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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 故劍情深(七)

  幽暗深沉古墓之中,寒光逼人利刃之下,這是若突傳來驚恐一聲,任誰也會心驚肉跳,墓中的六個凶徒也不例外,而這一時膽顫,便見頭頂利刃迎來。


  但見俑人手持青銅劍直斬而下,虎君倉促迎敵,舉手夾住利劍,隻感俑人勢大力沉,而俑人卻動作靈活的一腳飛起,動作靈活仿若活人,卻是最陰險毒辣的戰場殺招。虎君大怒,以腿封腿,護住要害,但也震得腿骨欲裂,酸痛不已。


  而其餘幾人也吃了虧,羊君驚道:“小心,這是兵家的‘兵甲戰魂’!”。


  這些銅人皆是由兵家將士盔甲熔煉而成,兵家子弟力戰而死,死後戰魂不滅,戰意依附在鎧甲之上,鎧甲被熔煉重鑄為銅人,便可昔年再現征戰沙場之威。


  但見銅俑結成軍陣,揮劍踏步間有板有眼,一進二,二守三、三變四……其戰法不斷疊加,將虎君等人牢牢困殺起來,打得他們好不狼狽。


  銅俑力大無窮,刀劍拳掌難傷,畜生道六人被鬥得昏頭轉向,苦不堪言。


  “這些玩意到底怎麽回事,方才為何不見他們動彈!對了,剛才叫喊的是誰?”眾人猛然警醒。


  透過俑人的間的縫隙,看向聲音來源處,便見子慕笑嘻嘻的站在甬道盡頭處看向眾人,眼神澄澈中帶著嘲弄,哪有半分神識受製於人的模樣。


  “我的房日赤瞳對你無效?”少婦仗持身法躲開俑人攻擊,驚異道。


  “那還真是抱歉啊,方才被阿嬸你眼角的皺紋吸引,都沒注意看你的眼睛呢……”子慕氣死人不償命道。


  “好個小子,竟然扮豬吃老虎,是我看走了眼!”虎君泄憤似的一拳將一銅俑擊得身首異處,但其他銅俑瞬間補位,幹脆利落一劍,反讓虎君肩上多出一道血痕。


  子慕嗤笑道:“扮豬吃虎?往身上裝上些虎爪虎皮虎鞭什麽的便真以為自己是虎了。在我眼中,不過病貓而已!”


  話音方落,便見甬道前後各有兩道異鐵鑄造的柵欄自頂上降下,將畜生道六人困鎖其中,“畜生嘛,就該乖乖呆在籠子裏,待會再來收拾你們!”


  眾人破口大罵,子慕卻走在那群百姓間,一人腦門上貼一張符,“你們也都委屈下,一會自有人替你們解封。”


  子慕所貼的是石封符,乃紀鳳鳴交予他的,這些百姓帶著礙事,又不能置之不理,便索性將他們石封起來使得不受傷害,脫險之後再予以解封。


  符咒一貼好,便將符光同時閃耀,子慕知曉紀鳳鳴在墓外已有感應,正在外頭施法,而他亦催動真氣配合。


  卻忽然見一名獵戶探手向他抓來,雖不成章法,但卻是有超乎凡人極限的速度與力道。


  子慕自也不懼,輕鬆閃開,但其餘百姓又皆目露赤紅凶光,如野獸一般擁上,手撕牙咬,凶狠異常。


  子慕眼睛餘光一掃,便見是兔耳婦人在其他人護衛下,催動房日赤瞳的瞳術,遙控操縱這些人,人體之內暗藏潛力,此時百姓便是在房日赤瞳操縱之下,將體內潛力悉數爆發。


  “啐!狗急跳牆!”知曉這是對方技倆,子慕不屑啐了口,但應付起來卻並不輕鬆,若在平常,這些百姓再怎麽爆發潛力他也不當回事。


  但如今正是施法之事,任他們鬧騰,不但百姓會因潛力被壓榨而壽元大損,而且還會擾亂了施法,使得術力反噬,他與紀鳳鳴可能會受到傷害。


  子慕欲製住眾人,但百姓此時因潛力爆發氣血激衝,尋常點穴術對他們無用,又不能下重手,正覺無奈之際,卻聽得清亮女聲從身側傳來,“唉,還是需本姑娘幫手啊!”


