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四章 事與願違
Ps:發現世上還有賀蘭這個姓,所以兵韜座名字想好了,改為賀蘭冰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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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或許便是在天香穀之內練兵。”分明是挑釁的話語,賀蘭冰戎卻說得冷淡,好像隻是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你說什麽!”姬瑤月美目幾乎能噴出火。
賀蘭冰戎道:“三年之期一過,妖世大軍便將兵進天香穀,降者生,逆者死,誠心相勸,莫要螳臂當車!”
姬瑤月回嗆道:“那多謝你好意,可惜你賀蘭山狼族搖尾巴的本事是與生俱來,天香牡丹,怎麽也學不會!”
“這口無顧忌的小姑奶奶,求你別說了。”蠍夫人聽了一半,便在心中暗呼,恨不得捂住姬瑤月的嘴巴。
隨後忽覺身軀一寒,氣溫都降,一道黑影閃逝眼前,正是賀蘭冰戎抓起座椅後的長槊,從座狼上一躍而下,單手持朔,猛然砸下!
“嗆!”一聲交兵脆響,冷風肆意狂卷,便見姬瑤月雙刀交叉頭頂,架住賀蘭冰戎雄沉一擊。
兵刃雖被架住,鐵朔上雄力卻是難承,交兵一瞬,姬瑤月便膝蓋一軟,身子止不住下沉。
但她隨即施展學舞時學來的巧勁,含腰拔背,將勁力及時卸於地麵上,地麵龜裂,草屑飛舞,而煙塵散盡,卻見姬瑤月膝蓋雖屈,離地麵仍有半尺之遙。
一擊不成,賀蘭冰戎秀眉微微一挑,顯露一絲訝異,卻也不再追擊,長槊信手一擲,恰插回座椅原處,一個利落回身,道:“有實力,才有站立的資格,方才那一擊若換做北龍天,希望你仍能挺立不跪。”
“主母,走吧!”蠍夫人見狀送了一口氣,生怕姬瑤月在惹出些什麽事,忙衝她勸道。
姬瑤月此時虎口震得生疼,氣息激蕩不已,這才恢複冷靜,自知方才的挑釁實屬不智,點了點頭,翻身催馬而去,蠍夫人也趕快跟上。
“雖有進步,仍是天真。”賀蘭冰戎背向著二人,冷然一聲,亦翻身躍回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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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方才可嚇死奴家了,在人家賀蘭冰戎的地頭上得罪她,我可真怕咱們被她拿去喂狼。”待離開了好遠,蠍夫人才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道。
她說此處是賀蘭冰戎的地頭,可是一點沒錯,她們二妖已出了關,此地已不在是大唐疆域,而是踏上了突厥汗國的領地。
突厥汗國乃遊牧民族突厥人所創的國度,突厥人以狼為圖騰,自認狼之後裔,而賀蘭山則作為他們聖地,他們將圖騰,祭祀,生活場景鑿刻在山石之上,至今仍留有百丈岩畫。
而賀蘭冰戎出身的賀蘭山狼族,與突厥人之間的聯係不言而喻。相傳北龍天正是借助賀蘭山狼族的影響力,暗中把控突厥各部族。
而開唐之時北龍亂世,便是以南下劫掠的突厥為先鋒,在中原大地撕開一個口子,也從側麵印證了這一傳言。
姬瑤月卻是不忿,執拗道:“什麽賀蘭冰戎,什麽北龍天,這裏分明是天香穀的門口!”
“是是是,你說是就是,所以奴家就弄不懂你們圖個什麽,跪著生也是生,投降北龍天總比送命好,擰巴個什麽勁……”蠍夫人撇撇嘴道。
“天香穀到了,入穀之後,可別讓我再聽到你說這些!”姬瑤月馬一轉,來到一處山穀。
“便是這了?”蠍夫人看著光禿禿,尋常之際的山穀,感覺有些疑惑,卻見姬瑤月勒住馬,玉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隨後朝前一點。“開!”
便見眼前好像有一道幕布拉開,現出一片洞天之景,霎時萬紫千紅映入眼簾。
山穀岩壁上,大火焚燒的痕跡猶在,焦黑一片,是天香穀永遠無法抹滅的瘡疤,可如今,各色牡丹卻已倔強的開放,將山穀裝點成一片花海。
“好美的地方!”蠍夫人亦是女子,見此美景也是眼前一亮,但隨即替這美景悲愴起來,知曉了天香穀坐落位置,她總算明白天香穀為何屢遭橫禍。
地處大唐和突厥汗國的交界地帶,想要保持獨立,自然是落得雙方都不容的命運。
武後時期曾多次向突厥用兵,所謂一怒焚牡丹,背後顯然有其軍事意義。而北龍天日後若要南下,天香穀便是扼住了咽喉要地,所以也斷不能容忍天香穀的存在。
蠍夫人正想著呢,忽然幾支木箭射下,釘在二妖馬前,蠍夫人一驚,卻見山門高台處探出數道身影,其中一個清秀少女,脆喊道:“來者何人?”
姬瑤月驅馬上前:“魏萌兒,是我!”
“姬姐姐,啊不……姬香主!”那名換做魏萌兒的少女驚呼一聲,便下令開了山門,放姬瑤月進入。隨後快步迎上前去,道:“姬香主,好久不見,你怎麽在這時候回來了?”
姬瑤月下馬,點了點她腦袋道:“廢話,我是香主,哪有不回來的道理?倒是你,才多大年歲就守起了大門?”
