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是會痛的
四周接近救援的飛機立刻散開，眼睜睜拉著那兩人伴隨著飛機的掉落的殘渣一起墜落。
一陣天旋地轉，在失重的前一秒，薄君昊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對不起……”
能不能……原諒我？
下一句卻被風涅滅在口中。
巨大的黑色礁石上，漫上來海水忽然飄進一絲血水，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所有飛機趕緊降落在那不遠處，祁天心最先衝出飛機拚了命地跑過去，然後忽然愣住。
身後的人都出來了，慢慢聚集在她身後，也都是一愣。
神情肅穆，所有人安靜。
向暖暖難受的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底的就是薄君昊那張幹淨漂亮的臉，他安靜閉著眼睛，好像除了睡覺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安詳過。
睡容像個孩子一樣。
“薄君昊……”
她依舊被他抱在懷裏，整個人都睡在他的身上，她伸出還好的一隻手撐在他的身側，卻感覺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到了手掌。
血……滲透出來。
瞳孔猛然放大，向暖暖呆滯地看著薄君昊身下蔓延出的大片血跡，幾乎要停止呼吸。
岩石上無數尖銳突出的石子，猶如一把把刀子，而薄君昊的血順著那些石子細密的間隙流下，染紅了他們身下這塊兒大石頭。
“薄君昊……你醒醒，你醒醒。”
向暖暖輕輕抓住薄君昊胸口的一點衣服，晃了晃，又扯了扯，她微微抬頭看著他沉睡雙眼緊閉的麵容，愣愣喊道。
海風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除了海水拍打礁石的聲音，沒有人回應她。
“騙子……你是不是又想騙我……”
向暖暖喃喃出聲。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的那些人的靠近.……
直到他們把她從薄君昊的身上拉開，向暖暖的瞳孔才恢複聚焦，她忽然激動起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朝四周的人大喊：“求求你們救救他！求求你們救救他！”
逐漸泣不成聲，向暖暖聲嘶力竭的嘶喊聲隨風散開。
怎麽會那麽多血呢。
薄君昊，你為什麽要睡在那裏，起來啊！起來啊！
她是他第一個愛的男人，他教會了她愛，也教會了她恨。
可是後來她被恨蒙蔽了心。
可是記憶始終存在，他們結婚後的生活，哪怕是先婚後愛，也談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
急促的刹車聲，第一次她有危險時，他也像剛才那樣把她緊緊護在懷裏。
外麵槍林彈雨。
他的懷抱寬闊溫暖，可以抵禦世界上所有的危險。
她的頭撞到了車窗上，在昏厥的前一秒好像聽見了他的聲音。
無比焦急的聲音，完全不像平時那麽冷漠對她的薄君昊。
模糊的兩個字，是什麽呢？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原來他嘴裏叫的是她的名字。
向暖暖。
不是向謠，而是向暖暖。
“薄君昊！薄君昊！”
向暖暖想要衝過去看看他，卻被季家的人拉住，她不停哭喊著，那樣痛苦，那樣悲悸。
她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抓住什麽。
薄家的人急切的抬著薄君昊路過他們的身邊，薄君昊整個人趴在那急救架子的白布上，他的後麵血肉模糊，整個人幾乎都浸染在鮮血中。
那傷口令人觸目驚心。
【昊，你為什麽要選擇和我結婚？】
她曾經問過他的問題，很天真，很溫暖的笑著問他。
【這個問題不重要。】
難得的，薄君昊側臉看了她一眼，還是淡漠漫不經心的回答。
【怎麽不重要，我覺得很奇怪啊。】
她托著腮幫子趴在他的書桌麵前看著夜晚還在忙工作的他。
【是啊，喜歡上你能不奇怪。】
一合資料文件夾，薄君昊摘了鼻子上的眼鏡往後麵的靠座上一躺。
【給我按按肩膀。】
向暖暖吐吐舌頭，他喜歡她，喜歡她難道很奇怪嗎，他們都是夫妻了啊。
不過她才不信他會喜歡她呢。
她繞過書桌跑過去坐在他的身上，眨眨眼睛故意裝作不滿說道。
【憑什麽要我給你捏肩膀，你為什麽不幫我捏捏呢？】
她又不是他的女傭，家裏傭人這麽多她才不幫他。
【你確定要我幫你？】
薄君昊睜開眼睛看她，淡淡的問。
【我……我開玩笑的……】
向暖暖被他看得心裏毛毛的，點腳想要從他身上下去。
薄君昊一伸手就抱住了她的腰，不準她跑掉，在向暖暖怔愣之際，那雙剛剛翻閱文件的手撫上她的肩膀，輕柔的按捏起來。
【你……你……】
她沒有想到，他會對她做到這種有求必應的程度，半天說不出話。