  接著,便聽一記響指,異變陡升,方才還勢如凶獸的百姓突然停住,立身不動,化作一尊尊石人。


  而兔夫人在聽到這記響指後,竟是一掌擊向了護住她的牛君。


  意外一掌,打得牛君一個踉蹌,身子前傾,正倒在一個銅俑劍下,寒光一閃,牛君當即身首異處命喪當場,而兔夫人亦因無人守護,被一個銅俑從側麵劈來,腸開肚爛倒在地上。


  “老牛!”“四妹!”眾凶徒皆是齊聲悲呼,怒目看向打響指那人,而子慕亦是同時回身,卻見打響指者是那名先他一步步擄來的書生。


  本誰也沒多看過這滿口“之乎者也”的書生一眼,但他此時卻成矚目焦點,而這一細看,子慕察覺書生麵色蠟黃的不太自然,麵上亦有喬裝打扮的痕跡,而眉宇之間卻有幾分熟悉,突然想起來似得驚呼道:“寧悠悠,是你!”


  那書生扯下文士冠當成抹布一抹臉,發如黑瀑,傾瀉而下,而麵上蠟黃被抹去,露出白玉般的麵容,黑亮亮的眼睛滿是狡黠,正是前日遇上的那個神神叨叨的少女寧悠悠。


  “至於大驚小怪麽?我明明提醒過你的,難道你沒注意?”寧悠悠見他驚異,撇撇嘴道。


  子慕一回想才猛然覺察,他在以神念對抗兔夫人房日赤瞳侵蝕時,曾在神識中見過寧悠悠的身影一閃而過,但當時隻當是自己一時幻覺,如今才知絕不單純,但仍不解前後因果。


  寧悠悠見他愣神,得意道:“猜你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位阿嬸想對我施展瞳術,但本姑娘自幼練有‘鑒天心鏡’的本事,她的房日赤瞳非但對我無效,還被我的心鏡反射回去,神識反被我影響,她卻渾然不知,先前我還借她神識與你打招呼呢!當然,若是平時,想要反控她絕非易事,但她偏偏使出全部心神去驅使這些凡人,這便給我抓住破綻,然後就是下令這麽一掌,嘿嘿!”


  “鑒天心鏡,你這賤人是皇……”羊君立馬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


  寧悠悠卻一揚手,一道算簽打出直射羊君麵門,羊君匆忙而閃,但躲閃之間,卻被一旁銅人抓住空隙在腰上補上一腳,登時疼得說不出話。


  “怎麽說話呢,看你胡子這麽多,懂得也不少,怎麽一開口這麽沒教養!”寧悠悠叉腰朝他吐舌頭道。


  隨後又扯著子慕袖子道:“子慕,咱們不理這些沒教養的畜生,快,帶我尋虎符去!”


  子慕全然摸不清頭腦,一甩袖子道:“你是在瞎鬧什麽?”


  “放心,這幫畜生困在這又跑不了,等咱們尋來虎符,他們就算不被困死,也該精疲力盡了,到時你再一人補上一劍,豈不輕鬆。”寧悠悠觀賞表演一般看著畜生道幾人,卻另他們心頭發涼。


  子慕沒好氣道:“什麽虎符,我沒興趣!”


  “但我有啊!”


  “前日邀你同來,你不是還說沒興趣?”


  “前日是前日,今日是今日,我今日卜了個卦,卦象說虎符對我很重要!”寧悠悠振振有詞道。


  “卦象一說,豈值得認真?”子慕被她纏的有點煩躁。


  卻見寧悠悠雙目盈盈,可憐巴巴道:“真的很重要,很重要,今後可能會關乎我最在乎人的生死……”


  “那也再等上一等……”子慕見她認真模樣,莫名心頭一軟。


  “等不及了,這群蠢貨不動風水便將墓穴破壞,現在墓中格局從聚脈變散氣,虎符中的虎煞之氣將外泄,過不了多久,虎符變成一塊廢鐵了!”寧悠悠氣呼呼的指著虎君等人道。


  見子慕不以為然,突又想到一般,拍手道:“對了,此處朝邑縣乃是古戰場,地下葬了無數將士屍骨,若煞氣外泄,可不知要滋生多少厲鬼,倒是這方圓十裏皆不得安生!要不要跟上來,可隨你的便了!”說罷便一人往墓穴裏麵跑。