魏萌兒神色一黯,道:“我都十五歲了,已經不小了,況且現在三年之期已過,北龍天大軍就在外麵,咱們天香穀這麽點妖,能用的都用上了,連我家奶奶都入了防衛隊,在北門把守呢……”
但隨即又覺得自己動搖了“軍”心,挺直著單薄的小身板,慷慨道:“不過,姬香主放心,天香牡丹,傲骨不屈,我們都有以死殉穀的決心,花中王者,唯有站著死,絕無跪著生!”
蠍夫人忍不住撇了撇嘴,放眼向穀中望去,卻見穀中修建了一片防禦工事,可狼騎席卷而來,怕也不堪一擊,更何況巡守之人有老有幼,但凡成形的妖都被用上了,但即便如此,與外頭妖軍的強弱懸殊亦是一眼分明。
姬瑤月則心頭一酸,撫著魏萌兒的小腦袋道:“什麽以死殉穀,放心,我已經找到了退路,天香穀誰也不會死。”
“真的?”
姬瑤月柔聲道:“自然,你爹和其他長老呢?快帶我去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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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拍案聲,隨後是一聲急切追問:“你說什麽?”
看著眼前拍案而起的黃衣男子,倒是把蠍夫人嚇一跳,此時,她和姬瑤月在天香穀的議事廳,周遭坐著的是天香穀的五名議事長老,各著黃紫白粉青五色服飾。
天香穀以姬氏一脈為香主,姚黃、魏紫,赭白,趙粉,章青五家共治,
此時拍案而起的是姚家的長老。
而姬瑤月難掩興奮的重複一遍道:“我已求得孔雀公子幫助,咱們牡丹一族,可以盡數搬遷到錦繡山莊附近的疊翠穀,今後再不必被北龍天陰影籠罩,咱們天香穀有救了!!”
姬瑤月一雙美目閃閃發光,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未來,“啪!”又是一陣拍擊震碎了她眼中的光亮。
“一派胡言!!!”
姬瑤月一愕然,疑惑道:“姚長老,你此言何意?”
姚長老麵色漲紅,大聲責問道:“是我該問你什麽意思,棄守天香穀?天香穀可是我們的根啊!武則天的大火都燒不斷咱們的根,如今你卻要舍棄天香穀,將我們的根交給北龍,然後落荒而逃?”
出乎意料的責問,令姬瑤月失了分寸,“可是……若不走,天香穀如何擋住北龍天?”
魏姓紫衣長老也哼道:“擋不住又如何?天香牡丹,花中王品,千年以來是何等的尊貴榮耀,這榮耀豈能斷送在我們這一代,將高貴的天香穀丟給外麵那幫粗野的下妖,讓我們先祖的光榮被他們踐踏,哼,虧你說得出來?”
姬瑤月麵色發白,卻執拗搖搖頭道:“不對,你們說的不對,我們的族民才是我們的榮光,族民所在的地方才是根,大家隻要都活著,便能再造出第二個天香穀,若都與天香穀陪葬,才是斷了根,湮滅了榮光!”
趙家和赭家長老皆是婦人,說起話來更是一個比一個刻薄,“嗬,說得好聽,還不是貪生怕死,你身為最古老,最尊貴的姬氏一脈,你的先祖出過不止多少絕世的妖王,才有天香穀百世不移的基業,沒想到身為姬氏後裔,你竟連為天香穀殉身的勇氣都沒有!”
“這一代的姬家姐妹可真是不肖,當姐姐的跟北龍天的手下勾勾搭搭,牽扯不清,若不是死得早,怕早想就領著天香穀向北龍天屈膝臣服了,當妹妹的更是厲害,身為香主,三年不回穀一次,一回來,就想叫我們舍了天香穀逃跑,可笑,可笑!”
章家的是一青衫老者,此時並未說話,但一臉嫌棄鄙夷的看著姬瑤月,已顯露了他的立場,一言不發,卻比任何言語都刺痛心扉!
你一言我一語,刻薄的指責和尖銳的挖苦攻向姬瑤月,姬瑤月怎麽也未想到會是這般情景,對上帝淩天,對上妖狼騎都凜然無畏的姬瑤月,在最親近的族人的指責下,卻是被擊碎了過往故作堅強的外殼,她雙目泛紅,泫垂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記起,她,才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
“夠了,老娘停不下去了,你們有完沒完!”出乎意料的一聲吼,卻是出自蠍夫人。
許是為了討好主母,亦或許真是對姬瑤月一路辛勞看在眼中,心有不忍,蠍夫人一手叉著蛇腰,一手指著那幫長老,像一個潑婦般大聲道:“一口一個榮耀、尊嚴的,聽著真他娘刺耳,老娘我出身蜀地,我們那的妖怪,隻是活著就要竭盡全力了,是不懂你們的什麽狗屁光榮,但現在姑奶奶我看明白了,你們要榮耀,就得拖她沉淪,你們要尊嚴,就得踐踏在她顏麵之上,你們個個傲骨不屈,架子端到比誰都高,就得我家姑娘竭盡心力,四處折腰,出生入死的給你們討來條出路,哪怕是條狗都得搖搖尾巴了,你們倒好,這尾巴還在天上翹著呢!”
蠍夫人一口氣罵了一大串,實在每期罵了,便由大口氣朝他們吐了口口水,“呸!”
喘平了氣正欲繼續,卻見姬瑤月攥住了她的手“蠍夫人,夠了……”
幾個長老氣勢被壓住,一時麵麵相覷,沉默一陣,趙姓長老哼了聲,掃視姬瑤月道:“瞧吧,不打自招了,牡丹花王一脈,到處低三下四的求人,先給公孫大娘當使喚丫頭,這又不知怎傍上了公子翎,指不準給那花孔雀許下什麽好處了呢,我在此,提出五家共議,拔出姬瑤月天香穀香主之位,將她永遠逐出天香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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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又寫得急了,勉強趕上,但嘴炮不怎麽夠力,先發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