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三章 妖盟令使
應飛揚正思索著如何借助戮血一脈的妖族給六道惡滅造成些麻煩,此時,忽然耳聞附近還有一道細微呼吸聲,猛一驚醒回身道:“是誰?出來!”
應飛揚這兩年來不知多少次在生死一線中渡過,警覺程度早非過往可比,朝聲音方向看去同時,手按劍柄嚴陣以待。
目光所及之處,卻見密林之中走出一道人影,來者是一妙齡女子,身著鵝黃百褶裙,臉龐白白淨淨又帶著些許嬰兒肥,配上那雙大眼顯得格外可愛,但與她稍顯稚氣的外表不同,身形雖嬌小些,但曲線卻是凹凸起伏,豐腴有致,比起蠍夫人也絲毫不見遜色。
少女樣子有些膽怯,挪著小碎步子走來,看起來像個靦腆羞澀的小家碧玉,但在此時隻更添應飛揚戒備,已經入夜,密林深處,妙齡少女孤身而行,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不喊不叫,雖看著有些膽怯,但應飛揚總覺得她不是害怕屍體,比起屍體,她更害怕的好像是跟陌生人說話。
果然,待她走近時,向應飛揚二人行了一禮,怯生生道:“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能……把那個借我看看嗎?”
女子纖纖玉手一指,指得正是那蠍夫人正在享用還沒吃完的屍體。
蠍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眼,視線在她鼓脹脹的胸脯上剜了兩眼,然後不甘示弱的挺直脊背,挑釁道:“哦?明明是取天地靈氣的天華一脈妖修,怎麽也對這灘肉感興趣,是想從我血妖們口中搶食嗎?”
沒錯,會在夜晚獨行的當然不是尋常女子,應飛揚也聚氣雙眼,辨認出她是妖族,隻是身上沒有戮血宗血妖那種揮之不去的血腥氣,顯然是修天華一脈的靈妖,而且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那女子細聲細氣懇求道:“我……我不跟你搶,我隻是看看,看一看就好。”
“原來是她!”應飛揚打量幾眼,認出了少女身份,此時看蠍夫人投來征求意見的目光,見應飛揚點了點頭後,蠍夫人才抽出尾巴,意猶未盡得用香舌舔舐著蠍尾上的肉屑,“要看就看吧,可不許偷吃,一點都不能少,老娘就是撐死也不把血食便宜天華一脈的靈妖!”
“多謝!”那女子道了聲謝後就半蹲在屍體旁邊細細審視,令應飛揚都不忍看的血肉,女子卻視若平常,身情反而是異常專注,忽而動起玉手,快,準,穩的上演了一出徒手拆屍的表演,手法之精,讓蠍夫人都嘖嘖稱奇。
畜生道道眾身軀本就是七拚八湊的,如今那女子每次動手都是選準縫合處,在她手中轉眼又碎成了七八塊,而那女子則眉宇帶著愁色喃喃道:“這個也是相同的手法,難道真的是他做的……”
說著掏出一手巾擦著手,兀自出神著就要離去。
“喂,你就這麽走了!”蠍夫人生性善妒,最見不得女子比她生得漂亮,此時見血食又被拆得七零八落更是心頭冒火,便又要找麻煩。
“哦,忘了說了,多謝二位成全。”女子如夢初醒道。
“哼,老娘成全你,你怎麽不成全我,竟然敢糟踐老娘血食!”
“我沒有啊……都在這了,一塊都沒少……”女子委屈道。
蠍夫人見她楚楚可憐模樣,更是火大,“是一塊沒少,但我好好一頓血食,被你拆成這樣散了一地,沾泥帶沙的,你讓我怎麽下口!”
“哦!”女子輕呼一聲,歉意躬身道:“對不起,對不起,你隻讓我別偷吃,我沒想到這些……”
“隻道歉有什麽用,你還能把你那身肉割下來陪我啊!”蠍夫人得勢不饒人,又狠狠瞪了那女子的胸脯兩眼。
“那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女子委屈道。
蠍夫人眼睛轉了轉,媚笑道:“這麽水靈的妹子,姐姐我也不好為難你,但血妖又血妖的規矩,毀人血食乃是大忌,這樣吧,姐姐我就用尾巴在你手上輕輕紮一針,就當是懲罰過了,之後咱們兩清。”
“要紮我……疼嗎?”女子看著閃著幽藍光芒的蠍尾,膽怯道。
“放心,就開始疼,一會就不疼了……”蠍夫人言笑晏晏,心中則暗道,“老娘可沒騙你,老娘這一毒針紮下去,保證你這條膀子都腫脹到毫無知覺,自然覺不到疼!”
