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她是誰?
葵於烈走進那個布置得美輪美奐的大廳時,圓形花台前面的四張位置上已經坐了三個人而面向花台的右邊第二張空位,便是留給他這個『乙公子』的了
坐著的三人見他進來,都轉頭向他,於是葵於烈便看到了三張一樣的面具和三副不同的身軀
葵於烈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心情已糟到極致——真虧她能想得出來!規則?客單?面具?問題?接下來還有什麼呢?她以為她在幹什麼?難道她覺得這樣很有趣?竟然敢給他淪落風塵!當真是不想活了!!
弦樂之音忽然緩緩響起,葵於烈立即皺眉看向花台之上,本以為駱雲暢就會出現,不料出現的卻是八個身著白衣的窈窕女子看年紀,都不超過雙十看容貌,也確實個個秀麗均屬上品八人隨著樂聲輕舞搖曳,竟是意外的盡顯清純之美
其它三人眼露欣賞,或一面飲酒一面看著台上點頭,只有葵於烈仍然冷著一雙眼,根本就沒細看台上八人到底是何長相!
忽而舞蹈八人在台上四散開,然後在圓台的邊緣處或站或跪或半蹲的各自擺出一個優美的姿勢來定住身形,整個便是由前面往後呈階梯狀的造型,看似就在等待那中心的神秘降臨眾人便知是主角要登場了,於是紛紛都停下了動作只專註望著台上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從那些或期待或心急的眼神也不難猜想那面具背後的一張張臉上現在是什麼樣的神情
葵於烈冷著眼迅速掃過三張面具,那眼中的寒氣便更盛了!若是藍雪印現在還在旁邊肯定能猜出那張面具下面的俊臉已經黑成了什麼樣子,但好在現在誰也看不見,而那銀絲面具又是個死物,才不至於嚇破了誰的膽!
此時樂聲已漸弱,周圍的燈光也漸漸暗下,四人漸漸看不清周圍,只有那圓形的舞台仍然明亮眾人不覺更是期待,就連葵於烈,也被這刻意營造的氛圍將注意力定在了台上
忽然鳴金聲輕輕三響,然後——靜默中嬌柔的粉色花瓣從天而降,如粉色的雪,如泣血的雨再然後,徐徐中一襲淡粉隨著紛紛擾擾的花瓣一起降下……如墨的發,如雪的肌,流雲髻上只簪著幾朵桃花,身上紗衣輕輕飛舞,右臂纏繞扯著同樣淡粉色的長紗如同飛天壁畫一般的緩緩降下
眾人頓時一個驚艷,俱還未看見那女子的容貌便已都是迷醉了一雙眼只覺好似從雲霄之上降下了一名挑花仙子,看其仿若羽毛一般的輕輕飄落在舞台,便如也降落在了自己的心坎兒……
葵於烈一雙眼緊緊盯住台上倩影的臉部位置,耐心的等著那些粉色的花瓣兒落完,耐心的等著那些如雲一般的輕紗落定,他只想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是她!可是那些花瓣兒卻像總也落不完,她身上帶著的那幾縷長紗也彷彿是有意在和他作對一般的總也飄落不下——花瓣雨漸漸停息之時女子已開始柔柔的舞動長紗,縹緲簫聲中嬌柔如弱柳拂風,馨香如曇花臨月……美輪美奐的輕紗掩映中卻總也看不清女子的臉好容易瞅著一個空隙窺見,卻依舊是粉色薄紗半遮顏,依稀一雙似悲含愁掬水眼
葵於烈看著在舞台上輕舞那個女子……她曾經有這樣柔美的舞姿嗎?她曾經是這樣的靚身靚影動人心弦嗎?她有這樣的發、這樣肌膚、這樣柔美的身段兒嗎?是他忘記了還是他從來就沒仔細的看過她?【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美女?】依稀記得二人之間曾有過這樣的對話……他記憶中的她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笑意盈盈中只一雙靈動的大眼最為深刻,記憶中不曾是這樣悲憐的啊……是你嗎?是你嗎?
