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故劍情深(十二)
一者劍式精奇,一者術法高妙,子慕和紀鳳鳴二人初次聯手,配合卻是默契無間,交手數十回合,方才還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龍君竟是在他們聯手之下生起驚懼之心,“這兩人,斷不可留!否則過上幾年,又是新一代的道扇劍冠”
心中邪火上升之際,腹中恰也一團熱火燃起,龍君心頭狂喜,知曉是虎君獸元已融合完成,不由放聲大吼,聲如虎嘯會龍吟,震撼回蕩。而一揚手,雙手騰起熊熊星宿火,竟是以九趾神龍手溝通尾火虎星宿之力,使出虎君絕學尾火焚炎掌。
龍虎之力匪流,威力已是超乎想象的難纏,子慕隻是被爪風掃到,便覺得胸前如被火燒,痛熱難耐,隻交接幾招,防守已現力拙之態。
眼看對方極招上手,知曉這等強招下難以久守,子慕和紀鳳鳴眼神交匯,已知勝負盡在此招,子慕昂聲道:“齊上,製住他!”
說話同時,子慕驀然而動,施展淩霄劍宗“傲寒劍法”,劍風所向,覆雪凝霜,灼熱肆虐炎風在劍下也收斂幾分,而而劍出如梅雪齊綻,迎向纏繞星火的神龍手。
掌風劍影交並,火花與冰晶同時飛舞,全力對攻下竟是分外好看,但幾番交並,子慕在龍君雄渾掌勢下,劍法漸漸散亂散亂,龍君得勢不饒人,一爪向他直擊而來。
子慕心頭一狠,賭注一招,長劍直刺向龍君爪心。
“愚昧!”龍君見他意欲以力拚力,嗤笑一聲,便要將子慕連人帶劍一並拍飛,卻見子慕長劍上移三分,竟是從龍君爪隙間穿透而過,從勁力相搏變成以傷換傷的局麵,長劍先一瞬釘在龍君肩井穴上!
龍君自恃防禦力,意欲抗著此劍將子慕擊殺,但肩井穴中劍瞬間,陡然覺周身氣勁好似破了口子一般從肩井穴流出,掌勁立時卸了七分,火光也同時熄滅。才知子慕這一劍非是盲目而為,而是經先前試探後,確認肩井穴同樣為他“鐵皮鋼膚”的罩門之一。
但這一掌仍是結結實實的拍在子慕身上,饒是隻餘三分餘力,雄渾勁力亦是讓子慕痛苦難耐。子慕卻一步不退,手中劍往前猛遞,似要將龍君肩膀刺穿,而趁他吃痛之際,另一手反扣腕龍君,將龍君的手死死夾在腋下。
見子慕拚得性命也要與製住他一臂,龍君大怒之下,另舉左手手讚掌而來。這一掌,便要了斷子慕性命。
危機之時,龍君突感腕上一緊,拉得他手掌不能寸進,卻見另一方,一條冰蛇從如長鞭一般紀鳳鳴的扇子中竄出,尾端與折扇相連,身子卻緊緊纏了他手腕幾圈,從手腕一直遊到肩部,最後一張尖牙大嘴,同樣咬在他肩井穴!
子慕夾著他的右手,紀鳳鳴如扯鞭子一般以冰蛇縛住他的左手,空門大開的龍君心神慌亂,急欲擺脫,此時子慕大吼一聲,“那個愛撿漏的,期門穴,還不動手!”
