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曾經的你
趙建國的東西也沒有多少,男人畢竟還是不能夠和女人去比較,一個大包裹,估計裏麵也就是春夏秋冬四季更換的兩套衣服之外,其他也沒什麽了,冬季的衣服還穿在身上。
牛車上麵掛著一盞油燈,隨著牛旺的一鞭子下去,老水牛開始拉動了起來,黑夜還是阻擋不了動物的視線,也就是沒有辦法加快速度而已。
晃悠悠的牛車,緩緩地行駛著。
哪怕就是再黑的夜晚,也阻擋不了整體的輪廓,看著逐漸縮小的小山村,張若琳微微吐了一口氣,本來還以為起碼要在這裏住上半年或者一年以上,乃至於更久的時間,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要離開。
在這個年代,她無牽無掛,下一次到來,還不知道等到何年馬月,弄得不好恐怕真要等到原主父母去世的時候,才會回來看一看。
現在張若琳唯一希望的就是,搬到了縣城,她能夠過上安穩的生活,要是縣城還不能夠安穩的話,她也隻好往首都搬了。
“舍不得?”趙建國低聲問道。
張若琳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什麽舍不得,又沒有牽掛,有什麽舍不得呢?”
“你爹娘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咱們馬家盆這一代,他們二位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有些時候也有假,也許在別人的眼中他們二位確實是老好人,但是在我眼中,他們不是。”
趙建國“哦”了一聲,“為什麽?”
“沒為什麽。”張若琳淡淡地回道,對於張老根夫妻兩個,她是徹底的失望了,反正一年三十塊錢,她也算是幫原主盡到了身為女兒的義務,原主活著的時候,每年正月初二回去,帶回去也不過幾個雞蛋和兩斤米麵而已,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一塊錢都沒有。
“要不你拿我被子將就睡一下吧,等到了縣城,我再喊你。”
張若琳搖了搖頭,“不困,你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吧!”
“把被子蓋起來,咱們這一帶是山區,夜裏比較冷,我被子幹淨的,回來之前才洗過。”
張若琳“哦”了一聲,也不好再拒絕,人家都將話給說死了,再拒絕的話就有些難看了,拿起放在牛車上麵的被子,蓋在身上,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趙建國,“你也蓋一點吧!”
“沒事。”
現如今的早春和現代可一點都不一樣,張若琳算是領教到了沒有遭受任何汙染的環境,到底是怎麽樣的狀態。
若是現代,白天熱起來的時候,都能夠穿裙子了,可是如今呢?蓋著被子坐在牛車上麵,都感覺凍得渾身冰涼,微微的夜風,吹到在身子上麵,刺入骨髓的冰涼。
昨天夜裏本來就沒有睡好,換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提心吊膽,天還沒有亮就起來趕路去往現場,折騰了一天的時間,又累又困。
本來還想著今天夜裏能夠好好睡一覺,沒有想到出了這種事情,鬧騰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
一直扛到現在,就算是如此寒風刺骨的夜晚,張若琳也逐漸無法抵抗睡意來襲,靠在張建國的背包上麵,逐漸閉上了眼睛。
趙建國瞥了一眼,伸手牽了牽被子,嘴角露出絲絲笑意,沒有想到這麽年沒見,當年那個紮著羊角辮子,一看到他去她們村子裏麵,就跟在他屁股後麵到處溜達“哥哥”喊個不停的小丫頭片子,轉眼之間就長這麽大了,完全就沒有記憶裏麵熟悉的樣子,亦或者是說生活將她折磨成沒有記憶當中的樣子。
趙建國再次笑了笑,恐怕小丫頭片子早就忘記當初的事情了,畢竟那個時候她才那麽一點點大,轉眼都過去十五六年的時間,要是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就奇怪了。
牛旺轉過頭來“嘿嘿”笑了兩聲,問道“建國,你對妮兒這丫頭有意思?”
趙建國白了一眼。
“當年你看妮兒這丫頭多漂亮的小丫頭,你看看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了?老趙家不是東西,但是這老張家更加不是東西,管都不管,稍微幫襯一點,這丫頭也用不著過得這麽苦了。等了七年多的時間,好不容易將自個男人等回來,還以為要過好日子了,沒有想到趙二柱那家夥竟然再外邊帶了一個女人回來。”牛旺說完歎息了一聲。
“我說話,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現在咋辦?出了這種事情,明天咱們馬家盆這一塊就能夠傳遍了,這女人別的倒是無所謂,但是這名聲是最重要的。”
“你怎麽和陳大兵一個德性?”
“兄弟我還不是擔心你,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你和我年紀一樣大吧?而且月份還比我大。”
過了片刻左右的時間。
趙建國瞥了一眼牛旺,微微打了一個哈欠,從口袋裏麵摸出一包香煙出來,遞給牛旺一根,他自己點了一根,猛吸了一口,“牛旺,這些年過得如何?”
“不就那樣,還能怎麽樣呢?農村裏麵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馬地主鬥倒了過後,我家分了二十畝田地,山地,土壤都不怎麽肥,收成也有限,反正現在能夠吃飽肚子,一年下來手裏麵也能夠攢一點餘錢。閑暇的時候去縣裏麵轉一轉,有些時候還能夠找點事情做做,就這樣,咱們老百姓祖祖輩輩不都是這樣過下來的嘛!”
趙建國點了點頭,“大爺什麽時候走的?”
“49年,進山采藥,剛好下大雨,從山上滾下來,找到的時候人就沒氣了。”
趙建國“哦”了一聲,瞥了一眼滾到他懷裏麵的張若琳,微微挑了一下眉頭,跟著一縮,滿臉都是尷尬之色,連忙伸手到被子連忙,將張若琳搭在某處的手,拿了開來。
“對了,建國,你出去這些年找到你父母了沒有?”
趙建國聞言頓時眼眸暗淡了下來,“找到了。”
“真找到了?”
趙建國“嗯”了一聲。
“那你咋還回來呢?”
“都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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