“嗯,那你來吧……”女子咬咬牙,真把手臂伸了出來,這爽快勁倒是令蠍夫人分不清她是真天真還是另有打算,又求助般的看向應飛揚,應飛揚卻不言語,隻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呸,老娘還能怕一小丫頭不成!”蠍夫人想著,尾巴飛快的向女子手背上點了一記,一點血珠滲開,宛若雪地寒梅。
女子吃痛捂手,但手卻依然白生生的,沒有如蠍夫人預料的那樣腫到發黑,女子甚至還毫無忌憚的舔了舔手背止住了血,“謝謝姐姐,確實隻疼一下就不疼了呢。”
蠍夫人的尾勾上有著天生劇毒,一般修者挨了一下,輕則全身麻痹,重則喪命,卻從來沒見過能這般渾若無事的接下她一針的,不由心頭一凜,寒聲問道:“你這妮子究竟是誰?”
“哦,忘了介紹了,我叫楚頌,來自錦繡山莊,是孔雀公子的使女。”女子俏生生道。
“楚頌,‘風雅頌’三姝中的楚頌?孔雀公子的麾下,楚白牛的女兒,你是那個楚頌?”蠍夫人一時大驚失色。
而應飛揚卻早已心中有數,當年孔雀公子駕臨司天台時,他曾見過楚頌一麵,隻是當時風頭盡數被公子翎和慕紫軒搶去,他也沒有在意這位孔雀公子的侍女。
‘風雅頌’三姝雖自稱是公子翎的侍女,但恐怕連公子翎都沒拿她們當侍女看待,三姝各有所長,皆非尋常之輩,年歲最小的楚頌更是家學淵源,她父親楚白牛名列五驚奇之一,一身醫術可謂當世無雙,而傳聞楚頌已得楚白牛七成醫術真傳,蠍夫人那小小蠍毒,在楚頌麵前根本不值一提,應飛揚自是樂見蠍夫人在她麵前跌跟頭。
但應飛揚也沒料到,楚頌竟不紮針,不服藥,隻靠自身培養出的抗毒體質就把毒素抵禦下了,心中不禁對她讚佩。
“對啊,我就是那個楚頌,對了,忘了請教姐姐名號?”楚頌眨著大眼睛道。
“哈哈,萍水相逢,何必計較名姓呢,妹妹慢走不送……”蠍夫人哪敢報名,便把楚頌往外送。
應飛揚卻拱手道:“屬下蜀地妖盟長老赤蚺君,這位是同為蜀地妖盟長老的蠍夫人,拜見楚姑娘!”楚頌孤身一人行動,而且似乎對畜生道的屍身很感興趣,事出必有因,又可能與孔雀公子、六道惡滅相關,應飛揚豈能不探求個明白。
“原來你們就是赤蚺君和蠍夫人,正要找你們呢!”楚頌麵色一變,嚴肅道。
“找……妾身作甚……”蠍夫人見她突然變臉,聲音有些發顫,隻當她要處置自己。
卻見楚頌從懷中掏出一根七彩孔雀翎,正色道:“孔雀翎在此,赤蚺君、蠍夫人聽令!”