“不用你說,我早在做了!”寧悠悠朝他回喊道,
便見寧悠悠周身懸了六十四根卦簽,如一把把小劍在繞著她旋轉,“上上簽!上上簽!上上簽!”寧悠悠神色緊張,口中念念有詞,一探手,從環繞的卦簽中抽出一根。
“慘!中下簽!”看一眼卦簽,寧悠悠便氣惱般的將卦簽扔出,口誦簽上卦辭。“獨上高樓人不還,纏風春柳伴入眠,河邊已埋無定骨,夢裏郎君猶按劍。”
卦辭似是一首春閨詩,春日遠眺,征人不還,盡是愁慘之意,不用解,也知是下下之簽。
但見簽被扔到半空,長出無數條綿綿柳絲,而柳絲彼此交纏,又化成一把劍,變化正與卦辭相對應。而柳絲之劍直墜而下,刺向龍君期門穴。
龍君動彈不得之際,見柳劍刺來,銳意逼人,眼看就要被劍穿透,危機之時,龍君竭力嘶吼一聲,真氣化成龍虎之相,隨著吼聲直直奔出撞向柳絲之劍。
“噌!”倉促而成的龍虎虛像難敵劍威,被柳絲劍一劍洞穿,化為虛影。柳絲之劍刺中龍君期門穴,但卻——
“沒效,就知中下簽靠不住!”寧悠悠悲呼聲中,便見柳絲之劍在炎火之下寸寸灰化。
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洞穿了龍虎虛像,柳絲劍難以再破去龍君防禦,龍君虛驚一場,死亡的陰影催生他的雄力,猛然一揮手將子慕連人帶劍甩開,之後抽掌擊向紀鳳鳴,紀鳳鳴立時吐血倒飛,冰蛇亦潰散無形。
就在此時,寧悠悠再出手,又抓了一簽,看似隻一簡單動作,寧悠悠卻是俏臉發白,汗如雨下,好像周身力氣都在這一抓下用盡,但一看卦簽,雙眸頓時一亮。“上上簽!”
“鍾鳴鼎食帝王鄉,泛舟四海展所長,待得一夕雲變改,乘風萬裏破天浪!”寧悠悠口誦卦辭,玉手一揮,簽已飛出,此卦辭意象開闊,指明待得時機便能乘風而起,一展宏圖,自然是上上之簽。
卦簽打著旋飛入空中消失不見,旋風聲卻隱隱似海浪翻湧之聲,而墓室頂上,先是斜著探下一根尖木,之後才顯露真容,竟是一條巨船沒入墓室,斜撞下來!
“這麽誇張!”子慕都長大嘴巴看得呆了,而龍君更是驚得一時失神,待視線盡數被巨船遮蔽才猛然回神,起手擋招,但他身受創傷,又連施強招,如今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縱然神龍手匯集尾火焚炎掌力直推向前,但巨船卻如攻城錘一般硬生生撞開他的雙手,而船尖刺穿他的期門穴,龍君慘嚎一聲,被斜釘在地上!
巨船幻化消散,墓室之景如舊,若不是頹倒在地的龍君,子慕還隻當方才是一場幻覺。
而寧悠悠也依著牆軟軟倒地,口中道:“有驚無險……本姑娘的卦果然沒算錯,不過,這驚得也太過投了吧……”
眼見龍君已敗,心神鬆懈之際,卻在此時,驚變再起!
原本被遺忘在地上的虎符,陡然溢出濃黑如墨的煞氣,方才還被炎火烘熾的火熱的墓室瞬間降溫,下一瞬,煞氣化作一隻猛虎,咬向龍君身軀,龍君身子無事,元神卻被從身上拉扯而出。
煞氣凝成的猛虎此時好像兩隻老虎縫在一處,左邊占了大半個身子的是先前的那隻黑紋虎,右邊一小半則是斑斕虎,像極了虎君的獸形。
而後竟一邊大口嚼咽著龍君的元神一邊發出聲音道:“哈哈哈,好兄弟,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該融為一體,肉身是,元神也是,才不負當年情義!”
