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陪本王爺喝一杯
在走向藏書閣的路上,蘇涼笙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被充滿了,不停的加速。
當然不是因為季青墨,而是因為古物。
今天便是十日之約,而蘇涼笙決定去赴約。
如果季青墨並非無情,那麽相互合作有何不可?破布和孤神墓這個東西,很難再遇,蘇涼笙本就不想錯過,奈何那時季青墨總是太惱人了,蘇涼笙還以為跟著他混會沒有好下場。
可是,現在她的立場崩潰了。
完了,打一巴掌給一顆糖這種事情,她蘇涼笙居然接受了!
她的原則呢?她的信條呢?她有仇報仇的性格呢?
哦,不對,她沒說她不報仇啊。
隻是換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嘛。
蘇涼笙鄭重地推開藏書閣的大門。
季青墨和季南骨正在對酒當歌呢,聽到開門聲都抬起頭來。
季南骨偏頭打量著蘇涼笙。他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句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蘇涼笙一身淺紫紗裙委地,上鏽蝴蝶暗紋,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峨眉淡掃,麵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腕上紅手繩襯出如雪肌膚,美目流轉,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睥睨著凡俗的人間。
季南骨放下酒杯,眼神流連在蘇涼笙的身上,卻是對著季青墨說話:“青墨啊,你府上什麽時候藏了一個小美人呢?”
“五月二十五日藏進我的府邸。”季青墨也放下酒杯,似乎很滿意蘇涼笙的出現。
“哦,剛來不久對不對,來來來,陪本王爺喝一杯。”季南骨舉起酒杯邀請蘇涼笙。
蘇涼笙勾起淺淺一笑,輕移蓮步走到季南骨麵前,芊芊玉指端起一杯酒,逶迤地走到季青墨麵前,聲音清脆:“按理說,三哥敬酒,我這個做弟妹的自然應當喝,可是夫君,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夫君可不可以幫我喝了?”
季青墨接過蘇涼笙手中的酒杯,遙遙的跟季南骨呼應了一下,一飲而盡。
季南骨還在握著酒杯,愣愣地看著他們二人。
季青墨放下酒杯,語氣有些慵懶:“我三哥腦子有點笨,給他點時間消化。”
蘇涼笙溫婉一笑,在心裏陰暗地想,這都不能接受,那呆會她蘇涼笙說出來的真相對他來說會不會是原子彈啊?
“你就是蘇涼笙?”季南骨不可置信地問,額……他到底是多麽饑不擇食啊,他剛剛調戲了自家弟妹?
蘇涼笙委身一福:“賤妾蘇涼笙見過三哥。”
季南骨心直口快地說:“皇上怎麽會放過你這種絕色賜給我弟弟?”
蘇涼笙:“……謝三哥誇獎。”我唯一一個比較能攝取的信息點就是絕色!
季青墨咬牙切齒地說:“……謝謝三哥誇獎。”她隻能理解成季南骨誇他媳婦漂亮了。
季南骨打了一下自己的臉:“算我說錯話了。我這嘴啊,一在我弟弟麵前就變笨。”
蘇涼笙微微一笑:“無妨,夫君說話確實……別有技巧。”
季南骨聽出了蘇涼笙的弦外之音,爽朗一笑:“你也別那麽客氣,他說話那簡直是摧殘蹂躪無差別毀滅性攻擊別人。”
季青墨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蘇涼笙賠笑。
“我聽說你們前陣子在蘇府可驚險了。說來聽聽。”季南骨挑挑眉,饒有興致地問。
季青墨直接回了一句:“自己去坊間聽傳說。”
“不,他們添油加醋的,你們兩個真人跟我說比較真實。再說又沒問你,我問我六弟妹呢。”季南骨滿臉期待地看著蘇涼笙。
蘇涼笙很簡短很無辜地說完了整個故事:“我中毒了,什麽也不知道。”
季青墨:“……”
季南骨不放棄還想繼續問。還未開口就被蘇涼笙打斷:“都過去了。”
季南骨準備再接再厲。
蘇涼笙自顧自的說:“幸好有驚無險。”
最終,季南骨放棄了。這個弟妹,好像被季青墨收的服服帖帖的,季青墨不想提,她蘇涼笙就當真一個字也不提。
季青墨這個人吧,做事總不喜歡跟他這個哥哥報備一下,蘇府一行不是凶險難測就是沾滿血腥。
“你中毒未愈,不好好休息來這裏做什麽?”季青墨淡淡地問,她的答案最好是自己想的那樣。
蘇涼笙有樣學樣,還加入了關切的感情色彩,一派關心貼切的樣子:“夫君,你病軀剛好,不躺著好好休養,來這裏做什麽?”
四目相對,火爆過招。
季南骨所在陰暗的角落裏:“……”他們還當我存在嗎?
