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 冤冤相報
葛軍回到家是,見父親和繼母正在大眼對小眼的發獃,就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繼母阿梅忙擦擦眼睛站起來說:「哎,你回來啦。」頓了一下又問:「你路上遇到什麼人沒有?」
話音未落葛學光馬上用眼神制止了她的問話,葛軍卻笑道:「能有什麼人?出了加油站的馬達禮先生,這鎮上的人我可沒遇到幾個,珍妮呢?」
葛學光說:「她和孩在樓上。」
葛軍吹了一個口哨,然後對著樓上喊道:「珍妮親愛的,我回來了。」邊說便往樓上走,而樓上也發出一聲驚喜的聲音,一個歐亞混血的美女抱著兒跑了下來,兩人在樓梯上相遇,狠狠的相互親了兩三回。
葛學光見兒精神面貌很好,於是稍微安心了些,就問到:「阿軍啊,你前兩次回來都愁眉苦臉的,這次怎麼……」
「哦,有好消息。」葛軍抱過兒,對父親說:「外公的死刑被暫時取消了?」
「取消了?怎麼可能?」葛學光也研究過亞力克的法律,凡是攜帶毒品入境的人,從未被赦免過啊。
葛軍看出了父親的疑惑,就笑著說:「爸爸,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明天咱們慢慢談。我可累壞了。梅媽媽,給我做點飯,餓死了,吃完了我要美美的睡上一覺。」說著,又和珍妮調笑著,兩人上樓去了。
這兩位上了樓,葛學光夫婦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過了半晌,葛學光對阿梅說:「你愣著幹什麼啊,還不快去給兒做飯去。」
阿梅說:「那……我們不是要跑路嘛。」
葛學光抓抓頭說:「放歌前腳走,阿軍後腳就回來了,兩人想必是沒遇上。這樣最好,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放歌已經決定不找我們復仇了。」
阿梅也說:「就是啊,你最後還是去救了她的,沒救著,這也是命啊。」
她說話的聲音稍稍有些大,葛學光立刻把手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又指指樓上。阿梅的聲音立刻就壓低了。
午夜的時候,葛軍悄悄的下了床,親吻了老婆兒,躡手躡腳的下了樓,輕輕的打開了雜物間的門,他打開壁燈,從立櫃的頂上取下一個槍箱,打開,裡面是一隻十二號雙管獵槍,他試了試槍機,槍保養的非常好。可彈不在槍箱里。根據相關法律,即便是在家裡,為了安全,彈和槍械是不能放在一起的。於是他背了槍,打開雜物櫃,他清楚的記得他去年在這裡放了一整盒十二號鹿彈,可就是找不著,正著急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葛學光的聲音:「兒你找什麼呢?」
葛軍正專心致志地找彈,被這麼一說,嚇了一跳,猛一回頭看見葛學光和阿梅逗披著衣服站在門口,鬆了一口氣說:「我想去打獵。」
葛學光罵道:「屁話!半夜三更的打什麼獵啊,而且現在是禁獵季節。」
葛軍也知道這種級別的謊話連小孩都騙不住的,於是乾脆明說:「我看見他了,他就住在鎮上加油站不遠處的汽車旅館里。」
阿梅心裡一緊,趕緊問道:「你看見誰了?」
葛軍咬著牙說:「還有誰?吳放歌唄!虧得我小時候還叫過他叔叔,居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對付我外公,他已經是個老人了。」
葛學光問:「你回來的時候不是說你外公的死刑……」
「是暫時取消了,這事法律上的說法,而且客觀上再也不會被執行了。」葛軍說著,開始哽咽起來「他死了!」然後用槍托猛地砸在地上,人也蹲了下去,抱頭哭了起來雞叔死了?葛學光也確實被這個消息震撼了一下,就算死刑也沒這麼快啊。於是等葛軍的哭聲稍稍平息,就上前用安慰的語氣問:「孩,你慢慢跟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葛軍鼻涕眼淚地用手把臉擦了一把說:「整件事情都是吳放歌那個王八蛋搞出來的!是他設了局,陷害的外公。最可惡的是他最後還落井下石,在外公精神最脆弱的時候去探望他,說了很多不好的話,爸爸你不知道外公死的有多慘,他被放歌探視后就偏癱了,獄警對他也不如往日那樣好,我去看他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只會說一句話:救我啊,救我啊,他來了他來了。就這麼斷了氣,爸爸,外公他是活嚇死的啊。」
儘管葛軍說的悲痛欲絕,可葛學光對雞叔的死卻難過不起來,甚至還有些竊喜,他也知道這是自己不該有的心態,可是偏偏他就是個心態。或許雞叔得勢的時候從未把別人的生命看做是有價值的,所以他自己的生命也就變的沒了價值。
葛軍把獵槍用力往地上一觸,拄著槍站起來說:「我回來的時候在汽車旅館門口看見了他,我本想就這麼一車撞過去,撞死他給外公報仇,可當時他身邊人太多,我沒把握,現在好了,他們也都睡了,我就這麼摸過去,一槍就可以打死他!」
阿梅看著葛軍猙獰的臉,吸了一口冷氣說:「不行阿軍,你不能這麼做。」
葛軍說:「梅媽,我知道你們是好同學,好朋友,可是這個人現在已經瘋了,我外公只是個老人,他都這麼對待他,你以為他會放過我們嗎?我殺了他握去坐牢,珍妮和孩就拜託你們了。」
葛學光擋在葛軍面前說:「兒,你不用這麼做,其實你放歌叔叔已經原諒我們了,在你之前他來過,我們都說好了,他不會在傷害我們了。」
