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狹路相逢
這三人是北軍的郎官,官職佐軍司馬。秦漢時期,郎官以守衛門戶,出充車騎為主要職責,亦隨時備帝王顧問差遣。後漢武帝從董仲舒議,始使郡國每年保薦孝廉、秀才為郎中。兩漢郎官常有出任地方長吏的機會,時人視為出仕的重要途徑,也是漢代培養儲備幹部的一種模式。
隻不過到了東漢末年,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郡國所保舉的人都是世家高門子弟,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
他們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董卓要奪了他們的兵權,這些人眼高手低,盧植在時,因為威望高還能彈壓的住,可是董卓威望不如盧植,還是個粗人,這班二世祖自然是看人下菜了。
一直緊咬著黃巾軍不放的漢軍三個多月前開始圍困廣宗城。經過大大小小數十場戰鬥,漢軍終於在廣宗城南城北各建起了一座大營,加上其他的各路部隊的布置,此時已經對廣宗完成了包圍。
按照官場上的規矩,這些二世祖靠家族恩蔭,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沿途地方上的孝敬自然也不會少。而且運糧這事說大不大,卻總是個事。等剿滅了黃巾軍,這麽一件小事也能算成郎官的功勞。既然裏子麵子都能有收獲,北軍郎官們自然是欣然從命,還說董卓雖然是粗人,但是會做人啊。這些蠢貨殊不知等他們回去,自己的部曲已經被董卓收攬了。
運糧隊的軍官是幽州人徐榮。徐榮也苦啊,因為自己是幽州人,和董卓麾下的涼州籍軍官多有不和,所以才被董卓派來監視這群二世祖。
就在這三名郎官有說有笑的騎著馬前行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喊殺的聲音。坐在馬匹上為首的郎官叫袁昂,他扭過頭,越過數十名身後步行的漢軍伍長,就見到十幾名手持長槍的家夥吆吆喝喝衝上了官道。見到隻有這麽點人,袁昂心中並沒有生出什麽特別的緊張感覺。
雖然郎官們當中無疑是有來混資曆的勳貴子弟,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是無能之輩,平素裏麵他們也是要進行各種相當嚴格的操練。郎官分三六九等,他們隻能靠自己的武功來博取皇帝的認同,低等侍衛也希望自己能夠通過勇武甚至軍功得到皇帝的提拔。
見到漢軍陣形大亂,袁昂並沒有畏懼惶恐,他騎在馬上,位置比較高。張略他們衝出來的時候袁昂大概數出來,衝出來的人就是二十人左右。而漢軍前軍、中軍加起來還有至少一百人且處於有紀律的條件下。
沉著臉,袁昂對麵前的押運官徐榮道“徐君!賊匪最多二十幾個人。你說你跟過董將軍打過仗,也說你從董將那裏學到了陣法的能耐。現在你就帶四十個兄弟迎上去,用槍陣打那些賊匪!逃回來的那些人若是敢衝擊我軍的陣列,那就立刻給我砍了。去吧!”
徐榮聽到一半已經準備帶兵前去迎敵,一聽要把逃回來的漢軍擊斃,他又怔住了。袁昂若是別的時候自然會大雷霆,然而賊匪們正在衝過來,袁昂也來不及脾氣了。
他對徐榮喝道“有我們哥幾個在,你害怕什麽?隻要能打死這幫賊匪,我們自然給你說話撐腰!若是你敗在這裏,我們哥幾個死了,你會有什麽下場?我們哥幾個若是沒死,你覺得我們哥幾個能放過你麽?”
這話如同鞭子猛抽一樣讓徐榮打了個寒顫,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操著幽州話對已經慌亂的部下喝道“列隊,迎敵!”
等四十幾名部下準備好了隊列之後,徐榮喝道“向前走五十步!邊走向跑回來的兄弟們喊話,讓他們躲到路邊去!”
徐榮幾道命令下去之後,他的部下們立刻服從了命令,他們一邊前進,一麵喊道
“兄弟們,往路兩邊躲!”
“兄弟們,往路兩邊躲!”
