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物降一物
玉老夫人雖跪著，可脊背挺直，仿佛她才是站著的那個人，看著從宮門深處走出來的銀屏，滿臉都是勝券在握。
待聽完銀屏的轉述之後，玉老夫人嘴角勾起，眼中閃過一抹得色、
她就知道玉梨微這小賤種不敢違逆她，真以為做了太後有了平王撐腰就能不受她控製了，隻要她還姓玉，就要給玉家做牛做馬，隻要她還是玉家的女兒，就必須乖乖聽話，想翻天，也不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在她手上一招都過不了，老老實實替玉家賣命吧！
銀屏說完之後也很憋屈，尤其對著玉老夫人這張頤指氣使的臉，頓時對太夫人深深同情上了，有這麽個糟心的娘家，難怪太夫人當初從未恩封過玉家。
“既然太夫人已經原諒玉六小姐了，老夫人和六小姐請回吧！”哪來的滾哪去，別在宮門口礙眼了！
“且慢！”玉老夫人出聲阻止了銀屏回去的腳步。
“老夫人還有何事？”別耽誤我回去吃湯鍋啊，銀屏認為太夫人受此大搓，定然會通過大吃特吃來彌補的，去晚了湯鍋肯定不剩了。
玉老夫人耷拉下的眼角驀地閃過一抹幽光，“老身不才，可也是太夫人嫡親祖母，太夫人僅派一奴婢前來隨便一句話就將老身打發了，莫不是老身不配太夫人親自來說一句話嗎？”
“很是很是！”
玉老夫人聲音挺高，不遠處圍著看熱鬧的百姓聽了玉老夫人的話後，紛紛點頭響應。
“就算她是太夫人，可也不能不認祖母吧，都逼得祖母親妹下跪了，有什麽氣還消不了？”
“俺聽說太夫人讓自己親爹下跪呢！”
“什麽？！天下還有這等不孝女，我家女兒若是敢讓我下跪，我直接一板子抽上去了！”
“前些日子不是說她還害得歐陽家充軍了，聽說就是因為她不滿歐陽家女兒要進宮。”
······
銀屏沒想到玉老夫人玩這招，急得直跺腳，全都是對太夫人的非議，就沒有一句好話，太夫人本就名聲不太好，這下要被玉家害死了，竟然煽動百姓逼迫太夫人，玉家太過分了！
別以為她是傻瓜，剛開始說話的那幾個分明是見玉六打了個手勢才開始的，是玉六找來的槍手。
玉老夫人聽了周圍百姓的議論後，更有信心了，她今天就要在宮門口當著全城百姓的麵壓壓玉梨微的氣勢，多少年了，她沒今天這麽丟臉過，竟被逼著給以前看不上眼的小輩下跪，若不把麵子找回來她白吃這麽多年的鹽了。
“銀屏姑姑還請給個準話，不然老身是不會起來的。”
銀屏很想說愛跪不跪，最後還是憋下了這口氣，硬邦邦地回到：“等著！”轉身走了。
“祖母，還是您有辦法，我在這兒跪了一天了，玉梨微這賤人都沒動靜，您一來她就不敢再裝聾作啞了！”
玉六恭維老夫人，她雖跪了一天，但精神頭不錯，提前吃了半顆安順郡主留給她的百年老參，除了跪久了麻木了的雙腿其餘尚可，尤其見到玉梨微示弱，心裏更是興奮，恨不得大笑兩聲。
“待會兒你別和玉梨微別起衝突，日後到了平王身邊先借著她的東風博得平王的寵愛，再收拾她不遲。”玉老夫人提醒玉六。
“是，孫女省的！”
玉六低頭，有些害羞，平王那般天人之姿又手握重權的男子有幾個女子不愛，她當初因被母親安排要進宮，隻得壓下心底的悸動，如今能以償所願，焉知不是老天眷顧。
銀屏回永安宮後，果然不出所料，梨微已經吃上了。
“太夫人，您快別吃了，有大麻煩了！”
“銀屏，來來來一起吃，我和你說啊，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人啊還是要對自己好，你自己都不心疼還能指望旁人可憐你······”
銀屏“啊嗚”一口吃掉玉梨微夾給她的肉丸子，抹抹嘴，這才想起正事，“太夫人，玉老夫人不肯起，非要見您一麵！”
梨微夾蝦仁的筷子一頓，呼呼喘了兩口粗氣，豈有此理，她都後退了一步了，這家人還不依不饒了！
“啪”放下筷子，銀屏和小環子期待地看著她，太夫人要親自出馬了，猶記得太夫人在乾元殿大殺四方說得歐陽家主啞口無言胡子都翹起來的威風，這次又有好戲看了。
卻見梨微猛地喝了口青梅酒，站起身一指小環子，“你去找李小晚，他身為侍衛頭領就看著有人在皇宮門前聚眾鬧事不管嗎，在其位謀其政，他要是幹不好就趁早讓賢！”
小環子抽抽嘴角，認命地放下筷子去找李小晚了。
