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尾聲
“呐,應飛揚,跟我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姬瑤月丟下這一句話,便低垂著頭往前走,像一隻安靜的小鹿。
“哦……”應飛揚微微一愣心有所感,悶聲跟著她進入樹林,一路看著她窈窕的背影。
姬瑤月為遮掩行跡,今日身上是一身時下閨秀間最流行的藕絲衫子柳花裙,腰上係一條繡錦絲絛,襯得腰肢更顯纖細,隻堪盈盈一握。
穿著一身淑靜的仕女裝,姬瑤月舉止也顯得有些扭捏,一雙玉手不經意的捏著群裾,小步小步的走著。
踩在林間落葉上,發出“吱—吱—”響聲,卻顯得四周更加靜謐,彌漫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應飛揚在這氣氛下有些發虛,又不過腦子的嘴賤道:“喂,我說,一言不發就領我鑽小樹林是要幹什麽,先說好,我可是正派人……”
姬瑤月聞言,突然頓足回身,應飛揚差點撞在她身上,幾乎是和她麵貼著麵,縱然見慣了姬瑤月的美貌,貼近了看,應飛揚依然舉得她美的照人,鼻若懸膽,唇似玉珠,細嫩的上嘴唇微噘著,豐頰尖頷的瓜子臉,配上一雙如黛劍眉,看上去更是英氣勃勃,可一雙鳳眼卻是意味不明的看向他,隨即,“璿瑛”“碧凝”雙刀從袖中滑出。
“怎麽又動起來刀子,剛想說你有些大家閨秀的模樣呢……”應飛揚自知方才嘴欠,心頭一怯,卻見姬瑤月已刀刃一旋,匹練似得刀光飛逸而出,卻是貼著應飛揚的耳畔而過。
“嗯?不是衝我來的……”應飛揚心驚之餘,回身望去,隻聞“嗤”得一聲,身後百步開外,一處灌木叢的上半部被整齊的削去,露出一道熟悉身影。
楚頌貓著腰躲在灌木後,大眼睛心虛的閃爍著,臉上盡是一種做壞事被戳穿的尷尬,“哈哈,姬家姐姐,應大哥好巧啊,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跟阿爹說,正在找他,你們不用管我,繼續……”
姬瑤月覷視著她,雙刀在腕上靈活轉了兩圈,楚頌小臉又白了一下,“哎呀,我阿爹好像在那邊,我這就去找他了……”楚頌丟開手中遮掩的樹枝,想遠處走去,可走的時候卻還回頭,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
“當大夫的,果然好奇心都挺重……”應飛揚看著遠去的楚頌,捋了捋被刀風刮散的頭發,之後正色道:“礙事的家夥走了,你要說什麽可以說了。”
但眼前一晃,卻見姬瑤月又當頭一刀直劈而來……
“當!”刀劍交並,火光四濺。
但交擊一瞬,一男一女卻又各自收起刀劍,好似這種情況早已不算新鮮一般。
“你幹什麽啊,叫我來就是為了給我一刀?”應飛揚心有餘悸道。
“誰讓你剛才嘴欠來著!”姬瑤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抱著胸地別過頭,但少年在她甩動秀發的刹那間,瞥見了少女嘴角的一抹彎弧。
“哈?我怎麽就嘴欠了,我們不就是在鑽小樹林嗎?你要是做什麽摧折樹木,毀山燒林的事可別拽上我,我真是正派人!”應飛揚睜大眼睛,義正言辭道。
“啐!明明就是嘴欠!”姬瑤月明知他在裝傻充愣,麵上微紅,但又說不出口,隻得低頭啐了一聲,片刻後抬起頭,目光澄亮的看著他,“那個……我要走了……”
“我早知曉了,你真不等我些時日,我處理好自己的事後,便陪你走一遭。”應飛揚認真道。
姬瑤月撇撇嘴道:“顧好你自己吧,你的事可一點也不好處理,在正道招惹了這麽多仇家,怕沒把楚神醫送上青城山,你便先在山門下被人給剁了。”
“憑他們?我有這般不濟嗎?”應飛揚嗤了一聲,不屑之色溢於言表,隨後又對姬瑤月道:“最多半個月,你真就這點時間也等不得嗎?”
