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0章 翡翠掮客
宋剛年紀不大，最多四十歲，是專門做翡翠掮客的。
據說，他從十來歲就跟著父親進入這一行，從給人指路賺點外快開始，到現在已經快三十年，算是一位頗有門路，掌握著大量資源的資深掮客。
也是韓章在這一行頗有名氣，麵子夠大，否則宋剛未必接單。
在平川這地方，始終都活躍著翡翠毛料掮客們的身影。
掮客是建國前的老叫法，現在隻有一些比較傳統的行業裏，還偶爾能夠聽到。
其他行業也有類似的職業，卻已經與國際接軌，稱為中介或者是更高大上的經紀人。
通常情況下，掮客們恪守古老的傳統，周旋於賣家和買家之間，做個中間人，賺取辛苦費。
隻要買賣成交，不論賺還是賠，都可以按一定比例收取傭金。
宋剛就是韓章非常熟悉而且信任的掮客，有過多次合作，都很愉快。
至於來平川參與翡翠公盤為何還要找宋剛這樣的掮客，其實是因為這裏的毛料存在兩種銷售方式——
競價開標和定價銷售。
一塊表現良好的毛料，往往可能有很多人出價，最後價高者得。
另外一種，就是少數商家聯合組織的賣場。
或者幹脆就是毛料銷售點。
在這裏，所有的毛料全都定價銷售，可以現場切石。
進出這裏的人，要麽是受到邀請，要麽就是有熟人擔保。
像羅源他們這種外來的散客，沒有人帶路，根本進不去。
很多剛從緬甸拉來的新料，都會先被當地有實力的商家拿下，或者自行切割，或者標價銷售。
表現良好的毛料，可能還會試著擦一些窗。
若是擦出表現很好的窗口，就去直接送到大型公盤，以求拍出更高的價碼。
當然，也有的價格合適，直接就脫手變現，落袋為安。
總之，公盤上的毛料是經過篩選的，質量相對過關，但是大家競價的結果也會很高。
尤其是表現很好的，更是搶手，往往賣出天價。
韓章這種行內人，既然來到平川，自然都會先找一兩家有新貨的商家，選一些有表現的毛料。
如果能買到想要的毛料，就會輕鬆很多。
況且，對於羅源的實力，韓章心裏有數。
雖然鬧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辨別翡翠毛料的，但是對於他的實力是完全信服的。
這次既然來到了賭石聖地，當然要一顯身手。
甚至巴不得所有的貨源都直接讓羅源搞定。
做生意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
在平川做翡翠毛料買賣的商人們，至少有一半是本地人。
這些人家在平川，各種關係盤根錯節，占據著相當的優勢。
一些外來的商人大多都在當地租賃倉庫，並以此為契機尋找當地人合作，算是扯虎皮，借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除了會拿出一些毛料投入到賭石大會之中，往往也囤積一些毛料待價而沽。
其銷售的對象，就是資金財力比較雄厚的散客或者羅源他們這種慕名而來的珠寶商。
而貨主要和買主聯係上，就必須要通過中間人。
這些中間人就是宋剛這樣的掮客。
韓章顯然不是第一次和宋剛合作，簡單寒喧了幾句，宋剛就帶他們先去住的地方——平川碼頭，一個很有當地特色的客棧式酒店。
安頓好行李，簡單吃過一頓富有當地特色的午飯，就準備跟著宋剛去看貨。
宋剛看似熱情，但是骨子裏卻有一股子傲氣，表現得不卑不亢。
這不奇怪。
幹這一行這麽些年，有錢人他見得多了。
賭石這個行當，一刀窮，一刀富，像他這樣經驗豐富的掮客可是見過不少興致勃勃地來平川淘寶，結果殺紅了眼，一刀切得傾家蕩產的主。
因此，沒必要對你點頭哈腰。
說不定過了今天，對方就破產變成欠債無數的窮光蛋了。
突然，宋剛接了一通電話，說是還有另一個金主也要一起去選料，需要稍等片刻。
不多時，一個二百多斤的胖子走了進來。
胖子叫王禹，來自帝都，倒是和韓章有過幾麵之緣，一見麵就熱情地招呼起來。
不愧是天子腳下的人，很有點自來熟的意思。
韓章是王思林挖過來的賭石高手，既然能夠被王大少看上，這自然不簡單。
王禹很會來事兒，對韓章也是玩命的套近乎，說是想要請他一會兒選料的時候幫著掌掌眼。
韓章隻是客套的應付著，顯得並不熱情。
孟美本來也想跟著去見識下，不過這個女強人竟然會有點暈車，精神狀況不太好。
況且，她對賭石一點不懂，去了也沒用。
羅源便告了個罪，到她房間裏給她紮了幾針，就讓她留在了賓館休息。
反正她主要的任務就是安排行程和結帳，現在羅源這個大老板在，結帳的問題也不用她來操心了。
就在三分鍾後，羅源將孟美安排好，走出酒店大廳的時候，王胖子一搖三晃衝著他走過來。
他自來熟地摟住羅源的肩膀，小聲說道：“老弟，剛聽人說你也是賭石高手，在東海賭出過玻璃種帝王綠，待會一定幫老哥我好好掌掌眼。”
羅源頓時皺眉。
顯然，這種事情韓章是不會隨便告訴他的。
三爺更不會。
那麽會是誰呢？