張略他們此時正追著清漢逃兵,那幫漢軍逃兵們聽到了喊話,又見到正前方出現了漢軍整齊隊列,紛紛向道路兩邊逃去。原本都是人的道路上,片刻間就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而漢軍的隊列清楚的看到對麵殺過來的人不過二十人的模樣,立刻就恢複了信心。徐榮一聲令下,漢軍的隊列就停下前進的腳步,開始準備列陣。
此時張略他們距離漢軍隊列的距離還有三十多米遠。張略一看漢軍的變化就知道戰鬥已經脫離了原先的計劃。
現在張略要做的選擇隻剩了兩個,要麽就是全力前衝,要麽就是馬上撤退。若是現在停頓下來,讓漢軍在三十幾米的距離上從容列隊放箭,十幾名手持長槍的黃巾軍兄弟隻會遭到被屠殺的結果。
現在逃跑當然能夠跑掉,可這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局麵就等於前功盡棄。天知道漢軍下一次的運糧隊什麽時候能到,張略他們帶的糧食不多了,不可能連著埋伏十幾天。到了嘴裏的肉再吐出去,張略是絕對不甘心的。
不想撤退就隻有猛衝,就這麽電光火石的一念間,張略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由於竭盡權力奔跑起來,他連再喊一嗓子的氣也勻不出來了。
對麵的徐榮一看張略不僅沒停,還加快了步伐,擺明了要殺進漢軍陣列裏麵。他立刻高了八度,“賊匪不過就這麽十幾個人,大夥兒快開弓放箭!放箭!快放箭!”
漢軍士卒也在軍官的催促下準備開始射擊。
雙方此時比拚的就是熟練度,比拚的就是勇氣。張略看的清楚,三十幾名列隊的漢軍列成三隊,擺了個三段擊的架勢。在這些人後麵,還有二十幾名漢軍的長槍手。敗退的漢軍繞過了迎擊的漢軍,從官道兩邊跑到漢軍陣列背後。按照漢軍的如意算盤,大概是希望通過三段擊給與張略他們重創,接著由長槍手衝殺上來解決剩下的戰鬥。
張略現在穿在腳上的鞋不是布鞋,更不是李寧、耐克,是雙草鞋。他很清楚,一開始能跑得這麽快,衝的這麽猛,都是靠了這鞋的功勞。方才他如龍似虎的連殺十幾個漢軍,腳上這雙合腳的草鞋可是出力極大,同樣受損不少。如果繼續這麽跑下去,草鞋的帶子肯定要斷。
心裏麵有了顧忌,張略的衝鋒度明顯慢了下來。對麵的漢軍不知道是不是見到張略衝鋒度變慢後心裏麵壓力變小,他們手上的度更快起來。抽箭、扣箭、蓄力開弓,雖然每個人的步驟快慢不同,但是每個漢軍手上的動作給了張略極大的心理壓力。
“草!不就是鞋掉了把腳紮破麽?跑得慢命都沒了,我怎麽就這麽傻呢?”而張略片刻間就想明白了這點,他再也不管腳上的鞋到底怎麽樣,腿上就加盡了全力,10來秒就衝進軍陣裏。
張略凶性大發。既然左手已經無法用力,幹脆放開右手中的槍杆,抽出了充作砍山刀的單刀。也不管那個已經舉長槍的漢軍,右臂奮力揮下,單刀狠狠的砍進了正前方漢軍的腦門。
這一刀的力氣是如此之大,尋常的鐵刀硬是削掉了漢軍的半個腦袋。在斷刀劈開的缺口處,紅紅白白的東西清晰可見。張略一腳踹在那名已經變了屍體的漢軍胸腹處,屍體往後飛了出去。
此時張略距離最近的漢軍不過半米多點,可漢軍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張略,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應。張略揮動右臂,又斜著劈開了另一名漢軍的咽喉。殺雞般的慘叫隻響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接著一聲非人的慘叫響了起來,“媽呀!”
這聲慘叫看來是道出了漢軍們的心聲,其他的漢軍或早或晚的出慘叫聲,接著扭頭就跑。後麵的人反應稍微慢點,被最前排的家夥迎麵撞了個趔趄,有些用力過猛的幹脆就把後麵的漢軍給撞倒在地。仿佛傾斜了葫蘆架,漢軍們你碰我我碰你,歪歪斜斜的整個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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