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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上清含象

  “不過是傳些劍法與他,怎就成了要他繼承道統,含光,你在這東都呆得久了,竟也滋生出這麽多心思。”司馬承禎略帶責備道。


  李含光聞言麵上一紅,司馬承禎久未指定下一任上清派掌教的繼承人,以至於派中乃至朝野都有人傳言,繼承司馬承禎劍術的人將成他道統傳人,這本是謝流言蜚語,但李含光方才一急,竟說出了口,輕咳一聲掩蓋方才失態,道:“師傅教訓的是,徒兒慚愧,隻是這上清含象劍自你悟出以來便一直塵封,呂知玄呂師弟多次向你求教你也皆不準,如今將它交予·······怕是略有不妥吧?”


  “你是說知玄他會不滿?”


  李含光道:“不光是呂師弟,派中仍有不少資質超凡的弟子,皆想得師尊青睞,一窺《上清含象劍鑒圖》,應師弟終究是外派弟子,這般行事,恐怕冷了本門弟子的心。”


  應飛揚一聽有劍譜參閱,本是心癢難耐,但聽李含光這麽說,才知曉這《上清含象劍鑒圖》非同一般,強行壓下欲望道:”這《上清含象劍鑒圖》既然珍貴,弟子無功不受祿,不敢領受。”


  司馬承禎道:“你才幹見識皆是一流,卻不修習劍術,呂知玄資質不夠,其他弟子更是不成氣候,皆學不得此劍,況且我能創出上清含象劍,也是受了顧劍聲的啟發指引,劍法中有他的一半,將顧師弟的劍法傳給他的徒弟,難道會有人不滿?”


  “這······”李含光遲疑一下,道:”弟子謹遵師命。“說著便起身而去。


  司馬承禎又對應飛揚道:“你也非是無功不受祿,你便當是欠我上清派一次情,日後上清派若有難,還望你不吝出手相助。”


  此話一出,莫說應飛揚疑,連玉真公主也覺得不對勁,上清派聲勢浩大,如日中天,司馬承禎本就是一流高手,更遑論身為帝師,背後有朝廷支撐,天下間有什麽危難,是司馬承禎解救不了,反而要仰仗不明經傳的應飛揚。


  應飛揚心頭雖疑,但見司馬承禎神情肅重,不似戲言,故斬鐵截釘道:“若上清派用得著晚輩,晚輩自然義不容辭。”


  玉真公主聽聞方才那番言語,心中猶然存疑,司馬承禎卻避過不提,轉而與應飛揚閑談,司馬承禎學貫古今,文采卓然,與那李白、王維、賀知章等人並稱仙宗十友,談吐自然也是不凡,雖隻是閑話家常,卻又不時迸出些真知灼見,應飛揚與之交談,隻感如沐春風,受益匪淺。


  閑話不久,李含光去而複返,手捧一黑檀木盒而來,恭謹道:“師傅,我已將《上清含象劍鑒圖》請來。”


  司馬承禎微微頷首道:“拿與應師侄觀視吧。”


  李含光略一遲疑,終還是將木盒遞上,應飛揚亦是真性情之人,心中對《上清含象劍鑒圖》卻有好奇,便不再虛詞推諉,打開木盒,攤開內中卷軸,隻看一眼,便讚了聲“好!”。卷中字體皆為正楷,有著楷書固有的方潤整齊,明快爽健的特點,但筆勢又是意動神飛,恍如飛鴻戲海,極具生動之意,這種書法便是司馬承禎聞名天下的“金剪刀書”。


  應飛揚抄寫一年多的劍經,非但劍法長進,書法更是進步長遠,初具大家之風,此時隻看一眼,便已為之神折,暗道:“這司馬道長盛名果然非是偶然得來,便是舍棄一身通天修為,隻做一個文人墨客,照樣也可以名動天下。”


  卷軸中除卻文字之外,還有圖像修飾,可謂圖文並茂,但應飛揚看清之後,卻暗自生疑,卷軸所載隻是一份鑄劍相劍的法門,卻不是劍法,無怪乎所命是《鑒劍圖》而非《劍訣》之類。


  但應飛揚心知司馬承禎既然鄭重其事將此卷交托給他,定然是別有深意,細細研讀之下,又覺文辭雖然佶屈聱牙,難以透徹,但其中卻分明蘊含至深劍理,雖不能盡懂,但一路順著讀下去,便覺胸中似有劍氣噴湧,盡是一股酣暢淋漓之感,心頭說不出的暢快。不知不覺間竟是眉飛色舞,喜形於色,不知不覺間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


  司馬承禎道見狀,對李含光道:“含光,你不忿我將這圖交於上清派之外人,卻不知是偌大上清派,找不到一個可以傳承此劍法之人。”


  司馬承禎輕輕一語,應飛揚聞言卻陡然回神,自覺方才失態,致歉道:“司馬道長道法天地,令人歎服,小子為之心動神奪,一時失態,還請道長原宥。”


