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4章 難舍難離

  在宗師級的時候，羅源隻能一次使用一個天道本源。


  而到了化神階段，羅源終於能將五種道法融合到一個法域當中。


  這種威能遠超一般的化神同級修士。


  天空中的聖者道格拉斯，本尊有著化神中期的實力，但分身隻能勉強發揮出化神初期的實力。


  羅源要殺他的一個分身，根本不費力。


  聖者仿佛並不被他這種氣勢鎮住，嗬嗬一笑:“年輕人，要沉住氣。今天請你來，主要是為了緩解一下雙方的仇恨。”


  “你是想要看看，我敢不敢來吧？”羅源目光閃爍，語氣仍然不善。


  “確有此意！因為若要離開此地，必須來到我的本尊所在。那裏是個十分危險的地方，我已經被困在那裏好多年了。以我對空間的感悟，雖然可以破開古地的壁障，回到外界。卻偏偏很難離開那裏，回到古地之內。”聖者解釋道。


  “那在哪裏？”我羅源皺著眉頭問道

  “深海水澤極淵之地。”


  羅源麵色一凝。


  深海水澤是古地最為神秘的地方。


  即便是化神修士也無法探明到底有多深。


  以他現在的修為，他不認為可以深入到水澤的極淵。


  離開西方聖城，一路之上，羅源一直陷入沉思。


  即便是聖者道格拉斯，同樣無法從水澤下降到極淵之地。


  他給了羅源另外一個路徑，但那條路同樣危險重重，且以葉伊人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通過。


  葉伊人的傷倒好說，若是有羅源的丹藥他相信可以在兩個月內使她恢複。


  但要想帶著葉伊人離開，則至少要將她的修為提升到大宗師境界，甚至到化神期才可以。


  這恐怕沒有百年，也很難做到。


  畢竟，像羅源這樣在兩年之內突破宗師之境，達到化神，是極為逆天的，千載也未必出現一個。


  他得到的各種機緣極為難得?根本不可能複製。


  可是若再等百年甚至更久，羅源離開古地麵對的可能就是家人的一堆枯骨。


  羅源輕歎一聲，緩緩落入華城。


  葉伊人是因為要等他才沒有離開古地。


  若將葉伊人就是留在古地，羅源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回到華城，羅源過上了平淡的生活。


  回春堂再度營業，為古地居民治療各種傷患。


  無數人慕名而來，羅源的神醫之名盡人皆知。


  葉伊人的傷勢也緩緩的恢複，在她可以行動之後，羅源帶著她在古地中四處行走，見證著各種外界見不到的景色。


  甚至他們在馬援的邀請下，乘坐一葉扁舟，遊蕩在深海水澤之中，遍攬海島十三宗的不同景致。


  這一日，這一對神仙眷侶就要離開九龍山石海島。


  望著平靜的水澤，羅源陷入了沉思。


  “相公，你有心事？”


  葉伊人溫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美麗的雙眸閃過一絲擔憂。


  “沒有，此地風大，你還是在艙中避一避。你眼下外傷雖然已好，但內傷未愈。等到修為恢複了，再來吹海風不遲。”羅源將她依偎在懷裏，體貼地說道。


  “你每次望著這個水澤，都心事重重的樣子，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葉伊人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裏，如同輕聲呢喃。


  羅源搖搖頭，沒有說話。


  葉伊人輕歎一聲:“你，走吧。”


  羅源驀然低頭，怔怔地望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滿是遲疑:“你……”


  “幾世夫妻，夫君難道以為賤妾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麽？”


  葉伊人笑一笑，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微微的苦澀。


  這一刻她覺得無比失落。


  等了這麽久，終於見到羅源平安回來，自己卻身受重傷。


  原本認為天人永隔，隻能來世再見。


  但她能見到羅源平安，她已經很欣慰了。


  羅源費盡心思，不計代價的將她救了回來，當她清醒的時候，看著羅源蒼白的臉色，她無比心疼卻又無比滿足。


  久別重逢，本應該開心快樂無比。


  可是剛才喜悅過後，又這般的黯然，甚至絕望。


  仿佛這就是她的宿命。


  她跟羅源之間如同被詛咒一般，根本就不可能擁有幸福。


  “你在想什麽，你我一同來自外界，你認為我會將你丟在這裏嗎？”


  羅源說道，拉住了她的一隻纖手，將她擁抱的更緊。


  “天高水闊，展翅騰空！你將衝向茫茫無垠的天際，而我不想做束縛你的風箏線。”葉伊人眼中含著淚說道。


  她當然知道，以羅源的天賦，以及這樣迅猛的崛起速度，古地豈能禁錮他！


  他終究是要遠去，前往更廣闊的大世界。


  更何況，外界還有他的親友、兄弟、家人……


  “我可以帶你一起衝出婆娑古地！一定可以！”