——
蜀地的血妖曾打著公子翎的旗號締結妖盟,後來公子翎許是沒拿這幾塊料當回事,沒有做出回應,眾妖便算是默認了,名義上奉公子翎為主。而從效果上來說,確實也有許多修者都被公子翎的名頭震懾住,不敢再“除妖為道”,血妖的日子過得的確往常舒坦了一些。
蜀地妖盟由幾個長老共同議事,遇到無法解決的分歧就采取少數服從多數,應飛揚所假扮的赤蚺君就是長老之一,蠍夫人亦是其一,而且蠍夫人人脈廣闊,還有幾個長老是她的姘頭,議事時總是和她一個陣線,所以應飛揚控製了蠍夫人,某種意義上便等同於掌控了蜀地妖盟,這也是他留蠍夫人性命的原因。
蜀地妖盟雖實力不值一提,但這些血妖能在修者雲集的蜀地紮根,靠得就是消息靈通,每當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都能及時反應,該躲得躲,該逃得逃,論搜集情報的能力當真不差。
應飛揚知曉‘情報’這東西重要,這躲藏的兩年來未與外界脫節,任外界局勢如何風雲變幻,應飛揚都能一直心知肚明,說到底也全虧了蜀地妖盟的情報。
但本來隻是打著公子翎名頭建立的蜀地妖盟,被血妖們奉為盟主的公子翎根本未理會過他們,這幾日間,幾個血妖長老和蜀地重要的頭臉人物皆收到了公子翎的指示,公子翎座下的楚頌手持孔雀翎,親傳消息,說是要在蜀地妖盟中選一個令使,若公子翎有命令,便由令使負責將孔雀公子的命令傳遞給蜀地妖盟,而平時也有令使手持孔雀翎,代為掌管蜀地妖盟。
這消息一出,蜀地妖怪哪個不蠢蠢欲動,莫說當了令使,便算是有了在蜀地妖盟發號施令的權力,不用再理會什麽少數服從多數。單說這孔雀翎,在蜀地可比任何免死金牌都好用,遇上不管是正派修者還是六道惡滅逼殺時,隻需把這根孔雀翎一亮,誰不得賣公子翎這絕世大妖三分麵子?一時間,蜀地妖族的群妖哪個不是摩拳擦掌。
選擇令使的方式,符合血妖們一貫的簡單粗暴,就是擂台比試論輸贏,而且時間地點,就在此時此地!
自楚頌傳遞消息給應飛揚,已經過了七日,蜀地血妖都已知曉了選拔令使之事,今日,便在棲鳳穀舉行比試。
棲鳳穀,當年應飛揚就是在此地激戰蜀地眾妖,也是在此地第一次目睹公子翎通天手段,想不到如今他竟搖身一變成了蜀地妖盟的長老之一,要去爭奪公子翎的令使之位,故地重遊,讓他不得不感慨命運弄人。
此時,棲鳳穀正中是一個搭造好的木台,算是這次比試的擂台,雖是入了夜,但周遭火盆熊熊燃起,照得擂台之上燈火通明。
而擂台正對著一座高台,高台上扯了一層帷幕遮擋,楚頌就在帷幕之後,算是這次比鬥的評判,應飛揚和幾個長老坐在下首陪坐。
而此時擂台上,已是打得熱火朝天。
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酣鬥多時,書生身形靈轉多變,手持一枝毛筆,在虛空中不斷化出符文,一個個符字朝彪形大漢擊去。
書生步法靈活,大漢始終連書生的衣角都觸不到,一個個符字更是打得大漢分不清東西南北。而書生雖然占盡上風,但大漢皮糙肉厚,硬挨了許多記符字也沒還扛得住,始終無法向大漢打出製勝一擊。所以二人已僵持了許久,底下群妖一開始還有喝彩,這時已隻剩下噓聲。
“熊兄,小生可都讓著你呢,你趕緊知難而退的認輸,莫讓小生為難。”那書生模樣的妖怪文縐縐道。
大漢笑道:“呸,你這晦氣書生跟娘們似的,打在俺老熊身上根本不疼不癢,老熊我便是讓你打,你也傷不了我!”
“不知好歹,莫怪小生言之不預!困!”書生麵色一變,先前擊出的數十符字陡然拚接成一個巨大的“困”字,如網一般將大漢牢牢罩住,而書生則趁此時咬破手指,蘸血為墨,寫下一個巨大的滅字。
但滅字還未寫成,便聽大漢哈哈大笑道:“這下你不會逃了吧!”
便見大漢身形陡然暴漲,變得如熊一般高大,“困”字字網被硬生生掙開,而大漢一揚手,一道巨大掌勁擊出,書生字寫一半,無法躲閃,轟得一聲被擊在身上,從擂台上倒飛出去,摔落在地。
而高台上,一個小妖已傳出了楚頌的判決,“熊如山對晦氣書生,勝者,熊如山!”
ps:最近背景回到了第一卷時的背景,出現多為第一卷人物,記不清也沒關係,不算重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