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你就好好挨打吧
蘇暈染抬起手,讓人停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蘇涼笙,倒是從來沒有見過蘇涼笙這副模樣,驚慌失措,平素高高在上的聲音都帶上了緊繃。
雖然,她早就不像蘇暈染以前認識的蘇涼笙了,但是看到她如此痛心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啊。
蘇暈染誘哄地看著蘇涼笙,笑意不斷地擴大:“你求我唄。”
“……”蘇涼笙又不是不知道沒有用,她才不會求蘇暈染呢。
季青墨也是一愣,然後目光落在蘇涼笙的身上,她會怎麽選擇呢?
蘇涼笙想了一下,她深知道蘇暈染的本性,這種人最喜歡得寸進尺,求了也沒有用。
那麽何必浪費唇舌呢?
這一頓,本是應該落在蘇涼笙的身上的,但是季青墨擋了下來。
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不會改變了。
也就是說,蘇涼笙跟本就攬不回來這一頓打的。
這一份來自季青墨的情誼,她記著。
所以,季青墨,你就好好挨打吧,反正他也願意。
蘇涼笙的目光落到季青墨的身上,勾唇一笑,她對他充滿感恩,也充滿歉意:“那麽,辛苦夫君了。涼笙記在心裏了。”
沒有辦法,她想到的都試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蘇暈染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就是不受她的引誘,絲毫也不退讓。
若是蘇涼笙一人,她要是暴躁起來,真的分分鍾就拉著蘇暈染一起死了,她就是這麽危險的一個人,高傲得不容侵犯,尊嚴絕不準低頭。
但是,季青墨擋了下來,他既然要擋,那就說明他做好了準備。可是蘇涼笙就忍不住想要好好解決問題。
她所做的,不過是想要扭轉局麵,也許她可以做到。
隻是試一試而已。
要是不行,那就隻能忍著了。畢竟有些人,不值得季青墨露出鋒芒。
蘇涼笙一次又一次地警告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季青墨都忍了那麽多年了,蘇涼笙也可以噠!
就是這麽自信。
季青墨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所以蘇涼笙剛才蹦躂那麽久是幹嘛?耍猴嗎?結局還不是一樣?
但是,這個女子有大氣魄,寧折不彎。反正,對於蘇涼笙來說,這一局,折的還不是她自己。
可是,這也是一種信任吧,季青墨說要挨棍子,蘇涼笙就信他真能挨棍子,真是……讓他好生無語啊。
別人家的姑娘,要不就感動到痛哭流涕,要不就內疚到無地自容。
她倒好,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裏,微笑地向他表示謝意。她倒是心安理得啊。
季青墨有些慵懶地鬆動了一下筋骨:“快點動手,打完之後快點走,我想靜一靜。”
蘇涼笙有些不忍地側身,不去看季青墨的樣子。
蘇暈染對於眼前的一幕,簡直是目瞪口呆。剛才蘇涼笙都還在驚呼出聲,明顯就是心疼季青墨了,下一刻,就直接送季青墨去死?
難道,這就是蘇涼笙豔名滿京城的手段嗎?
而季青墨,似乎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簡直是來自神的藐視!
蘇暈染不知道為什麽事情這麽發展,簡直是氣炸了,如今她想要動蘇涼笙,季青墨都會攔下來。
而動季青墨,蘇涼笙好像不在意!
好像沒有人理會她的騷動,她到底是來幹嘛的?!總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不痛不癢。
“給我教訓一番,狠狠地打!”蘇暈染簡直是歇斯底裏。
“蘇涼笙。”
“嗯?”蘇涼笙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季青墨每次都要連名帶姓地叫她,這讓她壓力很大啊,被人叫全名的時候,真是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股殺氣。
“我覺得你剛才橫刀的樣子非常好看,你再來一次。”季青墨完全無視旁邊正在準備的陣勢,那棍子已經高高舉起,但是他隻是淡定昂頭看著蘇涼笙,好似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蘇涼笙的大腦已經一片漿糊了,她討厭極了此刻的感覺,她討厭別人因為她受到傷害,她討厭欠下別人。
她最討厭……被牽涉到了一個無法控製的局麵。
明明她隻想孤身一人,獨善其身!
如今,聽到季青墨的話,更不想思考,估計就算認真思考,也思考不出原因——誰能解釋他的腦回路,我賞一百個大洋!
她拿起匕首,橫在脖子前,連問為什麽都省了。
後來,蘇涼笙一直在思考,她怎麽會那麽聽話,那麽危險的動作,居然真的就照作了呢?萬一季青墨又坑她怎麽辦?萬一她一個手滑,真的傷了自己怎麽辦?
