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一章 蜀地蛇影
風吹葉樹,月影幽幽。
本是一片幽寂的叢林,卻忽來一陣匆亂腳步打散寧靜,便見月影婆娑中,四道身影閃逝而過,卻是一者逃,三者追!
逃在前頭的是一個黑衣美婦,雖是一身黑衣,但在她身上卻顯得豔麗嫵媚,緊繃繃的衣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呼之欲出的雙峰更是在奔逃中一起一伏,蕩漾出令人心動的弧線。
後麵緊追不舍的是三個妖怪,一者身高丈六,膀大腰圓,卻生得一隻犀牛腦袋。一者一身鬃毛,兩枚獠牙從下唇突起直伸到眼角下,像野豬更多過像人。一者披鱗帶甲,好像裹了層鱷魚皮,不過總算還有個人形。
三個怪物都是粗笨的體型,在密林中周轉不變,眼看就要被那婦人甩開,卻見他們忽視個眼色,那一身鱗甲的怪物一躍而起,身形蜷縮轉成一急旋的球,野豬也犀牛同時讚力,狠狠擊在那人身上。
那鱗甲怪隨即迅速旋飛而去,所經之處樹木皆摧。旋轉著撞向那黑衣***那**聽聞背後風聲到來,急欲閃避,但這一擊去勢甚急,已無暇躲閃,花容失色下隻得勉力一擋。但身形隨即如蒲柳一般被撞擊掀飛,撞在一棵巨大的樹木上,隨即滑落在地。。
**摔得七葷八素,勉力撐起身子,卻見三怪已成三角形把她包圍中間,不懷好意的笑著。
**一呸,吐出口血,麵上卻擠出柔媚笑容道:“三位爺台,妾身可不記得合適得罪過你們畜生道,何必這般苦苦相比?喊打喊殺,總得給個理由吧?”
犀牛人嗤笑一聲,甕聲甕氣道:“蠍夫人,你一個修戮血宗的妖怪,在蜀地多年,往日葬送在你手中的人命也不在少數,你殺他們時可問過理由?”
雙方這一交談,各自身份已然明了。
看著像妖的,其實是人,看著像人的,其實是妖。人妖顛倒,隻是這錯亂世間微不足道的一角。
“沒理由?莫非畜生道的人,也打算想那幫自詡正道的家夥一般替天行道?今天要懲治我這可憐又柔弱的小妖?”蠍夫人坐在地上,撫摸著不住急促起伏的豐滿胸口,此時的她發釵散亂,麵色蒼白,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藏不住慌亂之色,略顯狼狽的情況下,更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韻,惹得畜生道三人淫心大起。
“替天行道,嘿嘿,聽著也新鮮,那今天大爺就替天行道,好好懲治你這妖物!”野豬人心癢難耐,就要去抓蠍夫人瀉火。
犀牛人雖也有淫心,但很快察覺是對方不經意間施展媚術,忙阻擋道:“朱兄弟,可別上這黑寡婦的當!死在她肚皮上的人和妖可都不在少數。”
野豬人一驚醒,咽了口唾沫隨即又道:“怕什麽,反正早晚要被拆個七零八落,我現在便先廢了這騷貨的雙手雙腳,看她還能怎樣?”
蠍夫人花容失色,道:“這怎使得,三位爺不嫌妾身姿色淺陋,妾身自當好生侍奉三位,若手腳盡廢,那豈不是與屍體一般,還有何趣味?三位要不放心,把妾身手腳縛住也行,可千萬莫非妾身手足!”
野豬人卻嘿嘿道:“玩個屍體,總好過自己當屍體。”
說罷野豬人就要動手,卻在此時,突然一道黑影從蠍夫人背後打來。
“不好!”鱷魚人急忙推開犀牛人,替他擋了一擊,便聞鏘然一聲,火花一閃,鱷魚人已抄了一鞭子形狀的東西在手。
仔細一看,卻是一根蠍子尾巴,蠍子尾巴尾端連在蠍夫人豐滿臀上,前端鉤子卻被鱷魚人攥住,彎月般的鉤子閃著幽幽藍光,一看就是劇毒無比。
野豬人心中見狀心中後怕,還好是一身鱗甲的鱷魚人替自己擋下一擊,否則這鉤子勾到他身上還不要了他性命,想到這蠍夫人先前引誘,定就是為了這一擊,心頭惱怒道:“好個碰不得的黑寡婦,二位兄弟,這騷貨的尾巴我要了,以後再遇上稀罕物件讓你們先挑。”
“隨你,我要她尾巴也無甚用。”鱷魚人悶聲道。
犀牛人也道:“我也無用,不過你修得是‘剛鬣獸相’,要根不倫不類的蠍子尾巴作甚?”
