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一)
“原來是淩霄劍宗的清嶽掌門!”
來人獅鼻闊口,霜發虯髯,麵容雖顯老態,但兩目精光熠熠,不怒自威,高大的身材,威嚴肅穆的長相,看起來不像是道門之人,倒像征戰沙場的將軍,正是淩霄劍宗掌門清嶽真人。
也難怪黑炎道君一掌擊在他身上反被震退,清嶽真人雖不在當世十大頂峰之列,但淩霄劍宗乃當世大宗,即便在十大門派中都位屬前列,清嶽真人能穩坐淩霄劍宗掌門之位,一身修為豈是黑炎道君可以撼動?
“還不止,宿沫峰陸真吾陸首座,丹霞峰商影商首座也來了!”清嶽掌門身後之人時,眾人更是訝異,一個麵容消瘦,發色烏亮,看起來比清嶽掌門還年輕些的道人,實際上是清嶽掌門的師叔,淩霄劍宗耆老陸真吾。另一氣質溫婉的道姑,則是名頭頗盛的女修中的高手商影。後麵還跟著一幹弟子,隻看形貌,便覺個個根骨清奇,神俊非凡。令人不得不讚佩到底是大宗門,帶出的弟子都不一樣。
一些卻看出端倪,淩霄劍宗五峰首座除了謝康樂和久不現世的‘劍冠’顧劍聲外,其他三個皆已到場,連弟子也浩浩蕩蕩帶了一大批,看起來目的怎麽也不單純。
甚至知曉因由的人已抱起了看熱鬧的心思。想那開國之時,袁天罡從皇世星天背門而出自立一脈創建司天台,輔佐李世民榮登九五,而選擇了李建成為帝星的皇世星天卻因此覆滅。而聽說二十餘年前皇世星天餘孽在明州暗中搞些邪法,結果邪法未成便又被淩霄劍宗剿滅。
如今兩個都曾覆滅過皇世星天的門派在皇世星天遺址對上,將會發生什麽倒是引人遐思。
“嘿,淩霄劍宗看上去來意不善,莫不是要打起來?”一旁張慣晴看熱鬧不嫌事大。
“會嗎?司天台和淩霄劍宗素無瓜葛,有都有皇世星天作為的敵人,怎麽會起爭執?”
張慣晴道:“誰說有共同的敵人就是同伴了,那皇世星天雖因司天台覆滅,但實則是意氣之爭失控帶來的意外惡果,袁天罡晚年可是悔得不得了。司天台再怎麽跟皇世星天再怎麽鬧,根也還是在皇世星天,可淩霄劍宗直接把人家根給斷了,這擱誰誰也不舒服啊。”
悶了口酒又續道:“再加上淩霄劍宗代表通天道遺世修行的本土勢力,哪會容得下代表皇權的司天台在通天道橫插一杠、指手畫腳?瞧著吧,兩派之間必有爭執。”
身邊幾人皆覺有理,正欲附合幾聲“張掌櫃高見.”
卻見慕紫軒忽得改持弟子禮,對清嶽等人恭謹一拜道:“先前是作為司天台之主拜見淩霄劍宗掌門,現在,淩霄劍宗故徒慕紫軒,拜見掌門師伯,拜見陸師叔祖,拜見商師姑!”
此語一出,四座皆驚,幾人問道:“張掌櫃,這慕紫軒曾是淩霄劍宗弟子?你怎沒與我說過?”
張慣晴也是一臉迷茫,“這我也不知,好個慕紫軒,藏得夠深!”
心裏卻盤算著:“這慕紫軒曾是淩霄劍宗的弟子,莫不是皇帝經由他與淩霄劍宗搭上了線,這倒也有可能,司天台想在通天道中站穩腳跟,少不得本土宗派扶持幫助,對淩霄劍宗來說,也可借機提高自身影響力,嗯……這兩派聯手,確實大有可為。”
外人如何想暫且不說,淩霄劍宗之人卻是各自震撼,尤其是清嶽掌門和陸真吾,當年慕紫軒墜入深淵前怨毒話語猶然回蕩在耳,如今重逢,便是慕紫軒突然摔杯下令與淩霄劍宗開戰他們也做了準備,卻不料再見時,慕紫軒竟已將姿態放得這麽低,不由讓他們心頭生疑。
卻又聽慕紫軒將淩霄劍宗人馬掃視一遍,最後停在一少年身上,問道:“師尊呢,沒隨你們一同來嗎?”
“你怎麽會指望一個連買酒都懶得出門的人能大老遠的來參加你這開台大典?”應飛揚沒好氣的反問道。
“也是,罷,不來……也好。”慕紫軒說話間回身,按住黑炎道君肩膀。
“有賴清嶽掌門出手相助,現在也該讓眾人瞧個清楚明白了!”,慕紫軒真氣一吐,黑炎道君兩袖化作飛灰,露出臂膀。但見他肩臂部位筋脈賁張,宛若一道道血紅的蚯蚓,猙獰可怖。
“這……這確實是修煉《閻浮提手》的特征!”