葛軍冷笑道:「爸爸你老糊塗了,第一,他現在不是我的放歌叔叔,第二,你真以為他會放過我們嗎?你們是多年的朋友,難道不了解他?借力打力是他最擅長的,不到萬不得已,他是從來不自己親自動手的,就像這次對付外公。所以我們就算是不為外公報仇,為了自保,我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你們好好想想,他處心積慮了這麼久,吃了很多苦,玩失蹤,家人也不管了,頭髮都白了大半,難道就會這麼輕易的算了嗎?」
阿梅堵在門口說:「不行,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那樣你就成殺人犯了。」
葛軍說:「我不是他,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們,為了珍妮還孩,為了我的家人們,現在……」他說著朝葛學光伸出一隻手說:「把彈給我,讓我們解決這件事。」
葛學光一愣:「彈?什麼彈?」
葛軍說:「爸爸,你就別裝糊塗了,你早就看出我晚上做什麼,提前把彈藏起來了。」
葛學光說:「沒有,我沒藏。」
「沒藏?」葛軍盯著父親的眼睛說:「你別騙我,這家裡只有你和我玩槍。」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你父親沒說謊,他沒有藏彈。」
阿梅被這從背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回頭,正看見吳放歌那張冷冰冰面無表情的臉,嚇的失聲『啊』的喊了一聲,幾步就退到了葛學光的身邊。葛軍一見忙舉起槍對著吳放歌。
吳放歌冷笑著說:「孩,我要是你就直接用槍托,那樣更實用。」
葛軍聽了又調轉槍口,想把獵槍當棍用,可轉了一半發現自己的行為完全被吳放歌控制了,這樣很被動,於是又生生的停了下來,以一種很奇特的姿勢拿著槍。
吳放歌把手伸進西裝的懷裡,葛軍立刻緊張地說:「你,你想幹什麼?」
「別緊張孩,我不想傷害你們。」吳放歌說著,抓出一把彈,手一松,彈下雨一樣地散落在了地板上,但他手裡還捏了最後一顆。說:「我為我們兩家的和平而來。現在都結束了,我們兩家人可以不再是朋友,但依舊可以和平相處啊。」
阿梅很緊張,她死命地抱著葛學光的一隻胳膊,葛學光還沉得住一些氣,他說:「放歌,你走,你走了就和平了。」
「哦?」吳放歌笑著,用彈指著葛軍說:「你兒可拿著槍呢,這可不是和平。」
阿梅聽了就放開葛學光的手,去按葛軍的槍管說:「傻孩,快放下!快放下!他打過仗,你會死的。」
葛軍執拗地握著槍說:「你害死了我外公,必須有個說法。」
吳放歌說:「也許你父親沒跟你說,你外公的死,就是對我妻死的一個說法。」
葛軍一愣,這件事他其實也是知道的,畢竟他是老頭唯一的外孫,雞叔在他面前,基本沒什麼秘密。這麼一想也覺得人家報仇沒什麼不對,可一轉念,他害死的人可是我親外公啊,於是強辯道:「谷阿姨是車禍死的,就算是被人害死的,也不是我外公親自都給的手啊。誰動手你找誰去。」
吳放歌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找啊。而且你外公的死是死於他不遵守別國法律,和我有什麼關係。」
葛軍被吳放歌駁斥的啞口無言,攥著槍的手也無力的垂下。葛學光見正是機會,立刻上前一步對吳放歌說:「放歌,你快走,我保證我們以後都不會找你尋仇,你快走。」
吳放歌又看看阿梅,阿梅也含著淚著臉點點頭說:「你走你走,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吳放歌喃喃自語道:「再見面?你以為我想啊。」說著,嘆了一口氣,把手裡的那顆彈隨手放在桌柜上,轉身走了出去。
見吳放歌走了,葛學光和阿梅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唯有葛軍,他不斷地搖著頭,自言自語地說:「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結束了?不可能?」
阿梅對他說:「阿軍,你不了解他,他歷來言出必行,他這麼走了,我們也就安全了,最多我們搬個家,去另外的地方住,阿軍,別招惹他了,我們弄不過他的。」
「不行!」葛軍忽然下了決心「我們不能這麼擔驚受怕地過日,就算是為了珍妮和孩,也不能就這麼算了。」他說著,上前兩步,從桌柜上拿下那顆彈,塞入槍膛就往外沖,阿梅一把沒拉住,就對葛學光說:「死人!你快把他弄回來!」可葛學光不知道怎麼了,居然痴獃呆的站著不動,愣了幾秒鐘小步追出去。
葛軍衝過客廳時,正好看見珍妮蓬鬆著眼睛站在樓梯拐角處,見他拿著槍,驚異地問:「親愛的,你拿槍幹嘛?」
葛軍對著妻一笑說:「珍妮,我愛你。」說完就匆匆的穿過客廳,打開房門沖了出去。
他在樹林的小徑上追上了吳放歌,在背後大喊道:「吳放歌!」
吳放歌身一震,緩緩轉了過來,看著對著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說:「我已經停手了,你怎麼還不肯放過我?」說著又搖搖頭說:「你太像你外公了,知道我為什麼寧願失蹤也不回去做官嗎?那是因為我怕,我怕一天我又被你外公隨隨便便的犧牲掉啊。請你相信我,我和你家的仇恨因你外公的死已經完全消解了,我不會再來找你們了。」
葛軍的面部帶著扭曲的笑容,說:「外公對我說過,讓一個人信守諾言的最佳辦法就是讓他永遠的閉嘴。放歌叔叔,我必須保護我的家人,對不起了。」他說著,扣動了扳機。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