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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第四十六章 網中之蟲(二)

  楚頌順了氣後,開口欲說,卻見應飛揚眼神環掃四周示意。


  楚頌見周遭女妖正疑惑的看著自己,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楚頌自知失言,生生將話收住,而應飛揚則又問道:“因何會起火?你在火場中又是被誰封住經脈?秦風呢,她怎麽沒能保護你?”


  楚頌微微遲疑,咬唇道:“就是秦風姐對我動得手。”


  “秦風姐動得手,這怎麽可能?”周遭群妖聽了,又是一陣嘩然。


  而應飛揚眉頭一皺,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楚頌既困惑又委屈道:“秦風姐自中午便一直陪著我翻閱書籍,直到方才,我終於有了發現,便忙與秦風姐分享,可她卻說我發現的太晚了,隨後,就突然出手製住了我,還將房屋點燃了……公子,秦風姐為什麽這麽做,難道他就是……”


  “放火的也是她?”應飛揚略一思索,隨後神情一凜,似是明白了秦風意圖,來不及多說便起身欲離。


  趙雅見狀,忙問道:“公子,怎麽了?可需要我們隨行?”


  “不必!本公子自可處理,你先控製此處火勢,再送楚頌休息,本公子去去便回。”應飛揚足下一頓,話未說盡,已縱身遠去。


  應飛揚來去匆匆,其餘不明真相的女妖隻覺莫名其妙,齊刷刷看向趙雅道:“趙雅姐,我們該怎麽辦?”


  “何必多問?公子已下令,自然是照公子吩咐去做。”趙雅說著,加摧了術力,周遭水汽紛紛凝結化作蝴蝶,振翼飛向火場。


  趙雅全力施展,再加眾女妖配合,伴隨黑灰、火星與水蝶的交織齊舞,肆意吞吐的火舌終於潰不成軍、敗下陣來。


  先遭火烤,又被水浸,本就斷了房梁、不堪重負的房屋此時更顯搖搖欲墜。


  趙雅環顧周遭,又下令道:“檢查下還有沒有未熄淨的明火,你們巡視周遭,我去裏麵檢查看看。”說罷,趙雅便不顧危險的進入了房屋之內。


  房屋之內,一片焦黑,仍有殘餘的火舌在牆縫中、桌角下一明一滅,苟延殘喘。但趙雅卻對幾處明火視而不見,雙目環視,似在搜尋著其他什麽。


  直到目光停留在了床榻處,此處受火焰波及較少,家具還勉強保持完整,榻頭地麵上還散落著半截未燒盡的信紙,

  看到那信紙,趙雅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提起腳尖輕輕一踢,將信箋提到明火處。


  方逃過一劫的信紙再遭火焚,在明紅的火焰下蜷縮、變形。


  信頭“吾妹韓賦敬啟”的幾字也被火光吞噬,緩緩化作飛灰,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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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稍遠處,同樣有一張紙在火焰中灰化,瀏覽過應飛揚的計劃後,謝安平一邊若有所思,一邊將寫有計劃的紙張放入燈火之中。


  幾近熬盡的油燈被加添了燃料瞬間亮了許多,燈火跳動,將謝安平的影子投映在牆上。


  也映出一道無聲無息的黑影!


  一根長須狀的黑影在謝安平身後緩緩長出,蔓延、伸張,向一個最熟練的掠食者,悄無聲息的爬上了謝安平的後頸。


  隨後猛然收緊,緊緊纏繞住謝安平的脖頸!


  謝安平驚覺之際,驚呼聲已被勒在了喉中。


  燈火照映下,現出那黑影的真容,竟是一根升滿尖刺的荊棘!


  荊棘的尖刺毫不留情的刺入白皙皮膚中,流下道道血痕,謝安平本能掙紮,伸手抓住脖頸的荊棘,拚命想將其扯開,足下無助的亂踢,桌子被“咣”得踢倒,油燈嗚咽著熄滅,帶走最後的光亮。


  一切,似又要重歸黑暗寂靜。


  “主母,怎麽了?”此時,卻聽苗兒聲音從外傳來。


  “主母,在嗎,苗兒進來了!”,喚了幾聲不得回應,苗兒便推門而入,門開一隙,不遠處燃燒的火光照入,讓苗兒看到黑室中的景象,不由驚呼出來。


  謝安平纖細脖頸幾被勒斷,清秀的麵容因痛苦變得扭曲、漲紅,並逐漸轉為青紫。


  “主母,我來幫你!”苗兒見狀,急忙衝向前。


  卻聽陰影處傳來一聲,“沒你的事!”