“有個人約了我。”季青墨抬頭看蘇涼笙,墨眸微眯,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一抹玩味的色彩自眼裏閃過,又不露聲色地隱匿,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幻莫測,非常精彩。
“誰敢約我的男人?”蘇涼笙漫不經心地問。
季南骨察覺到這股詭異的氣氛,莫非這家長裏短吃醋女人精明能幹如我六弟也無法躲避,連忙開口解釋:“對啊,弟妹,我們就是在等一個人。”
蘇涼笙吐字非常清晰非常慢:“你們是在等我嗎?”
幾乎是同一時間。
季南骨一口否定:“不是。”
季青墨一口咬定:“就是。”
蘇涼笙以為自己聽錯了,是不是我的耳朵還沒有好?看向季青墨,有些不甘有些不信:“你說什麽?”
蘇涼笙突然想起季青墨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蘇涼笙,你與我說過,殺一為罪,屠萬為雄。
那時,蘇涼笙知道自己說過這句話,奈何解毒後她的腦子昏沉,沒有多想,但是這句話,是她在當梁笙的時候說的。但是,季青墨對著蘇涼笙理所當然地說出了這句話。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你猜。”季青墨得意地揚唇挑眉,撫著折扇,語氣輕佻幽深。
蘇涼笙真的很想掐死季青墨怎麽辦?
蘇涼笙忍住了怒火,腦海裏蹦出一連串的無邏輯的話來安慰自己。這以後就要一起相處相殺什麽之類,我這麽偉大的心胸還容不小他那齷蹉的形象了,和平共處,淨化世界,站在世界中心呼喚愛,用你的大愛來感化這個變態。
蘇涼笙走到大廳中心,麵對這兩個人,做了一個拱手禮,聲音也變成華麗的男中音:“小弟梁笙前來赴十日之約。”
變聲這門藝術是在研究古曲時學會的,原因很簡單,玩過家家的時候隻有一種聲音很寂寞。
季青墨很淡定地喝酒,季南骨愣愣地看著蘇涼笙,任由酒杯傾斜,酒水如同小流緩緩滑落。
最後,連酒杯也掉落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副女子裝扮,卻說出了男子之音,而且這女子和男子都是自己認識的。
誒呀,我的乖乖,季青墨去哪裏燒的高香拜的神佛,居然娶回如此的一株奇葩?
蘇涼笙緩緩上前,拾起酒杯放在桌子上,再為季南骨倒了一杯酒。
季南骨從震驚之中慢慢地反應過來了,他盯著眼前的蘇涼笙,將她與梁笙的形象重合。
季南骨強行壓下自己心中的驚濤駭浪,雖然不可置信,但是天塌下來我也要保持形象,季南骨想方設法穩住節奏,緩慢卻不斷地點頭:“哦,涼笙和梁笙原來是同一個人啊。”
蘇涼笙點點頭。
季南骨下意識地端起一杯酒,壓壓驚壓壓驚壓壓驚!
季南骨緩慢且沉重地消化著這一事情,蘇涼笙是皇上許下來的,她那麽多才多藝,與眾不同,他會覺得她有陰謀的。
但是,看起來,季青墨倒是完全接受了這個蘇涼笙,甚至不介意她一開始的欺騙。
這樣一個女子,身手了得,學識淵博,不懼皇權,她哪裏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她真的可以被信任嗎?
蘇涼笙落落大方地坐在他們對麵,視線落在淡定自若的季青墨身上:“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換衣服的時候。”
蘇涼笙準備夾菜的動作頓在空中,她的寧靜的小臉一寸一寸的黑了:“你!再!說!一!遍!”
季青墨拿起筷子去夾菜,以為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楚:“我說你在藏書閣換衣服的時候。”
蘇涼笙的手腕一個用力,直接向季青墨的眼睛戳過去。
季青墨的筷子一動,立刻壓製住蘇涼笙的筷子。
蘇涼笙將筷子收回來,直接當成暗器飛了出去。
季青墨風輕雲淡地偏頭,筷子與他擦著眉頭閃過。
蘇涼笙拿起手邊的青菜直接砸向季青墨。
季青墨伸手一接,再次放到了桌子上。
季南骨凝重地咽了咽口水,這個,弟妹好剽悍啊。
季青墨覺得鬧夠了,展開折扇抵在蘇涼笙的胸口。
蘇涼笙下意識不敢動彈,嗯……她對危險的東西有很好的直覺。
季青墨冷冷地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看似平靜無波的瞳孔背後,隱隱閃現著一抹犀利的探究意味:“第一,看到你換衣服的是寒鴉不是我,第二,是你光明正大地在藏書閣換衣服的,第三,就算我真的看到你換衣服,你也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蘇涼笙艱難地點點頭,他說得好有道理,我居然無言以對。
季青墨收回折扇,繼續不動聲色地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