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宋玉書出走
再於是乎,眾人又知這安國公主果然非凡,憑你出身如何、身價幾何,用人只看其才!且眼光忒毒,任你正才、偏才、歪才,她都能覺出並將之安排到正恰當的位置上去!往往經她任用舉薦之人,都很快就能發揮出連他們本人都覺意外的作用來!眾人再又大訝之時又無不在心中暗暗嘆服——果然女中豪傑,不愧先聖祖之後,其才非尋常男子可比,更遑論一般女子,若當真只是鎖在後宮為妃倒大可惜了!今尊為參政長公主,只要有皇上和其一人在,雲柏便永不愁!
所以時下駱雲暢雖不得往昔之自在,勢卻更盛往昔,所到之處無不得眾爭相叩拜逢迎因為如此,駱雲暢便更懶得出門見人了,常日只在自己住所設法消遣爾後就連友人們也盡懶在府中只相互取樂,駱雲暢奇怪問起,他們便說:「這還不是全怪你!你不出去讓人巴結,害得我們替你受累!」
駱雲暢更是奇怪,看向說這話的宋玉書,不明所以
小琥便在旁笑著插嘴解釋:「暢丫頭不要理他,誰教他生了一副溫和皮相……外面的人不知道他性情只當他面善好惹,所以盡去套他的近乎想藉以來巴結上暢丫頭你他煩了,所以拿暢丫頭撒氣」
駱雲暢聽了又奇怪道:「既然都盡去煩他了,那你們為什麼也不出去?」
小琥便又道:「我只是說煩他的人多些,我們又哪一個跑得了?」
駱雲暢看視眾人一圈兒,見眾人都是點頭,不由笑言:「這可就真奇怪了……你們向來率性而為從不理會人,如今怎會被這些凡人困住了手腳?」
宋玉書白了駱雲暢一眼:「因為我們是『公主黨』啊,率性而為恐帶累了公主你的名聲!」
駱雲暢聽著宋玉書話中總是煩躁帶刺,突然自己心裡也是沒來由的一躁,就瞪了回去:「誰怕你帶累了?我本就是你們一夥的,我不能率性而為是有我的難處,誰又限制你們了?我若要圖個好名聲就不會從小和你們一處,更不會故意去惹了個『惡女子』的名號來!宋大哥自己要難為自己,卻怪我帶累了你嗎?」
三娘眼見駱雲暢臉上也動了些真氣,趕忙就先勸道:「不過玩笑一句,暢丫頭反倒當了真了!」
旁邊宋玉書卻不領這情,直向駱雲暢道:「不怪你怪誰?原來好好的在西北當你的『惡女子』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偏陪父兄去京城面什麼聖!這一面聖好了,把自己搭進去了不說,也害得全家被人利用並丟了性命!自己也吃足了苦頭現如今不過是還剩了個殘破的身軀了,既然還有人肯要,那就以美色-誘之利用其替你報仇便是了,偏要逞強的非要親手替父兄報仇不可!好了,又再一次把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了?人都說你腦子好,依我看不見得!專就為折磨自己的人根本是沒腦子!我也真不懂我們這群人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了,竟是都由著你鬧去!現如今你又要把自己不死不活的拴在這裡當個什麼鬼公主,我們竟然也跟著你全拴在這裡!是都改了性兒還是怎麼地?當真是魔怔得齊全了!」
眾人一聽哪還不知這宋玉書其實是心疼駱雲暢所致,又素知這宋玉書自來就心智古怪,所以平常他出言直率不留情面,倒也從無人真往心裡去駱雲暢當然也是知道這一點,可近來卻本就心煩,又聽得宋玉書提及自己帶累父兄丟命之事,當下心裡一嘔,臉色就鐵青起來:「是啊,全都是我自作自受!所以我本就不該再活著,也本就不配再安逸的過活!我就是個不祥之人,打小剋死了自己的親爹親媽,連帶養父一家也是被我牽累連個後人也沒留下就慘遭滅門!我如今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全是我該!但我也沒強迫了誰,宋大哥要是嫌我臟污,大可離了我便是!反正我已經害死了無崖子了,也害得所有人都沒有安生日子可過……宋大哥趁早離了我便好,免得哪日步了無崖子後塵!」駱雲暢大聲說著,眼圈兒就漸漸發紅起來,卻是倔強的硬梗著脾氣,偏是口中、臉上一點兒不服軟
眾人俱是打小看駱雲暢長大的人,哪裡還不知道她的脾氣表面看來大而化之,倔脾氣上來了卻是專和自己較勁兒自從父兄慘死,到決意要報仇,再到無崖子之死,這心裡梗著的一股氣兒就放不開……所以一直強逼退了自己心愿又改了從前的率性硬是從心愛的男人身邊遠遠離開,可是終又忘不了,也是本性難移偏眼前這柏紹棠又迫得她不能拒絕……一味兒壓抑本性,終於還是被宋玉書這番惹出了脾氣來
偏這宋玉書今日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平日里雖性子乖戾但一向孤癖少話的,今兒竟也真的脾氣上來了,一點兒不留情面的與駱雲暢爭辯:「虧你還記得無崖子,他的一片心放在你身上倒真是白費了!你也還知道自己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我還道你是做了這個『公主』日後又還有大福份等著你所以越發得意了呢,所以現在也看不慣聽不慣我們這些雞鳴狗盜之徒的啰唣!本也用不著『公主』開尊口趕人,我宋玉書自有自知之明,高攀不上『安國公主』也髒了『公主』的地方,宋玉書今日就別過,今後再不來叨擾『公主』的清靜!管你是要和葵於泓同歸於盡也好,還是要昧了良心去做柏紹棠的貴妃娘娘也好,我只當我暢丫頭是死了,便即【雲容】再如何都不與我宋玉書相干!」
眼見兩方都認了真,眾人都是嚇了一跳,小琥便連忙跳起來去攔宋玉書腳步誰知宋玉書冷著臉,誰也沒看,一揮衣袖掃開小琥,大步出了門,一轉眼,就沒了影蹤
眾人面面相覷了半響,轉頭又看駱雲暢,只見那紅紅的眼眶已滴下淚來身旁三娘就連忙扶肩相勸:「暢丫頭別傷心,你也知道那宋小子的古怪脾氣,從來口裡就沒有個輕重……三娘替他給你賠不是,然後等我們把他抓回來再讓他給你磕頭認錯好不好?」
駱雲暢垂淚搖頭:「他並沒有說錯什麼……再說宋大哥的腳程誰又趕得上?他既真心要走便走……且說你們跟著我也是白受苦,也難保不會有性命之憂……原是你們念著往日的情份縱了暢兒這許久,若也想要離開,不用為難不好開口,你們原不欠暢兒什麼……」
「說什麼胡話!」三娘立即打斷駱雲暢,一臉嗔怪道:「宋小子今日鬧彆扭你也跟著鬧,兄弟姐妹原是結拜假的么?這麼些年的情份倒也不是真心的么?我們是不欠你什麼,來幫你這遭原本就是我們自願來的,腿長在我們自己身上,用不著你趕!且不論他們這些臭男人如何,三娘我是定不會丟下暢丫頭不管的,你就是想趕也甭想把我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