“黑炎道君,沒想到你真是人間道的內應!貧道看錯你了!”
“我派紅楓上人的死,果然與你有關!”
眾人義憤填膺,紛紛叫嚷,慕紫軒沉聲問道:“黑炎道君,你還有何話說?”
黑炎道君已是麵如死灰,慘笑道:“還有什麽好說的,隻求給我個明白,修煉《閻浮提手》之事我自詡做得天衣無縫,連親信弟子皆無一知曉,你是怎麽知道的?”
“人間道道主晏世元親口告訴我的,你信嗎?”慕紫軒隨口道。
“你!”黑炎道君見他敷衍,當即怒氣上湧,但隨後泄了氣般搖頭道:“罷,你不願說,便當貧道沒問,還等什麽動手吧……”
慕紫軒向清嶽掌門拱手道:“清嶽掌門,人是靠您才擒住的,您說該拿他怎麽辦?”
“有什麽好說,自是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在場之人對六道惡滅皆深惡痛絕,如何能容忍黑炎道君活命,千萬個聲音匯成殺意騰騰的三個字“殺了他!”
群意如此,清嶽掌門也不曾在意過黑炎道君的死生,便隨口道:“正道叛徒,死有餘辜,你要殺便殺,何必問我。”
此語一出,卻又忽覺不對,司天台在兩京之地,天子腳下,若有人修道之人違背天道行奸邪之事,隻要證據確鑿司天台有權將作奸犯科之人處決,這是司天台與諸派約定成俗之事。如今自己的言語,豈不是相當於默認司天台將判生定死的特權帶到了遠離京都之地的通天道。
正想著,卻見慕紫軒手一探,黑炎道君的刀倒飛如他手中,“好!人皆言開門大吉忌刀兵,但我輩既匡扶正道,便該百無禁忌,今日便以你黑炎道君之血,祭冤死六道邪徒手下的亡靈!”
伴隨義正言辭話語,慕紫軒手起刀落,伴隨一道銳利刀光,黑炎道君頭顱飛旋而起,落入門人早已備好的錦盒之中,而頸血衝天,給紮在門樓上的喜慶的紅繡團又添幾分鮮紅。眾人看著無不心驚,又讚歎這司天台之主的果決,
隨後慕紫軒一手駐著血淋淋屠刀,一手引導淩霄劍宗之人向前,道:“清嶽掌門、陸首座、商首座,辛苦遠道而來,請裏麵上座!”
慕紫軒卻是一副親和模樣,清嶽掌門無所畏懼,大步邁入,而陸真吾經過他身邊時,卻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暗想,刀正利,血未幹,請君入甕,下一刀將揮到誰的頭上……
待門人將黑炎道君屍體收走,血水衝洗,已至正午,吉時已到。
慕紫軒問身邊策天機,“師叔,可還有誰沒來?”
策天機翻著禮冊道:“凡是接了請柬並允諾將到場的,嗯……除了儒門公子許聽弦奉上禮物便走了,其他人都已在場。”
“哦?便是那個二十之齡便貫通六藝,儒門的琴劍公子許聽弦?無緣一會,倒是可惜!”
策天機道:“送了禮物便走,不失情麵,又不多交往,看來儒門這次依舊打算置身事外。吉時已到,客人也到齊,門主,是不是該……”
卻見慕紫軒雙眼看著天上流雲,銳利目光似要將雲層洞穿,“該來的都來了,那剩下的,就是不速之客了!”
裂玄穀側旁山峰,居高臨下,司天台之景便可一覽無餘,一名披著霜裘的白眉青年行至半山腰便已累得氣喘籲籲,不得不坐在山石之上暫歇,接過同伴送來的水袋痛飲一番後,卻忽得動作一滯,抬起頭來看著縹緲天雲,抹了抹嘴,笑道:“慕兄,我的另一份禮也已送到了,便看你如何接了!”
幾乎同時,司天台內在場所有高手都抬頭望天,應飛揚昂著頭,按著劍,如臨大敵。謝靈煙邊順著應飛揚的視線看天,邊問道:“應師弟,你們都在看什麽啊?”
但未待回答,謝靈煙便眼睛一亮,發出一聲帶著顫音的驚呼,“是他,他來了!”
正陽懸天,天際卻是雲霞爭變,仿佛一雙大手將時序撥至黃昏一般,分明是中午,天上雲彩卻好似被霞光浸染,一瞬間披上七彩虹霓,炫目非常。
“孔雀公子大駕光臨,慕紫軒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慕紫軒洪亮卻不聒耳的聲音響起,無遠弗屆,船上天空。
如雷貫耳的名字,使得在場之人麵色大變,而雲霞之上,一聲高亢狂傲的聲音響徹雲霄,將慕紫軒的聲音盡數壓下。
“聽聞司天台開宗立基,本公子特有大禮奉上,不知司天台上下,哪個敢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