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賜婚?
駱齊家、駱雲廣、駱雲暢三人齊齊變色,殿上除了笙樂之聲群臣也立即安靜了下來
駱齊家面帶難色:「這……」
葵於泓笑得溫和:「上將軍可是捨不得將寶貝女兒嫁與我葵家?」
駱齊家頓時面如土色
葵於泓再道:「上將軍?」
駱齊家離座下跪:「老臣謝皇上厚愛,只是……小女自幼頑劣,怕是不能好好服侍王爺,難當王妃之重責……」
「誒,女孩兒家嫁人之前驕橫些也是正常,待嫁人之後便自會知道分寸朕看他二人很合適,莫非上將軍是信不過朕的眼光?」葵於泓依然笑得溫和,甚至眼睛里都看不出一絲不悅,但不知怎麼,就是讓人忍不住心頭髮寒
駱齊家垂臉不敢再言
葵於泓便又轉臉向葵於烈問道:「烈王爺覺得如何?」
葵於烈臉上沒有表情,好像事不關己一般冷淡的回應:「皇上美意臣弟十分感激,若是上將軍願意,臣弟自當領受」
駱雲暢頓時心頭一震全身發寒,腦中茫茫一片無法思考,只覺葵於烈冷漠的言語比之葵於泓的笑裡藏刀更讓人心生恐懼——這個男人已經處死過十二個女人了!哪一個又不是葵於泓親自賜婚的?雖然沒有人敢說出口來,但葵達國的葵於烈王爺不近女色卻已不是個秘密!雖然沒有人清楚個中的詳細……但這五年來,葵於泓不斷往葵於烈身邊送女人,葵於烈雖然嘴上從不拒絕,但每一個新娘都活不過三天,每一個都是在第三天的早上被葵於烈一刀砍死在新房!而經過來收屍的新娘的親人們證實:她們都還是完璧之身!
既然不想要就拒絕好了!如果是因為不敢違抗皇命,那又為什麼敢一再親手殺死那些皇上欽賜的女人呢?
那根本就是他兩兄弟的博弈——葵於烈才是皇后所生之子,若按傳嫡不傳長之古例,葵於烈才該是當今的皇上!而葵於泓是妃子所生,只是因為先皇將逝世時葵於烈還是個稚齡之子無以擔大任,才無奈將皇位傳與他這個長子的!而這麼多年以來,葵於泓明面上雖然表現得極是重視這唯一的兄弟親情,但其實只是忌憚於葵於烈手中的軍權才一直不敢動他!又怕他常在京中會勢力更加坐大,所以常年將他外派出去打仗,不是鎮壓國中叛亂就是對抗邊境外敵!
沒有人懷疑這之中定然還有葵於泓的不良用心——即便再勇猛的將領也不可能真的戰無不勝,戰場之上又刀劍無眼,要是葵於烈在戰場上受個什麼傷更甚者丟了性命,那可就是老天幫了他大忙了!
而六年前葵於烈第一次領兵征戰的那時候是有一個王妃也有一個兒子的,在葵於烈兵敗失蹤之後,葵於泓便以撫恤為由將自己不足兩歲的侄子接進了皇宮代為撫養可是不過三月,就傳出了王爺世子因染上了傷寒而夭折的消息葵於烈的王妃因傷心過度,不久也病死了
豈料又過了四個多月,葵於烈在北面邊境被找到,據傳是兵敗時被俘,因為和小兵換了衣裳才逃過一死在涼鄍國做了半年的苦力才終於瞅准了一個機會逃了出來,又輾轉一月多才到了葵達國的邊境
回到自己王府的葵於烈,面對的早已是物是人非葵於泓親到王府向自己的弟弟道歉,說是因自己的失職才導致了世子的年幼夭折以及王妃的傷心過世為表歉意,一個月之後葵於泓給葵於烈賜婚,將丞相之女賜予葵於烈為妃
眾人都以為葵於烈會就此隱忍過去,豈料三日之後卻傳來新王妃被弒殺的消息,而動手之人,竟然就是葵於烈本人
眾人又都以為葵於泓會大發雷霆,至少也會給丞相一個說法兒可是讓人再次沒想到的是,葵於泓竟然輕描淡寫的說沒有給葵於烈送去一個滿意的王妃是自己的過錯,還請弟弟能原諒自己的粗心,下次一定給他一個滿意的結果
兄弟之間的拉鋸戰就此開始無論葵於泓給葵於烈送去什麼樣的女人,葵於烈都會像頭一次一樣的將之弒殺而無論葵於烈怎麼再再落葵於泓的面子,葵於泓也仍舊不停的給葵於烈賜婚於是這五年以來,烈王爺幾乎每半年不到就要當一次新郎而對於朝廷群臣來說,每到那時便是一個災難,誰家不幸被點中,就得犧牲掉一個女兒
即便說在這時代女孩兒不被看重,但好歹也是娘生爹養的親骨肉不是,誰又願意送去領死?