“果然是虎君!”眾人大驚道,原來虎君方才被龍君所殺,卻在被吸收之前,將元神投入了虎符之中,與虎符中的虎魄融合,待到龍君無力抵抗時,才突然出手報仇。
龍君方死,虎君又來,見得如此,眾人再度緊張起來,紀鳳鳴卻擺手攔住其餘二人,道:“等一等,事情有轉圜。”
便見猛虎大口大口吞食龍君元神時,屬於虎君的那半邊身子也逐漸減少,待最後一口元神咽下,虎君也隨之消失。
紀鳳鳴這才歎口氣道:“果然,虎君肉身被毀,殘破的元神如何能煉化虎符?他不過是恨極了龍君的背叛,才會將自身喂食給虎魄,讓虎魄染上他的恨意,替他報仇,如今仇怨得報,虎君的元神自然也就被消化,這對兄弟,到真是生死與共,永不分離了啊。”
看著煞氣漸漸安穩,紀鳳鳴舒口氣道:“現在,應該無事了……”
“無事個鬼啊!”子慕大叫一聲,未及得鬆懈,卻見猛虎身形一躍已向他撲來,子慕匆忙一個翻身避閃過去,“這家夥可不像吃飽的樣子!”
“怎會?”紀鳳鳴亦頗覺失算,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留情了,隻一個獸魄而已,咱們聯手將他製服。”
話音一落,紀鳳鳴卻覺得那老虎笑了……
雖然不知道老虎笑起來該是什麽樣,但卻分明覺得,他就是在笑,而且還是嘲笑。
卻見一團一團煞氣從老虎上分出,化作一個個人形,上半身赫然是方才被他吞下的龍君、虎君、猴君等人,下半身則是一團氣體連接在猛虎尾巴上,竟赫然分出了數百餘人,將墓室圍得滿滿當當!
隻?一?個?獸?魄?而?已?
開什麽玩笑!
“是倀鬼!”三人同聲驚呼道,傳聞人若是被虎所吞食後,魂魄亦會為虎所役使,淪為倀鬼,繼續虎害人,“為虎作倀”一詞便是有此而來。而眼前的,確實皆是倀鬼無疑。
猛虎再一嘯,眾倀鬼如聽從號令,已自四麵八方圍攻而來,三人麵色大變,急忙背心相抵,再度迎戰,倀鬼是煞氣所凝,既可攻擊肉身,也可突襲元神,當真防不勝防。
三人不敢再有絲毫大意,子慕和紀鳳鳴各施展劍法術式,緊守方寸之地,而寧悠悠以卦簽為暗器補隙,防止有倀鬼攻擊元神,但倀鬼源源不斷,好像殺之不盡,而更要命的是——
子慕揮舞著劍掃開兩隻倀鬼,同時顫聲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倀鬼好像是按軍陣排列!”
紀鳳鳴早就有心突圍,但卻是困守其中,難以脫身,此時也麵色發白道:“盤蛇陣,卻是是困敵之陣……你們說,那隻虎魄是不是會兵法……”
“你可別嚇我,”寧悠悠甩出五根算簽,刺落飛撲而來的倀鬼,不敢也不願信道:“它現在是一個器靈,過往是一個野獸,怎麽可能會兵法!”
紀鳳鳴一揮扇,化出一道火圈將三人罩在其中,暫時得以喘息,才道:“它是調兵遣將的虎符,還是兵家始祖吳起的虎符,甚至可能天下誕生的第一塊虎符!”
子慕道:“不止是軍陣,你有沒有感覺,咱們與十二星相相鬥,最後是被他坐收漁利了!它一開始就想吞了我們所有人,但卻難以做到,所以才會裝作無害,等我們與龍君虎君先鬥上一陣,最後兩敗俱傷之際它才出手撿便宜!”
三人越說越覺得推測無誤,他們皆是聰明之人,卻不想被一隻獸魄在智慧上占了便宜,隻覺若是這般死了,那簡直是荒唐的可笑。
“解破了機關,過了吳起考驗,殺敗了十二星相,沒想到最栽倒在一隻畜生身上……”
“兵法……吳起……考驗……”寧悠悠忽然想到什麽一般,口中喃喃自語,忽得渾身一震,道:“我知曉了!你們兩個給我開出一條道路,我可能有辦法解決它!”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