銀屏奇怪，“太夫人您不出去啊？”
梨微嘟嘟嘴，她在現代受夠道德綁架了，知道這種事最難處理，不論她能不能壓下玉家人，最後倒黴的肯定是她，既然如此，她才不趟這趟渾水呢，平王不是“寵愛”她嗎，不能隻嘴上說說總要有實際行動吧！
玉老夫人信心十足，聽到動靜忙直起身子，等著玉梨微和她磕頭求饒，誰知等來的卻是一身黑甲的大內侍衛。
李小晚一揮手，身後的一對侍衛出列，將不遠處圍觀的百姓驅散，原本議論紛紛的百姓一看到大齊士兵，不用驅趕，自己先散了，雖然現在帝都一片祥和，但在場之人可沒忘了了數月前那場攻城戰，對齊軍的凶殘心有餘悸。
玉老夫人一對上身前高大如猛獸的侍衛的凶眼，身體不受控製地顫了顫，壯著膽子開口，“老身，老身是玉梨微的祖母······”
剩下的話在凶神惡煞的侍衛的瞪視下消音了。
也不怨玉老夫人慫了，一來大楚男主外女主內，女眷很少見到外麵的男子，加上自來受到男尊女卑的影響，一見到男子先矮了三分，不敢與之爭鋒；二來玉老夫人對大齊人還是很懼怕的，何況麵前的侍衛長得又黑又壯像狗熊，她當然不敢和對方頂牛了。
李小晚打量了眼跪著的老婦人，這就是玉梨微的祖母，也沒什麽特別的嘛，竟能逼得玉梨微躲起來！李小晚撇撇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想到自己的任務，李小晚清清嗓子，努力裝出凶狠的樣子，其實你不裝就很可怕了！
“玉老夫人，這可是皇宮，不是玉家那一畝三分地，今兒我看在太夫人的麵上就不計較你圍堵宮門聚眾鬧事煽動百姓的罪了，再有下次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就要請老夫人和這位嬌滴滴的小姐去大牢裏走一趟了！”
玉六率先嚇得坐倒在地，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去了大牢豈不是什麽名聲都沒了，別說伺候平王了，普通百姓家都不會要，隻能一盞青燈了此殘生了。
玉老夫人也嚇得不輕，身子一歪差點摔著，還是她身邊的錢嬤嬤扶住了。
李小晚揮揮手，“快走快走，等著吃牢飯啊！”
錢嬤嬤和小丫鬟忙扶著玉老夫人和玉六落荒而逃，那腿腳看不出跪了老長時間了，挺利索的嘛！
李小晚擺擺手，“兄弟們收工，太夫人說了，她請我們吃湯鍋！”
不待說完就大踏步走了，他眼饞好久了，但因為那個什麽辣椒確實珍貴，一小鍋造價堪比黃金，李小晚也就吃過兩次，再沒舍得那點俸祿，現在有人請客，還不敞開了肚皮吃啊！
其餘人一聽有好東西，頓時歡呼起來，追著李小晚去了。
梨微對李小晚的威懾力很滿意，認為這次危機總算過去了。
不過這顯然是她想得太美好。
被李小晚趕走了的玉六豈會甘心就此罷手，她回玉家休養了幾日，畢竟跪了一天，就算吃了百年老參也受不住，膝蓋都腫了，她隻能告訴自己，這都是玉梨微給她的屈辱，心裏想象著自己有一天得了平王寵幸該怎麽如數還了玉梨微這才好受一些。
但事情僵持住了，她不敢再去宮門口跪著，可玉梨微龜縮在永安宮裏不出來，她進不去，根本拿玉梨微沒轍。
就在玉六愁眉不展時，玉九給她出了個主意。
“這樣真的行嗎？”玉六有些猶豫。
“不然你還有什麽辦法？”
玉六看著晨光下麵容出塵的妹妹，她們兩個好長時間沒見了，再見麵時她都不敢認了，曾經那個天真爛漫喜歡追在她身後喊著姐姐的小姑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冷強勢如陌生人的醫仙子。
玉六咬咬唇，抬頭看著玉九，“妹妹你還在怪我嗎？當初我沒有出現也是有苦衷的。”
玉九腦袋突然鑽心地疼，有股不屬於她的情緒蔓延到四肢百骸，玉九雙手握拳，冷冷道：“住口！”
是原來的玉容微，她還沒走？
玉六眼眶紅了，她就知道妹妹心裏定是埋怨她的，忙解釋道：“妹妹我也想送母親最後一程，可我不得不為我們姐妹倆日後打算，母親走了，若我再出事，妹妹你一人豈不被人欺負，妹妹可知我心裏的痛？”
玉九情緒慢慢平複，隱晦地看了眼自說自話的玉六，原來的玉容微還真是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