如果葵於烈現在手上有刀,如果現在不是在這個環境,他一定會揮刀去除這一切的障礙!什麼面紗,還有這些個不懷好意的男人,他要將之全部劈開——他要立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她!
可是誰都知道【駱雲裳】這個曾經的烈王妃已經死了,他葵於烈更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會莫名其妙的為一個妓女而揮動大刀……他尤其不能讓皇上察覺到一點兒!
所以,他只能耐心的等著……那張美麗的臉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眼波流轉,含著幽幽的愁緒,飄渺似幻紅潤的雙唇邊淺淺的笑意,淡淡哀憐——該死!她該死的怎麼敢取下那該死的面紗!她該死的怎麼敢隨便就露出這樣惹人心憐的該死神情!她該死!!
葵於烈的眼神凶暴得像要吃人,但舞台上的那個女子卻毫無所覺的沒有看他一眼事實上她誰也沒看燈光恢復明亮中垂著雙眼向四人優雅的半行禮,輕輕嬌語:「幽兒獻醜,請四位到雅閣一敘」然後自轉身,婷婷從台後離開
先前跳舞的那八個白衣女子從舞台下來,兩人一組分向四人走去,恭敬的說請隨奴到雅閣
丙丁二人已是忙不迭的起身隨去另一人的甲雖是狀若淡然的沉穩起身,但眼神中那絲沒有隱藏得住的急切還是拆穿了他的假裝
葵於烈也在兩個白衣女子的帶領下從右側的門出了大廳,然後再穿過一個幽靜的小花園,就到了一個古香古色的閣間葵於烈根本無意去注意這雅閣內的裝飾環境,還未在座位坐下便已聽得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曾經常常出現在自己書房外面的那種熟悉的腳步聲,最近兩年來有時他半夢半醒間就會響在耳畔的輕輕的腳步聲是她,確實是她,那個該死的忘也忘不掉的女人——駱雲裳
她感覺不到他嗎?為什麼都這麼近了她還是不曾抬起眼睛來看他一眼?他已經是在這樣注視她了啊!她難道沒有感覺嗎?不覺得熟悉嗎?還是說她已經忘了他了?
【雲幽兒】並沒有更換妝扮,只是在剛才的粉色紗衣外添了一件珠色的外袍身上依舊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黑髮上也依舊只有三兩朵粉色的桃花輕描眉,淡染頰,顯得極是清雅而出塵依舊半垂的美目,依舊淺淡的笑容,完全將所有目光都無視的在紫衣小丫頭的攙扶下動作嬌柔的在主位上坐下然後略抬頭,鶯聲細語的對眾呆看著自己的男人們說道:「四位公子請坐……在幽兒這裡不需太客氣,隨意便是」
不需太客氣隨意便是?她都已經擺譜擺成這樣了還叫隨意便是?沒聽說哪個妓女是要客人等的,也沒聽說哪個妓女敢擺譜擺得這麼大的挑客人的!葵於烈忍著怒意在所謂『乙公子』的席位上坐下,一面卻又對駱雲暢的這種拿矯姿態感到有絲傲意——她到底也沒有賤賣了自己,男人們想要得到她就得先被她耍得團團轉才行,包括他!矛盾中忽然一眼掃到駱雲暢左手腕上一點殷紅在粉色紗袖中若隱若現,葵於烈頓時心裡一怔:『火燒雲』?她還帶著?不由就想起那年他送她這隻鐲子時的情景——【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東西,我不還你!】她這麼說既然已經落魄到要淪落風塵的地步了,為什麼不賣了它?這個價值連城的東西當初他送她的時候只是作為迷惑她的手段之一,但確實也是他送她的唯一一件東西……那麼那時她說的話是真的了?她真的對他有情?所以舍不下這唯一的一件與他有關係的物品嗎?這個女人真的是……太讓人火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