豬頭人咧嘴森然笑道:“我把這鉤子接我那話上,懲治她時一進一出,還不把這娼貨腸子勾出來,看她還能不能賣騷!”
看他表情不似恐嚇,其他二人聽聞都忍不住抽口涼氣。
蠍夫人更是花容失色,衝著三人身後叫道:“冤家,再不救妾身,以後可就真沒人給你暖床疊被了!”
三人回頭,卻見身後空無一人,隻當上了蠍夫人的當,再回頭之際,卻見紅光一閃,一抹邪光直刺鱷魚人雙眼。
鱷魚人眼前一晃也看不明晰,但卻覺得心頭一寒,隻感生死危機臨頭,連忙鬆開手中蠍子尾巴,避身十丈開外,退勢急得直撞斷了好幾根樹木。
穩下身形,卻見蠍夫人身邊站著一個紅衣男子,男子身形高瘦,樣子生得也不錯,隻是一臉陰婺邪氣森森,而手中持著一把赤紅長劍,方才就是這把劍給了他致命危機。
“冤家,你可來了,方才嚇死妾身了,不信你摸,妾身的心現在還在跳呢……”蠍夫人一見男子到來,立馬展顏笑開,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直拍得波濤洶湧,就要往那人身邊湊。
卻見赤光又一閃,蠍夫人足下立馬多出一道劍痕如劃定界線一般,蠍夫人當即不再靠前,隻媚笑著不敢言語。
鱷魚人戒備道:“嗯?一身血腥氣,也是修‘戮血宗’的妖怪,你就是這黑寡婦的姘頭?”
犀牛人則道:“蜀地成氣候的妖怪就這麽幾個,觀你形貌,莫非是那號稱赤蚺君的蛇妖?”
“不錯,我這冤家就是赤蚺君!”蠍夫人搶先道。
赤蚺君橫了她一眼,嚇得她噤若寒蟬,之後算是默認的問向畜生道三人:“那你們呢?畜生道四大獸神,五方獸使,六狂十二惡,你們可排得上名號?”
犀牛人笑道:“我們正是十二惡獸中的望月犀……”
還未說完,赤蚺君就擺擺手道:“知道你們層次就行了,不用報名號,對我不重要。”那般渾不在意的態度,分明是當他們為死人,讓人不由冒火。
“區區賤妖,也敢猖狂,既然送上門來,便將你一並擒下拆個零碎!”雖然見有妖援手,但犀牛人卻也全然不懼,蜀地是天下修者聚集之地,此地妖族素來勢弱,尤其是食人飲血的戮血妖族,在這開國百年來,不是北遷投靠北龍天,就是被修者們除去了,剩下的多是不成氣候之輩,赤蚺君雖是其中有名有姓的佼佼者,但對上他們三個中任一個都未必能勝,何況以一敵三。
犀牛人昂身直撞而去,野豬人亦從側旁掩上,兩個碩大身子要同時夾來,直接便可將人撞成肉泥,而鱷魚人卻覺不妙,方才那這赤蚺君給他帶來的那種危機感,實在不像泛泛之輩,不由大呼一聲,“小心!”
卻見赤蚺君眸光一閃,如有劍芒迸射,衝在最前的犀牛人突然腳步一滯,如中了妖法一般吐血倒飛。鱷魚人心中急切,隨即旋身上前掩護,進身同時形貌也發生變化,一張長滿鋸齒尖牙的長嘴突起,方才還有幾分人樣,現在已是像鱷魚多過像人!
野豬人見犀牛人敗得莫名,也不敢絲毫大意,手中化出一九齒釘耙,抖抖身子,身形又壯碩了三分,氣勢洶洶向赤蚺君攻去。
野豬人勢大力沉,鱷魚人皮糙肉厚,二人一貫同出任務,多有配合,此時連起手來一攻一守,進退得宜,鱷魚人在前以鱗甲守衛,赤蚺君數劍正中他要害,卻隻留下幾點火星,而野豬人仗著有人擋在前麵,九齒釘耙沒頭沒臉得打下,一砸就是一個深坑,不論招式,不講章法,但純粹的蠻力往往更難以應對。
但赤蚺君卻一副氣定神閑,遊刃有餘的模樣,任二人攻勢如何洶湧,他自如一葉扁舟,潮水漲得再高,他卻始終能高出一線,二人越戰,越覺對手難纏,暗道:“對蜀地妖族的情報中,沒聽說過赤蚺君用劍,沒想到他用起劍來這麽厲害!”
