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跨越,元力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增長,但是吳易的綜合戰力卻是有了大幅提升,身體的強悍程度和修復能力經過天雷的錘鍊,有了質的飛躍,同時血龍印的威力至少提升了一倍,神識之力的掌控也更加隨心所欲,最重要的是,突破這層屏障以後,以前那種模糊懵懂的感覺徹底消散,他開始真正的用神識去感應這個世界,像是跨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處處都是耳目一新的感覺,非常的舒暢愜意。
剛開始對這個把他架在黃金大鼎上炙烤的老傢伙心裡充滿了怨氣,可等他成功蛻變之後,恨意逐漸消散,心中倒是多了一份感激和慶幸,要是沒有老傢伙替自己擋著天雷懲罰,恐怕此刻的他早已化為灰燼,徹底消失了。
「老爺子……老爺子……還能撐得住嗎?」吳易走到寒離滇身前,將他扶起來,在耳邊輕聲呼喊,同時緩緩將天道元力輸送到他的體內,幫助他修復傷勢。
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舉動,一旦寒離滇恢復實力,吳易又會再次失去自由之身,不過在勘察過他的境況之後,這些擔心都顯得有些多餘了,因為這位堪比神王的煉器大師在硬抗了三計天雷之後,丹田已毀,經脈盡碎,一身修為已經毀於一旦,僅僅剩下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就算能夠恢復,也至多是一個尋常的老叟,對吳易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天道元力如同綿綿春雨,滋潤著寒離滇的身體,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終於張口吐出一股濃煙,斷斷續續的說道:「咳咳……咳咳……天雷劫罰,果然是名不虛傳,名不虛傳了。」
「大爺你總算是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吳易收回雙手,輕輕舒了一口氣,頗為關切的問道。
「怎麼樣?能怎麼樣?丹田被摧毀,元力化為流水,已然是個廢人了。」寒離滇神情有些黯然,這樣的打擊對於一個修士而言,完全是毀滅性的,幾百年的苦修,付出了無盡的汗水,經歷了難以想象的磨難,卻在一瞬間化為虛無,如此巨大的落差,擱在誰身上,也難以平靜,而且他剛剛瘋狂燃燒生命元力,此時雖然恢復了清醒,也已經是將近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了。
吳易本想著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保持沉默了,他開始四處張望,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老是呆在地下,怎麼去尋姬玄明的晦氣呢?
「哎……我已經活了數百年,早就活夠了,只可惜我那即將出世的聖器,也終究沒能成型,愧對列祖列宗啊!」寒離滇沒有理會吳易,而是自顧自的感慨道。
「大爺,您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過,修士在突破的時候,也會有天罰臨世的可能?」吳易見他還在惦記這個事情,忍不住問道。
寒離滇點頭說道:「修真世界走的本就是一條逆天之路,修鍊到一定境界,想要打破天地束縛,成為自由自在的散仙,就必須經歷九重天劫,歷經九劫而不死,才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那有沒有修士從化血境突破到沖神境的時候,就要經歷天雷劫罰呢?」吳易繼續追問道。
「你小子知道的還不少,天元大陸的確是有這樣的傳說,不過萬年傳承以來,有過這樣的異象也只有寥寥數人而已,無一不是超凡入聖的蓋世大能,引得上蒼震動,才會提前降臨天罰,將其扼殺於搖籃之中,否則一旦他們成長起來,將會影響整個修真界的平衡。」寒離滇說道這裡,也有些心馳神往,以前只是傳言,聽聽也就罷了,可是剛剛親身經歷了天罰之威,才知道這種考驗,對於武道修士而言,有多麼的殘酷,他終其一生的修鍊,也抗不過三重天劫,距離九重天劫的終極考驗,還有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吳易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的交代道:「大爺,我想跟你說件事,你可一定要有個心理準備,萬一扛不住暈了過去,再想醒過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什麼事情?難道你……?」寒離滇元力盡散,感知能力卻沒有消失,猛然發現吳易竟然突破到沖神境之時,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不過這天罰八成就是沖著我來的,因為你的黃金大鼎中只有一團液體,根本沒有凝聚成什麼神器,更別提是聖器了。」吳易見他已經猜出了大半,點頭說道。