肩膀上的力道不輕不重，剛開始覺得有點癢，可是後來真的很舒服。
【怎麽樣？這種力道可以？】
薄君昊故意湊近她的耳邊，低低的輕笑說道。
【停停停！不用了！】
向暖暖實在不能適應，推開他的手要跑開，可是被薄君昊又緊緊抱住腰坐在他的腿上。
薄君昊輕輕把頭埋進她的頸窩間，眸光幽暗了下來。
一開始是因為計劃，可是後來呢。
是啊，沒有那麽多為什麽，因為我隻想要你留在我的身邊。
“暖暖！暖暖！”
冷颼颼從後麵忽然抱住無比激動痛哭的向暖暖，向暖暖聽到他的聲音，回頭看他，淚眼模糊。
“小冷……”
那邊薄家的人已經把薄君昊抬上飛機，祁天冷抬頭看向他們這邊。
昊為了救她，這次真的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不，或者說從始至終，當他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就已經把向暖暖當成了他的生命。
不管昊為了她成了什麽樣子，他們也不能對她怎麽樣，甚至來說，他們還得照顧她。
這一次，他們同樣尊重她的選擇。
向暖暖，你是選擇回季家，還是回薄家？
兩幫人站得涇渭分明，海浪聲嘩啦啦的，向暖暖看不清冷颼颼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也一定很擔心她。
抬手，她用力的推開他，掙開他的懷抱，毫不猶豫轉身朝祁天冷那邊跑去。
薄君昊，拜托了，求你不要有事！求你不要有事！
淚水飄散在空氣中，向暖暖抱著自己的手臂跑過去，途中腳步不穩，差點摔倒，可是即使這樣，她也沒有絲毫猶豫。
連頭都沒有回。
直到薄家的人扶住她，幫忙讓她上了飛機。
冷颼颼站在原地，沒有追上去，他看著向暖暖跌跌撞撞的身影，忽然低頭，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原來，她始終愛著他啊。
一星期後。
向暖暖守在薄君昊的病床邊，用濕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薄君昊的手，還有臉。
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平靜，卻沒有一絲一毫要醒過來的跡象。
已經七天了.……
醫生說他受傷太嚴重，有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
可是她不相信，薄君昊根本是禍害，她曾經用刀刺進他的胸膛他都沒死，現在又怎麽可能一輩子躺在床上。
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薄君昊，今天小易問我咱們兩個什麽時候回家，我告訴他，很快就會回去了，我們要遵守對孩子的承諾哦，你快點好起來，醒過來，然後我們一起回國好不好？”
向暖暖的手臂纏繞著綁帶，一動不小心的疼，但她像無從察覺一樣，始終蒼白著一張臉淡淡微笑地和他訴說著。
濕毛巾被一旁的看護小姐接去，向暖暖坐在他的床邊，動作輕柔地把他的手小心放進被子裏。
每一天，向暖暖都會和薄君昊說很多話，可是他就那樣躺在床上，沒有一點反應。
她說了很多，很多。
提到以前，提到過去，說著說著眼淚掉下來，最後輕輕趴在他的床頭，把臉埋進被褥裏痛哭。
她努力節製了，可是就是控製不住哭了出來，隻能死死咬住被子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她以為她對他隻剩下了恨，可是沒想到現在他真的危險了，她又這麽傷心難過，甚至不亞於當初發現他欺騙她的事實。
她刺了他一刀已經夠了，她所說的讓他去死就原諒他，可是到了這一刻，她卻後悔了。
兩個月多月前她朝他心髒刺了一刀，他放她走，到後來卻還是像沒事人一樣來找她和小易。
如今她有了危險，他帶人來救她，從那麽高的天空中跳了下來，他將她緊緊護在了懷裏，自己的身體卻在朝下。
猶記得在墜落的前一秒他看向她的眼神，那麽溫柔，卻又帶了歉意，下一秒，他將她的腦袋按在了他的胸口，緊緊抱著她，決絕的從飛機口跳了下去。
薄君昊，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做？
醒過來，告訴我，好不好？
向暖暖坐在床邊，目光安靜柔和地注視著睡在床上的薄君昊，心裏無聲訴說著。
她將腦袋輕輕靠在了他的手邊，隔著被子另一隻手搭在上麵。
他對她是好的，無論是以前的細心嗬護，還是保護，他的溫柔都是真的。
回國之後她想要複仇，發現卻根本無從下手，想要從寧若開始報複卻還是被他輕鬆的解決了。
後來他開始接近她，再後來直接把她綁了回去，他對她更寵，是那種不放手的寵。
那時她多討厭他啊，千方百計的想著各種方法離開，可是事實上不過是不敢麵對他，麵對以前的一切。
愛了，是會痛的，她痛過一次，幾乎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