不過，也有可能是從東海那邊的賣家也正好到達這裏，認出了自己，這才暗中透露給這家夥了。
“呃……王哥，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平川，一會主要聽韓師傅的，我懂得真不多。上次就是個運氣罷了！你別聽不清楚內情的人胡說。”
羅源說著，故意給了他一個你應該懂的眼神。
王胖子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明白，明白！”
羅源明顯看到王胖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失望就對了。
老實說，如果有王胖子這種有心人在一邊，自己想要出手就不怎麽方便了。
之前全靠氣感辨別翡翠，這一次再配合九目碧蠶的特異功能，羅源對於這次平川之行倒是很有些期待。
大概是感覺羅源這裏得不到什麽好處，王胖子敷衍了幾句，意興闌珊地走開了，跟宋剛小聲嘀咕起來。
他前腳一走遠，韓章便走過來小聲地提醒道：“羅總，這個王胖子可是個出了麽的笑麵虎，你和他交往，要注意點……他在這邊有幾個不上道的朋友，先讓你幫忙看料，等你選好了以後，會以各種理由不賣，然後他自己再回來收料。”
“我知道了，韓哥，一會盡量聽你的。”
羅源其實早就看出這個王胖子不是善類，不過表麵上還是要應付韓章一下。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像平川這種地方，水未必就會比東海淺多少。
韓章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多交代了羅源一句：“恩，你注意點就好，這死胖子很有一套，有時候你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在宋剛的帶領下，幾個人鑽進了一個老舊的小巷。
也就是大約走了不到五十米，一個三十多歲的人突然從拐角處走了過來，一臉熱情的對著宋剛說道：“老哥，你看都錯過了約定的時間了。你們再不來，我就要再換一撥客人看貨了。”
宋剛看樣子和這人挺熟的，笑著罵道：“你小子，這次可看清楚了！這位韓先生乃是行家，也是我合作多年的朋友。要是再像上次那樣，人家砸了上千萬，卻開出個幹白地，你讓我這麵子往哪兒放？傳出去，人家還敢跟我來？！”
“哎！哥哥唉，人都說這神仙還難斷寸玉呢！那老兄也是太心急，巴不得一口氣吃個大胖子，哪兒有這麽好的事情？！不過，這次諸位運氣不錯，手上的都是後江和帕敢料，興許能出好東西。”男子笑著說道。
這工夫，他用眼睛打量一下韓章等人，顯然是在評估這批客人的實力。
“別廢話了，每次都一套說辭，還不趕緊帶我們看看貨再說，別被別人搶了先。”宋剛笑著罵了一句。
那人麻利的帶著幾個人折回去，朝著另外一個胡同走。
韓章不以為怪，一路走，一路小聲給給羅源普及一些知識，尤其是告訴他一些這一行的潛規則。
顯然王思林已經跟他交過底，因此他便盡可能詳細地將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告知羅源。
宋剛不由得皺眉。
原本看羅源年輕，以為羅源是韓章的後輩或者隨從之類，可現在聽兩人之間的對話，像是羅源是身份更高，心裏也有些好奇。
不過，隨即他就釋然了。
估計這年輕的帥哥是哪家的富家子弟，不知天高地厚，跑來這兒淘寶了。
這種人他倒是很喜歡。
畢竟，出手越是闊綽，意味著他的傭金越豐厚。
其實如果羅源隻是韓章的晚輩，跟來這裏見世麵，宋剛是不喜歡的。
雖說多帶一個人沒什麽，但是貨主往往不會喜歡。
終究是買賣，涉及大筆的金錢交易，主人是很排斥這種閑人的。
行家就是行家。
韓章顯然是看出了宋剛心裏那點小心思，冷不丁來了一句：“羅先生雖說入行不久，但是出手大方，很有魄力。老宋你遇到他其實是你的運氣。”
宋剛也是八麵玲瓏的人，連忙朝羅源抱拳到：“韓先生說哪兒話，誰還不是從年輕人過來的。我一看羅先生就是大金主，絕對不敢怠慢。”
倒是一邊的王胖子臉頰微微地抽搐一下，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終於，轉過了幾條如同迷宮一樣的小巷，中年人終於在一處店鋪前麵停下。
外麵看起來像是個買酒的酒鋪，但是大家都知道，這裏定然大有乾坤。
或許這裏壓根兒就是個臨時交易地點。
走了進去，才發現竟然還有一道後門。
三長一短的叩門聲反複了三次，門總算開了。
這時，一個六十來歲，身材矮小但是精神矍鑠的老頭子將門打開，笑眯眯地將大家讓了進去。
羅源猛地意識到，這可能才是真正的貨主。
剛才那個，甚至幹脆就是宋剛發展的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