而眼前,氣惱的蘇涼笙掃了一眼那舉棍子的奴才,她討厭季青墨這不痛不癢的態度:“你倒是快點打下去!他欠揍!”蘇涼笙記得剛才季青墨說得話,就是希望快點被打啊。
蘇涼笙也是這麽想的,快點結束了,她的內心戲也能安靜一下。
舉棍的奴才:“……”好恐怖,他要回家!從來不知道有人迫不急待地挨打的,從來不知道有人迫不及待地看著丈夫被打的。
但是,既然被催促了,他當然隻能好好打,認真打,絕對不辜負六王爺和六王妃的期待。
舉得高高,力道蓄滿,棍子若是落下,一定會狠狠地砸在季青墨的後背上的。
蘇涼笙握緊手中的匕首,仍然沒有明白,為什麽要橫刀啊。
季青墨不甚在意,似乎一點都不察覺身後有一棍即將落下:“蘇涼笙,你的匕首不要握得那麽緊,它太鋒利,可能會誤傷。”
蘇暈染簡直要氣爆炸了,怎麽會這樣子?棍子都在眼前了,季青墨居然還在關心著蘇涼笙!
氣死她了!
“給我狠狠地打!”蘇暈染又一次喊著,魔性地重複著。
“住手!”
就在棍子即將落下的時候,霸氣的女音傳來。
蘇暈染猛地看向蘇涼笙,勾起得意的笑,最終還是不舍了吧:“你還喊什麽住手?我告訴你,你現在求我也沒有用了!”然後又狠狠地瞪著舉棍子的奴才:“狗奴才,我才是你的主子,我沒有叫你住手,你停下來幹嘛?”
舉棍的奴才:“……”他很無辜啊,因為這話不是蘇涼笙喊的,是皇後娘娘喊的。雖然他對蘇暈染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但是良禽擇木而棲,誰官大聽誰的。
蘇涼笙順著剛才的聲音望過去,便看到不遠處的高台上站著一群女人。
又看了看季青墨了然的神色。
滾!
來人正是皇後娘娘,她身邊的肯定是姐姐妹妹,她慢慢踱步下來,平和的笑容裏,盡是危險。
於是,季青墨就給了一個眼神給蘇涼笙,蘇涼笙秒懂。橫刀是為了讓這些人看見,挨打是為了留下證據。
蘇暈染的敵人,季青墨給搬來了。
接下來,蘇涼笙的小宇宙爆發了。
指責蘇暈染打破花瓶、強行嫁禍、私自用刑、逼迫皇室,她甚至想要以死來勸誡蘇暈染都勸不住。
身為姐姐,她為有這樣的妹妹羞恥。
身為王妃,她為六王爺受到的傷害趕到傷痛。
身為皇室後宮的一員,她強烈譴責蘇暈染這種行為,請求後宮之主給蘇暈染一點教訓。
女人,一旦擁有了共同的敵人,會更容易達成一致。
皇後娘娘,你一定不會讓人失望的。
在蘇涼笙椎心泣血的控訴之中,季青墨全程低頭,唯唯諾諾地附和著。
季青墨漫不經心地演繹著,他演了這麽多年,已經很習慣了,能屈能伸,心如止水。如此熟練,以至於他能夠在心裏分析著蘇涼笙的行為。
她的思維真的很敏捷啊,皇後娘娘一出場,她就非常直順的編出了謊言,並且在對峙的時候,極其擅長給是蘇暈染挖圈套。
“你說這是皇上送給皇祖母的花瓶,為什麽在你手裏?”
“我幫皇上送給你皇祖母啊。”
“對嘛,花瓶在你手裏,是你摔碎的啊。”
反正,皇後娘娘跟本不在意蘇暈染的辯詞,她隻要弄死蘇暈染就開心。
季青墨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蘇涼笙,她的辯解真是狡猾有力度,尤其是控訴他身上的傷痕的時候,仿若真的是夫君被人欺負了一般。
一本正經地演戲的樣子真美!
女人有力量,有智慧的時候,也很美!
很滿意!若不是蘇涼笙不受感化,季青墨真想把她收到身邊,她一定是最好的謀士!
不過也罷,愛瘋就讓她瘋著吧。
蘇涼笙碰巧也在看季青墨,他居然演起來了,看來這裏有人值得他演戲。
其實蘇涼笙是真的很想問,季青墨到底是怎麽做的心無芥蒂地低著頭,一派優柔寡斷的樣子。
他是如何掌握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場的?該不會有精神分裂症吧?
這讓蘇涼笙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一個人,九天。因為九天也是這麽一個多變的人,他殘忍又凶狠,可是他慈悲又慵懶。
在他的氣場切換之間,蘇涼笙也會產生一種迷失感。
蘇涼笙哂笑,怎麽又想起九天了呢?
思緒之間,蘇涼笙和季青墨目光相接,對峙了一下,似乎針鋒相對,又似乎相互欣賞,卻又同時移開了去。
隻能說,你們真是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