姬瑤月黛眉緊鎖,有幾分糾結,可片刻後搖著千嬌百媚的小腦袋,堅定道:“劍神前輩用三劍,替天香穀換來三年,如今三年之期將過,時間緊迫,真的一天也拖延不得……”
“可惜了,還想陪你回娘家呢……”應飛揚嘀咕了一聲。
“鐺!”
一聲脆響,刀劍又一撞擊。
“你又幹什麽?招你惹你了!”應飛揚收劍,一臉委屈道。
“你,你方才說了什麽你不知道?”姬瑤月紅著小臉氣生生道。
“我說我想陪你回你爹娘家,這都要被砍,還有沒有天理,你莫名其妙啊!”應飛揚偷偷加了一個字,語意就變得截然不同,可偏生一副漲紅著脖子的模樣,好像比姬瑤月還氣。
這般年紀的少年,跟喜歡的女孩獨處時,都會忍不住撩撥幾下,直到女孩氣鼓鼓的錘他幾記粉拳,才覺全身舒坦,心情暢快,這種行為俗成“犯賤”,應飛揚也未能免俗,可姬瑤月是帶刺的牡丹,能動刀的時候就絕不動拳頭,應飛揚可不敢站著讓她砍,連忙改口。
“你……方才是這麽說的?”應飛揚方才嘀咕的又快又輕,姬瑤月倒還真沒聽太清楚,此時看他又氣又委屈的模樣,一時心軟,覺得自己好像是真冤枉了他,疑惑著說著。
“當然了,不然呢!”應飛揚理直氣壯道。
“哦,那算了。”姬瑤月被他哄到,偏過頭去淡淡道,無論清脆的嗓音或語氣,都傲慢到令人聽不出一丁點兒歉意。“
“什麽叫算了,你砍了我唉!”應飛揚看她倨傲的態度,不知不覺的就入了戲,板著臉孔道。
“反正又砍不到你……”姬瑤月氣勢弱了幾分,躲閃這他的目光。
應飛揚卻不容她躲閃,沉著聲一板一眼道:“這不是砍不砍得到的問題,是你這種行為很不好,一女孩子家,動不動就動起刀子,會招惹麻煩的,天底下高手這麽多,誰知道哪天你就砍到了招惹不起的人物,那時你怎麽辦!”
姬瑤月聽應飛揚不是生氣自己被砍,而是為她擔心,小臉又忍不住泛紅,粉頸微微縮了幾分,粉嫩飽水的嘴唇卻仍噘著,倔強道:“我隻砍你一個,又不砍其他人……”
應飛揚一愣,品味著姬瑤月的話意,在她心中,他和其他人是涇渭分明的兩個群體,簡簡單單一句話,讓應飛揚氣勢跌倒穀底,一時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竊喜。
二人一時各有心思,都不說話,氣氛卻更顯微妙。
“喂,那一刀,還疼嗎?”姬瑤月先打破沉默。
應飛揚一愕然,“又沒砍到,哪裏會疼?”