可是這種情況他們又該怨誰呢?該怨葵於烈的殘忍?還是葵於泓的冷酷?說到底葵於烈也是一個受害者,誰不懷疑世子的死因?而現在葵於泓這樣不斷送女人給葵於烈又到底是什麼用心呢?真的是道歉的彌補?還是根本就想一再折磨葵於烈的內心?
即便眾臣對兄弟倆拿別人女兒的性命來互相對抗的行為充滿了怨恨,但又能如何呢?這裡是葵達國,是他們葵家的天下,而他們這些臣子說穿了都只是他葵家的奴才而已,他們敢說個『不』字嗎?他們有那個力量反抗嗎?
想不到今日葵於泓竟然點到了駱家,那個百多年來都忠心守衛西北的駱家……可見在他的心裡,沒有什麼人是真正重要而不能犧牲的!當真是……好一顆冷漠的帝王之心啊!
眾臣以往對駱家雖各自有各自的看法,但此時不免都滿懷同情的看著那跪在階下頭髮花白的老將軍
而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駱齊家又還能說什麼呢?只能一臉木訥的叩下頭去:「老臣……遵旨,謝皇上隆恩」
聽得身旁駱雲廣將拳頭捏得吱吱響,駱雲暢默默伸出右手去覆在駱雲廣左拳上,拉著他一同起身離座,然後又一起跪到駱齊家身後向葵於泓叩頭謝恩
接風宴的氣氛頓時變了,喜宴?喪宴?
只是主角沒變,仍是他駱家……
……
回到府邸的駱家父子女三人在駱齊家的書房內默默而坐
下人們不知緣故,俱是不敢多言,靜靜送上茶水之後便又靜靜退出
駱齊家一直低頭沉思
駱雲廣偷眼看了駱雲暢幾次,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駱齊家抬頭:「暢兒,此事或還有轉機」
兄妹兩人同時一愣轉頭看向駱齊家
駱齊家便看著二人道:「一直以來,大家都相信烈王爺是兵敗被俘后被當成小兵在涼鄍勞役了半年之後才逃回了葵達的……」
駱雲廣頓時又是一愣:「難道不是嗎?」
駱齊家緩緩搖頭,老眼閃著陰沉
兄妹兩人對視了一眼
駱雲廣急道:「那?」
駱齊家看向兩人的眼睛:「這件事是機密,連皇上都不知道,知道的就只有當時在邊境找到烈王爺的幾個人、一個軍醫和為父而現在還活著的,就只有為父一人了」
「難道是烈王爺……?」駱雲廣插話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父接下來要告訴你們的事」駱齊家看向駱雲暢的眼睛,「你知道涼鄍國當今的國主是個女王?」
「知道,女王夕顏」駱雲暢點頭
「嗯,那麼你知道夕顏女王有一個專用的圖騰嗎?」
駱雲暢又點頭:「我知道,其代表圖騰是一隻金色的火鳥」
駱齊家緊盯住女兒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在烈王爺的左胸上,有一個那樣的刻印」
駱雲暢頓時怔住,隱隱猜測父親話中的含義
駱雲廣率先說出了心中的猜測:「一般的俘虜身上是不會刻上女王的刻印的?烈王爺身上有那個刻印,難道……」
駱雲暢沒有看向自己的兄長,清澈的大眼直端端看著駱齊家深刻的老眼:「爹想要告訴我的就是這個?葵於烈這許多年來不近女色的原因……不只是為了與皇上相抗,他的身體……?」
駱齊家慢慢點頭
駱雲暢又愣了半響,驀地臉紅:「爹的意思……是要我學那個女人嗎?」
駱齊家表情沒有變化:「說實話……這件事為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如果不試一試,暢兒你就只能跟以前的那些女孩兒們一樣下場……暢兒,你想活下來?」
駱雲暢又是一怔,然後緩緩垂下雙目輕嘆低語:「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