  子慕遲疑一下,試圖分辨她話語真假。


  看著畜生道幾人分明已被困死,卻仍有些不放心,心想若他此時在陣外以暗器滋擾,或許能快些將之除去,但這種事他又不屑為之。還猶豫之際,見寧悠悠身影已然消失,子慕最後終是一咬牙追了上去。


  而待他們二人走遠,卻見虎君麵上一寒,身上乍燃起熊熊火光。之後雙手分化,雄渾火勁隨掌拍出,熔金焚鐵的勁力擊在身旁兩個銅人上,銅人瞬間化作兩灘銅水。


  “尾火焚炎掌!”羊君驚訝道。


  “不錯,正是尾火焚炎掌!”虎君一喝,身上火光染得更烈,化出一個尾巴生火的老虎虛像,之後雙掌一散,火球四射向周遭銅俑。此“尾火焚炎掌”乃以虎君自身虎獸之軀,仿二十八星宿中“尾火虎”,借星宿之力發出熾焰之掌,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方才還被壓著打的虎君突然大發神威,不多會,周遭銅人已盡被熔煉。虎君雙手握住擋在前頭的柵欄繼續催動炎力,不知什麽金屬打造的柵欄也漸漸彎曲。口上則冷笑道:“嘿,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小子果然知曉此墓穴中的機關布置,咱們這便跟上,等他真找到了虎符,再讓他知曉設麽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畜生道剩餘三人卻仍目瞪口呆,猴君看著虎君的雙掌難以置信道:“虎……虎哥,你何時學會這等絕學,怎方才……方才老牛他倆遇險時不使出?”


  虎君麵上微微一僵,隨後痛心疾首道:“我這尾火焚炎掌初練成,需得慢慢蓄力才能使出,直到現在才蓄力完整,再加上老牛和四妹死得實在太意外,就算我當時能使出這掌法,也來不及救他們。”


  說話間,虎君已將柵欄拉出一道可供通行的門,羊君又問道:“咱們這出了岔子,不要先回去找龍君他們會合嗎?”


  虎君搖搖頭道:“龍君也遇上些許麻煩,解決後自會來找我們會合,咱們先跟上,若是跟丟了他們,怕又被其他機關擋住。”說罷,頭也不回的邁出大步直往前行。


  羊君、猴君、狗君見倒在血泊中無人問津的兩名同伴,皆露不忍之色,心中又有幾分心寒,但他們一向對虎君言聽計從,各自無奈搖頭後,仍快步追了上去。
——

  墓穴外,閉目端坐的龍君忽然一睜眼,身旁鼠君立生反應,問道:“怎麽了?”


  “附近有術法波動,方才有人施術!”說罷,起身縱躍而去。


  鼠君和豬君對視一眼,隨後緊緊跟上,行了不遠,便見山林之中,一人背對他們而立,林葉颯颯而動,衣袍翩翩而舞,從容自然間自顯不凡氣度。


  “方施展完石封之術,你們便趕來了,當真不浪費我一點時間。”那人語畢回身,與龍君對峙,折扇輕敲手心,麵容卻意外年輕,自是紀鳳鳴。


  “方才是你在施法?”龍君問道。


  “正是,石封之術,從你們手中,救下無辜百姓的性命,然後,接下來的法術就要你們賠上性命了。”


  “哼,搗鬼的小輩,當真不知死活!”龍君麵容冷峻,一步踏出,風吹穿林,宛若龍吟,周身真氣竟成一隻昂首巨龍。


  “是誰不知死活?若你們守在墓穴前,我或許還不好施展能為,可惜你們偏自投羅網,踏入死地!”紀鳳鳴又一敲折扇,霎時一串黃花在他腳下綻放,之後蔓延開來,延展四麵八方,點點黃花相連,竟成繁複的陣紋,龍君、鼠君、豬君三人皆在陣紋範圍中。


  “我所立身處,便是占了人和,天時地利再任得其一,便不會輸與你們,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手,看你們要如何脫出此陣!”


  紀鳳鳴折扇一張,扇上亦繪著一尾張牙舞爪的蒼龍,隨後龍吟嘯空,草木飄動,落葉紛飛,竟隨著陣紋聚攏一處,組成一條盤踞的蒼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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