  羅源說道，愛憐地看著她的雙眼。


  葉伊人心頭震動，美眸中一片迷蒙。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心中有無比溫暖。


  此時的她，難以平靜。


  很長時間後，她才回過神來。


  看著羅源，想到了太多太多。


  二十八歲的化神，這樣的天賦古今罕有。


  說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也不為過。


  她心裏十分清楚，羅源一定會衝的更高，歲月悠遠，乃至於超脫生死。


  而她不可能達到那樣的高度。


  也許多年過去後，她白發生根時，他才度過人生的一點點。


  修士，實力越強大，壽元越漫長。


  羅源的血脈天賦非同凡響，壽元甚至更長。


  葉伊人覺得，自己實力實在是太低了，即便竭盡所能的努力，也跟不上他的腳步。


  但同樣，一入宗師，她的壽元也是綿長了許多，至少超過很多正常人的壽命。


  她不能控製身體的衰老，但可以讓的容貌變化得更小。


  女人對容貌很注重的。


  “你能說這樣的話，我就很開心了。”


  葉伊人似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突然輕輕的笑了笑。


  她看著天際，看著天邊漸漸西沉的晚霞在水澤中泛起血色的波紋，貝齒輕啟的輕聲說道：


  “回去吧，去見你的愛人們，時光飛逝，需要珍重她們，我會在這等你回來接我。已經等了三世，又何必在乎這幾年呢？”


  “你在想什麽？你不想離開了嗎？”


  羅源盡量以輕鬆的語氣說道，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帶著濃濃的傷感。


  “對我，無所謂！葉家對我來說其實沒什麽值得懷念。這種豪門大戶，女孩子始終不受重視的。反而我更喜歡古地裏的生活，無憂無慮，除了修行，不用考慮那麽多恩怨，更不用和一個不喜歡的人聯姻。不是很好嗎？”


  葉伊人將頭靠在羅源身上，享受這片刻的溫存。


  “你的理想是什麽？”葉伊人反問道。


  “談什麽理想，這兩個字太遙遠。”羅源笑了笑道。


  “怎麽會？以你現在的修為，能傷你的人已經不多了。回去後想做點什麽？”葉伊人追問道。


  羅源明白她的意思。


  她看著西方殷紅的雲彩，通紅的落日，一陣思緒飛揚，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我一直都想守著一個小醫館，就像回春堂一樣，靜靜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其實，這些天的平淡生活我很喜歡。”


  羅源輕輕的說道。


  他是真心的向往這樣平靜的生活。


  但他要出去，必須要出去。


  那裏有母親兄弟需要照顧，有紅顏知己和親生骨肉需要嗬護。


  那裏還有太多的不如意需要他去改變。


  在外界並不像古地裏實力為尊，他需要花一些心思去經營一切，但他不能逃避。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去承擔，去勇敢麵對。


  葉伊人當然清楚自己深愛的這個男人麵對的是怎樣的糾結。


  她不禁一聲歎息。


  若是自己堅持留下他，對他來說是不公平的。


  自己不能，也無法那麽自私。


  “你去做你需要去做的吧，回春堂我會替你守著的，什麽時候累了，倦了。就回來看看我。”她輕聲說道，顯得異常平靜，透著無比的堅定。


  然而，她眼中帶著水霧，有些黯然與傷感。


  她可以比沈麗強勢，比許菲菲美貌，比馬靜瑩更可人，比張新新更體貼。


  因為她有宗師般的修為，有三世的人生積累，有過人的心機，有洞徹人心的閱曆。


  但這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她此生此世為的就是羅源，而羅源就是她的全部人生。


  就像每個人有自己的人生一樣，羅源有太多牽掛和需要他去背負的東西。


  所以，她選擇放手，去成就屬於他的人生。


  “我送你一件禮物！”


  羅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遞給葉伊人一顆若琥珀狀的珠子。


  “這是什麽？”她好奇地問道。


  “參皇的參液，我的精血，以及阿波羅神箭之上的古神精血各一滴。我試過了，在危機時刻，吃下它能救你一命。不過這裏麵的血液力量太霸道，在食用過後，除了短時間提升修為，治療傷痛之外，過後會需要很多時間來煉化它。”


  葉伊人先是震驚，旋即搖頭，連忙說道：


  “還是不要了。我現在病已經好了，在古地內隻要不亂跑就不會有性命之憂。你留在身邊吧，如果身負重傷一定可以快速療好。”


  “我不需要它，你趕緊收起來！”羅源催促道。


  在他一再的要求下，葉伊人不得不將這顆特殊的珠子收起來。


  “走啦，我們離開這裏。”


  羅源說了一句，順著水澤隨波逐流的小舟突然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