“我是說,那一刀……”姬瑤月撥開烏黑秀發,在自己秀氣長眉上比劃了一下。她剛說過“反正又砍不到你”,但她卻一直記得,她其實砍到過他一次,而那一刀結了印,留了疤,刻入骨髓。
舊瘡疤被揭起,應飛揚麵色微微一變,苦笑道:“疼,怎麽不疼?尤其是你的話語,那時你說,永遠都不會原諒我,現在每每想起,仍是刻骨的疼……”
“哦。”姬瑤月低頭哦了一聲,然後,捧著應飛揚的麵頰,踮起了腳尖,在他結疤的眉角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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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飛揚太緊張了,即便前幾日對上帝淩天時,也未曾像這時緊張得身體發硬,自詡身手不凡的他,就這樣毫無反應的中了招。
他身體僵硬到感受不到她嘴唇的觸感,隻記得她身上很香,不是胭脂水粉的香氣,就……就是很香,很好聞。
是“國色天香”,他好像又中了這神通,但,管他呢,因為早在這之前,他就已經深陷到無法自拔。
應飛揚的心髒擂鼓一般跳動,渾身血脈隨之脹開,男性與生俱來的侵略欲在胸中燃燒,讓他奪回主動權,將剛要一擊及退的姬瑤月拉回,用嘴唇對上了姬瑤月的柔嫩唇瓣。
四片嘴唇笨拙貼在一起,一動不動,這一刻仿佛持續了半輩子……
不知過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分離。
“現在呢,還疼嗎?”姬瑤月低著頭,彎睫輕垂,難得一副小兒女的扭捏羞態,她精致的臉蛋紅撲撲的,淡淡緋紅從雪肌底下透出來,宛若對剖的新桃,明明鮮滋飽水,卻看不出水藏何處,綿密渾成,說不出的粉潤。
“不……不疼了!”應飛揚手腳笨拙的擂起了胸口,好像是在說再砍上他十刀百刀也不會覺得疼。
“蠢樣!”姬瑤月輕罵一聲,“我說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因為,我從來就沒要怪過你……”姬瑤月說罷,輕輕將應飛揚推開,整理散亂的雲鬢,看著他道:“這下真的走了,此次再往天香穀,若一切順遂,天香穀便能從北龍天的陰影下擺脫,族人不用時時刻刻受到威脅,而我也能卸去枷鎖,重得自由……”
“那時,我會再來找你……”姬瑤月咬著唇說完她想說的話,接著羞怯似得快步走開,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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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姬瑤月從樹林中出來,等待多時的楚頌立馬雙目放光,如看病人一般盯著姬瑤月打量,姬瑤月心虛,沒好氣道:“看什麽看,我臉上有花不成?走啦!”
“嗯……雙目含春,麵帶潮紅,雲鬢散亂,衣衫不整。”楚頌若有所思,一副診視病症的口味,隨後呼道:“何止臉上有花,姬家姐姐,你現在就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花,天,快說說,你到底進展到什麽地步了?”
姬瑤月麵一紅,欲蓋彌彰的怒道:“什麽進展到什麽地步?”
“不就是和應大哥……你們,有沒有成了好事啊?”楚頌總算還保留了些原本羞怯矜持,用了最婉轉的說法。
可姬瑤月卻炸毛一般,“你,死妮子,又亂說,看我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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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應飛揚和楚白牛一路同行,卻是並無言語。
應飛揚如走在路上,神思卻不知飛到了哪裏,麵孔發癡,時不時就是一陣“嘿嘿”的笑聲。
“唉,好端端的一個人,當著我的麵變癡了變傻了,我這神醫的名頭,今個兒算是砸嘍……”楚白牛背著手,不斷搖頭……
情之一字,自古難醫,造就多少癡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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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不算長,屬於過度章節,尾聲2000字有餘,4000字不足,又不能展開新情節,所以隻能把狗糧的戲份擴充,把原來的狗糧一口,變成了精致加強版的狗糧章節。
寫這種章節等於打出一記七傷拳,能不能跟你們造成成噸傷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覺得紮心了……
還有點字數,說說一個很早就想說的問題,姬瑤月為什麽會是第一女主,顯然是人物性格決定的。
應飛揚開始時被我賦予了劍癡屬性,連師姐給他介紹女生認識,他都能在擂台上把人打哭,這種
貨色本來是注孤生的,未免他出現七老八十,躲在哪處高山上對劍自擼的悲慘境遇,所以姬瑤月就順天承命的出現了。
重病需下猛藥,對不開竅的應飛揚,自帶國色天香神通的小妖女就是這記猛藥,除了她,誰當第一女主都不合適,當然,現在應飛揚的病好了,能不能跟妖女走到最後就看天(作)意(者)了。
這種治病救人的角色,有人說她婊,對主角不假辭色,令我很心痛啊,第三四卷的姬瑤月,姐姐和天香穀一直麵臨生死危險,那時跟應飛揚秀恩愛?你說合適嗎?也就到這卷,逝者已逝,而天香穀的事又看到曙光,她才能袒露下心跡。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