「噗……」寒離滇再次噴出一口老血,直接倒在了地上,雙眼凸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看著就要捱不過這一關了,吳易感覺上前將他扶起來,運轉元力替他疏導體內淤積的氣息,生怕他就這麼駕鶴西去了。
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比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普通人還要嚴重,因為他一生醉心於煉器,刻苦修鍊不是為了踩在別人的頭頂,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和生殺予奪的權利,僅僅就是為了煉製更高階的靈器而已,所以他才會在第三重天罰降臨之時,義無反顧的動用了禁忌之術,以為這是他煉器生涯中巔峰的一刻,距離聖器現世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可是他此刻才知道,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聖器,自己耗盡心力,不過是替這小子做了炮灰而已,如此殘酷的真相,已經讓他徹底崩潰了。
「天意……這就是天意啊!」寒離滇仰天長嘆,神色越發的黯淡,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打擊,讓他的生命快要走到了盡頭。
吳易見他這幅凄慘的模樣,忍不住勸解道:「大爺,說實話我可以瞞著你,但我總覺得這對你不太公平,剛剛你不是說咱倆有緣嗎?我看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你也別太傷心了。」
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也沒有什麼看不開了,寒離滇沉默了良久,最終搖頭嘆息道:「罷了……罷了……這也許就是我們寒家的命數,老夫為了煉製神器,不惜耗費百年光陰,開鑿烏龍聖山,駕馭地火龍脈,只為重現往日榮光,卻沒想到功虧一簣,終身與神器無緣,只怕寒家後輩,再無一人能煉製出真正的神器了。」
「對了,您既然是寒家先祖,為何要隱居在這地心深處?現在寒家正在面臨一場巨變,需要您這樣的前輩出面,才能力挽狂瀾,挽救整個煉器世家啊!」吳易疑惑的問道。
「力挽狂瀾?呵呵……寒家在寒冶子這個庸才手裡,早晚都得敗光,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差別?」寒離滇冷笑著說道。
吳易吃驚的問道:「寒冶子可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煉器大師,為什麼在您的眼裡卻成了一個敗家子呢?再說您作為寒家的先祖,也不應該這麼貶低自己的後輩呀!」
「我這個孫子功利心太重,整天就想著如何去多鍛造一個低階靈器,如何去多弄一些靈石,終身為虛名所累,怎麼可能成為真正的煉器大師?就算是百年未見,我也可以斷定,他至多能鍛造上品靈器,至於真正的神器,他連門都入不了。」寒離滇對寒冶子頗為了解,搖頭嘆息道。
「原來您真的是寒雪的太爺爺,難怪看眉眼有幾分相似,不過您這樣說也有些太苛刻了,整個天元大陸能與幾件神器呢?上品靈器就已經很珍貴了,這要是在華夏,一柄下品靈器都會被當做傳家寶,世代供奉,輕易都捨不得拿出來。」吳易終於弄清楚了老爺子的身世,也不由的感嘆道。
寒離滇早已經生無可戀,當他聽到兩個熟悉的字眼以後,猛然坐起來,一把扶住吳易的肩膀,激動的問道:「你不是出生於天元大陸,難道你真的來自於華夏武道界?」
這個似曾相識的熱切眼神,跟老爺子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讓吳易渾身都不舒服,他點頭說道:「不錯,我的確是來自華夏武道界,因為跟您的重孫女有緣結識,才來到了這裡,說起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哈哈……哈哈哈哈……這才是天意,這才是天意啊!老天爺,你可真是把我害得好苦啊!」寒離滇上下打量著吳易,突然變得異常激動,大笑著說道,蒼白的臉色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變得異常紅潤,兩眼精光閃爍,瞬間變得神采奕奕。
「大爺……大爺……您現在這狀況,可不宜有太過激烈的情緒波動,咱們能慢慢把話說清楚嗎?」吳易趕緊將寒離滇扶住,此刻他嚴重懷疑,老爺子已經是迴光返照,有些神志不清了。
寒離滇指著石壁之上一副簡單的刻圖解釋道:「你可知曉,寒家的開山先祖,曾以天地為烘爐,勾動天雷地火,鍛造無上神器的蓋世大能正是來自於華夏武道界,在寒家傳承即將消亡之時,又一個來自華夏武道界的少年出現了,這難道不是天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