  話音未落,又有幾道荊棘竄出,將苗兒捆成一個“粽子”,甩到了屋外。


  “秦風姐!你做什……”苗兒看著從陰影中走出的聲音,不由呼了出來,但話未說完,荊棘已將她的嘴巴也一並束住。


  出手襲擊者身形纖長,散漫的美眸中卻暗藏致命的殺機,正是秦風,但謝安平此時顧不上驚異,或者說她本就不感到詫異。


  而是抓住秦風分神的一瞬時機,趁著脖頸的枝條稍鬆之際沉了一口氣,一股寒流瞬間隨著氣息吐納從丹田向手上蔓延而出,荊棘中的水分瞬間被極寒的真氣凍結成冰,原本柔軟堅韌的枝條變得脆硬,隨即被謝安平生生扯斷。


  而輔一脫困,謝安平脫離般坐倒,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若我的記性沒錯,主母為了與公子廝守,在叛離淩霄劍宗時就自廢了一身功體,自那之後,體質比常人尚有不如。倒不知何時又重練出了這手冰寒真氣?隻憑這一手,就知道我沒找錯人,被母蠱寄身的是你沒錯。”秦風不急著追擊,好整以暇的邊走近邊說道。


  “呼——呼——”謝安平氣息方順,便反諷道:“先下殺手,再辨真偽,我若沒這手本事,方才便已死了,秦統領便一點不怕殺錯人?”


  “這嘛……也不算什麽大事。”秦風好像很認真的思考一下,隨後又擺出無所謂的樣子,“若是殺對了,自然皆大歡喜,萬一沒殺對,我們的記憶還會被繼續奪取,那樣,跟大家同死差不多,你也不過是比我們早死一天而已。”


  “所以,說了這麽多,你能死得更甘願些了嗎?”秦風說著,打了個清脆響指。


  瞬間,房梁上、牆壁上、地麵上生出無數荊棘,如長槍大戟,根根攢聚,暴刺而出,從四麵八方刺向謝安平。


  謝安平感受壓力,虛手一抓,凝氣成冰,在手中凝出一把晶瑩剔透的冰劍,同時揮劍成圓,舞得密不透風,斬斷襲身的荊棘,但卻覺得荊棘越斬越多,無窮無盡,隻得不斷加摧功力。


  但一者竭盡全力,一者遊刃有餘,修為差距已判高下,謝安平久守之下,隻覺回氣速度快不過荊棘生長的速度,回氣不足下,內息忽得一滯,手上也隨即脫力,手中冰劍竟被荊棘震飛。


  而秦風微微一笑,荊棘隨心而動,開啟絕殺之式,荊棘同時刺出,便要將兵刃已失,空門大開的謝安平刺出無數血窟窿。


  忽然,被震飛的冰劍如受指引,淩空轉了個方向,朝秦風麵門直刺而來。


  秦風麵上笑意陡凝,偏頭一閃,劍刃擦著耳畔而過,幾縷秀發已被淩厲劍刃裁斷。


  而避閃之後,秦風猛然回身,恰見房門被一股迅疾勁力撞開,門板“咣”得被撞開,而聲快人快劍更快,一道人影長驅直入,抄過飛來的冰劍,劍柄一抖,便是數十道劍氣淩厲而出。


  秦風麵上首現凝重之色,纖手一引,荊棘亦調轉方向,縱橫交織,直迎襲身劍氣。


  “嗤嗤嗤!”


  劍氣與荊棘彼此攻殺,破風之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而每一次交擊,都使勁力擴散而出,勁風激蕩掀起一陣陣氣浪,脆弱的門窗在氣浪撞擊下不停的一開一合,發出“吱—啞—”的哀鳴。


  屋內一片黑暗,被甩到門外的苗兒竭力睜大眼睛,也看不清屋內的景象,隻能隱約聽見桌椅、茶具、器皿遭受荼毒,傾倒,破碎,被撕扯為齏粉的聲音,好似著幾日該下未下的秋雨,都被積醞壓縮在昏暗無燈的小小房室中,並醞釀、發酵成為肆虐狂亂的驟雨暴風,宣泄而出,而開合的門窗縫隙中,偶然閃現的冷厲劍芒,便是狂風暴雨中隱現的璀璨電光。


  “裏麵發生了什麽?剛才衝進去的那身影是誰?”被捆成粽子的苗兒心中疑惑,一跳一跳的接近,想要看清屋內情況。


  忽然,電光閃後,雷鳴降臨!


  一聲悶沉交擊聲宛如轟雷,氣浪攜萬千火星爆發而出,門板終於不堪重負,被震飛出去,被緊縛住的苗兒亦重心不穩,也被門板砸到。


  而一粒火星飄飄而落,落在方才倒地的油燈上,燈油瞬間燃起,橘紅火焰映照暗室內對峙的兩道人影。


  秦風周身荊棘隻餘焦黑的半截,隨著她一揮袖,殘餘的荊棘縮回牆梁地縫之中,好似從不曾出現。


  而應飛揚手中的冰劍,也迅速蒸發,化作一團水汽,不複存在。


  除他們兩個外,室內已再無其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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