驚異之際,二人都將力催到極限,卻聽赤蚺君道:“所以畜生道十二凶大致就是你們這水平了吧?我已了解,想靠你們測試我現在的進境,是我奢求了。”
輕視言語,令鱷魚人大怒道:“破不了我的護體鱗甲,你也敢狂妄?”隨即蜷身成團,身上鱗甲豎起,高速飛旋如輪鋸一般卷向赤蚺君。
但赤蚺君卻一副疑問表情,“你的鱗甲?很難破嗎?”
說話間,赤蚺君手中劍式一動,如同長蛇吐信,隻見紅光閃逝,一瞬間火花四濺,鏘然交擊聲不絕,不知刺出多少劍,而在鱷魚人撞到身邊時,卻驀然收劍,輕飄飄往側旁一躲,便見鱷魚人已徑直向前撞去,卷碎了幾棵樹木後,撞在了一塊山石之上。
身子舒展了開,卻是再也爬不起來,隻見背心出多了一個指甲大的血洞,傷口雖小,卻幹脆利落的截斷了他的心脈,鮮血如噴泉一般從血洞中噴湧而出,足噴有數丈高。很顯然,赤蚺君方才剛才看似出了許多劍,其實每一劍都刺中相同的位置,在鱷魚人高速旋轉的情況下,每一劍都能絲毫不差的刺中同一位置,這是何等的眼力,何等的劍速。
僅餘的野豬人想到此,自知非是敵手,如今同伴皆陣亡,哪還敢再戰,九齒釘耙狠狠砸地,濺起漫天塵土同時掀起一塊地層狠狠向赤蚺君砸去,而自身則是毫不疑慮的轉身逃走。
但隨即,好似視線沒受到絲毫幹擾,一道劍氣如生眼一般洞穿地層直向他襲來,野豬人回身擋招,握著釘耙的手已被震得發麻,釘耙更是險些脫手而出。這時才心知,自己方才仗著力氣大莽打硬攻,其實,隻是對方不想與自己硬碰,否則以力較力,赤蚺君也未必會輸!
擋下第一道,卻還有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或曲折,或迅捷,或實沉,每一道都各有不同變化,各自擊向不同角度,任野豬人揮舞釘耙,卻也擋不下連環劍招。肩膀一疼先中一劍,隨後,兩膝也被劍氣洞穿,碩大身子砸倒在地,如肥蟲一般扭動。
卻見赤蚺君沉穩走來,將他墜落在地的九齒釘耙挑開,又將他碩大的身子踢向蠍夫人,冷道:“問話的事情,交給你了,六道惡滅為何會在此時針對擒捉戮血妖族,讓他給我一一吐實。”
隨後徑直往身旁一棵巨樹走去,“冤家有吩咐,妾身自然招辦。”蠍夫人媚笑著,拖著野豬人的腿就要跟上,卻見赤蚺君身子繼續往前走,劍卻漂浮起來懸在蠍夫人麵前,直對她的瓊鼻。
蠍夫人停下腳步,佯怒著訕訕道:“好好好,妾身在外麵問就好,整個蜀中不知多少妖想一親妾身芳澤而不得,你倒好,送上門的你都往外趕!”
赤蚺君也不接茬,自顧自向前走,卻見碧光一閃,人已消失在巨樹中。
而蠍夫人有氣也隻能發泄在野豬人身上,手一揮,在四周布下隔絕外界的結界,是真正意義上的內頭殺豬外頭也聽不到動靜,隨後,一根長長的蠍尾在臀後繞出,蠍夫人粉麵貼著尾巴,玉手在蠍尾上摩挲,笑吟吟對野豬人道:“你方才是想用這尾巴在我身體裏進進出出?,還要把我的腸子都勾出來?”
野豬人喉頭一緊,隻覺得,自己這次恐怕要死得很慢很慢了……
……
沒入巨樹中,內頭卻是一處石室,石頭製成的家具雖是簡陋卻也齊全,赤蚺君入內,手探到耳根,竟揭下一張麵具。
轉眼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樣貌,年輕,英俊,氣宇軒昂,雙目沉冷淡然,眉角處,還有一道長長刀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