  此劍法明裏雖是品劍相劍之術,實則是一門高深劍法,司馬承禎創下此劍法多年,門中之人卻無一能解卷中真意,便如奏高山流水卻無人能挺一般頗為寂寞,如今見到故人之徒有所領悟,頓生知己之心,哪會責怪應飛揚,隻麵帶欣賞道:“應師侄既然有所體悟,可將此卷軸帶去慢慢研究,含光,你先將應師侄安置好。算算時間,藥效也該生了,我且再去瞧瞧你那兩位師弟。”


  李含光,玉真,和應飛揚齊齊一諾,便離殿告辭。


  李含光和玉真一並將應飛揚引入後院客房,方才從外遠遠觀視,已覺此觀氣象不凡,親身步行其中,方知近看更勝遠觀,一路走過神君殿,天光閣、星宿台。。。。。各式殿堂屋瓦數以百計,亭台飛閣隨處可見。


  又有假山盆景,池塘回廊,修得別致精雅,卻是山澤通氣,龍虎交匯,既合先天陰陽五行之變,又有後天風水堪輿之巧。應飛揚雖不修陣法,但一身劍術皆是道家真傳,對玄學卦術自也有所了解,看得出這觀中是機裏藏機,陣中有陣。


  繞著曲徑九轉八折,來到一處幽深庭院。庭院正對一池碧水,水塘裏夏荷吐豔,菡萏翠葉搖擺,漾起粼粼碧波。


  “此地久無人居,略顯鄙陋,還請應師弟莫要見怪。”李含光道。


  看著紅柱青瓦,窗明幾淨,寬敞明亮的房舍,應飛揚道:“這若也算鄙陋,那我以前呆得地方豈不是隻能算作乞丐窩。”


  李含光輕笑一聲,隨即麵露難色道:“應師弟既無意見,那便在此安心住下吧,隻是貧道還有個不情之請。”


  “道長但說無妨!”


  李含光遲疑一下,道:“若有可能,還望應師弟深居簡出,盡量少出此院,一則為免賀孤窮尋上,雖有師尊坐鎮,不怕賀孤窮來犯,但賀孤窮終非庸手,對他,你自然是能避則避。二則。。。。。。師傅將劍法與你,若讓其他弟子看到,怕是會有不滿而生出事端,為了上清派和諧,還請應師弟體諒!”


  應飛揚還未答話,玉真公主便柳眉倒豎,威嚴道:“師兄,師傅是讓你為應師弟安排住所的,又不是讓你安排囚房的,你這樣,與將他軟禁有何區別,應師弟,莫要在意,隻管在觀中自由練劍,我倒要看看哪個敢心生不滿!”


  應飛揚倒是毫不在意,勸道:“公主師姐不必生氣,能安靜在此參悟劍法,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他是個劍癡,方得了套劍法,恨不得整日整夜的閉門鑽研,又豈會有心思外出招搖。


  玉真公主無奈一歎道:“你呀,性子倒比你師傅當年順多了,便隨你吧,不過也莫委屈自己,若誰敢心生妒恨尋你麻煩,隻管與師姐說,師姐絕不輕饒了他!”


  應飛揚本因少年意氣,輕藐權貴的心態,對玉真公主始終有幾分疏離,但見玉真公主言辭懇切,句句都是在維護照顧他,也不禁心生感激,道:“公主殿下金口玉言,小民就記下來,若小民真被人欺負了,公主殿下可一定要替小民做主啊!”


  說著,與玉真公主相視一笑,一笑之間,原本隔閡蕩然無存。


  此時,突然腳下地皮翻湧,茵綠草毯竟然暴長,竟是如長矛一般直刺而出,從四麵八方襲向應飛揚,應飛揚不明所以,本能向上一躍,但“草矛”隨即聚合一起,凝成一束,繩索般纏繞應飛揚腳踝,應飛揚腳踝被束縛瞬間,池塘邊依依楊柳抖動枝條,碧綠柳葉如化作暗器,激射而來。


  柳葉本是輕柔,但此時卻如刀銳利,猶未近身便覺勁風割麵,若是挨了一記,必也是皮開肉綻,危急之際,應飛揚催動體內玉虛納神真氣,真氣順著陽脈行了半圈,化作炎流透體而出。


  這招本是明燁慣用,後被應飛揚模仿學來,隻是因真氣非是陽焰屬性,此招被他用出,威力不及明燁三成,所以便一直棄而不用,沒想到此時奏了奇功,火圈從應飛揚周身擴散,射來的柳葉,和腳下草索皆被焚作飛煙。


  然而柳葉和草矛卻是生生不息,重組攻勢再度襲來。


  此時,李含光已有動作,足一跺地,術力催動,草矛隨即蔫吧了一般縮回地麵,柳葉也倒飛出去,隨之開口喝道:“孫師弟,客人麵前,莫失了禮數!”


  玉真公主則是怒斥:“孫長機,你好大膽子!”


  倒飛的柳葉聚攏,凝成一個人形,竟變作一個麵白無須,頗為俊美的中年道人,道人邪異一笑,道:“聽聞他便是顧劍聲徒弟,我與顧劍聲有些仇怨,今天就拿他來開刀!”


  此時,玉真公主怒喝一聲:“孫長機,你好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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