都斷掉,兩個手指血肉模糊,她還在拚命的向前爬著。
穆菱不敢回頭張望,她害怕,隻要她一停下來,就會被黑白無常帶走。
可是,她仍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黑白無常,在離她越來越近!
終於,有一道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那時一個慈祥的老人的聲音,穆菱沒有回頭,可是當這人開口說話時,穆菱能夠想象的到他的模樣。
花白的胡子,花白的頭發,慈祥的麵容上皺紋堆積著,一笑,就會有褶子出現。
“你們不能抓她!她的壽命還未盡!”是老人的聲音。
“為何?穆棱的性命早已到了盡頭,上一世她陽壽已盡,靈魂卻無端跑到幾千年前的穆菱身上,這已經亂了套。”
是黑白無常在說話,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由於我們的疏忽,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已經被閻王痛罵了一頓,這次若還犯錯,肯定會被閻王重罰。”
一道同樣冰冷,聲色卻又不一樣的聲音響起,是黑白無常中的另一人。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這是上天的旨意,並不是你們的過失。你們盡管離去,閻王那裏由我來說。”
老人的聲音莫名多了一股威嚴,沉默了許久,鐵鏈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
良久,不見有任何聲音響起。
穆菱終於回過了頭,她的身後,此時卻空無一人,三人早已離開。
穆菱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
人間。
距離穆菱昏迷已經十天了,醫師們試了無數的解藥,也給穆菱喂了進去,可是都不對症,穆菱仍舊安然的沉睡著,不見一絲起色。
眾人都有些放棄了,就連穆尚書都在默默的為穆棱準備著後事。
慕青整日待在穆菱這裏,陪著她,靜靜的說話。
慕青的眼眶一直紅著,就這麽一直安靜的坐著,吃飯睡覺都不肯離去,似乎是把責任歸到了自己身上。
覺得都是自己疏忽大意,才導致穆菱躺在了這裏。
同樣坐在這裏的人還有梁言。
梁言臉上長著濃密的胡須,頭發蓬亂著,沒有一絲皇家的貴氣,反而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梁言也不坐在凳子上,直接蹲坐著門口,身側放著好幾大罐子酒。
他偶爾抬眸,向著穆菱躺著的方向望去,凝視許久,回過頭來。
然後,端起身側的酒罐,仰頭,就往嘴裏倒。
酒水灑滿了他的臉上,順著臉頰流到衣服上,把身前的頭發完全打濕,他也毫不在乎,好像沒有知覺了一般。
梁言的眼中氤氳,布滿了學起,他不能像慕青一樣肆無忌憚的哭,雖然他很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他是一個男子,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怎麽可以哭呢!
可是,梁言的心裏難受,苦悶,憋屈,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重重的壓在他的心裏,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愛的女人,就這麽安靜的躺在那裏,不吵不鬧,不言不語……
都是因為他的過失,他的疏忽大意!
他該派幾個暗衛好好的看著穆菱的!
有了假死藥,他以為能救他愛的女人出牢籠,出水火之中,還給他愛的女人一份寬廣的天地。
曾經,他徘徊迷惘,他猶豫,他不敢把穆菱送出皇宮去。
他害怕他因此跟穆菱失了聯係,再也沒有了焦急。
可是,現在,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不會猶豫,他會用盡一切方法,把穆菱救出去,哪怕,從此以後,兩人再無聯係,再無瓜葛……
梁言的心在劇烈的抽痛著,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把他的心髒狠狠地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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