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繼續留在
“你想死?”
瞳孔琉璃般清冷,倒映出她的慘烈模樣,薄君昊不鹹不淡地反問。
沒有回答,向暖暖忽然咳出鮮血,手背擦去鮮血。
她趴在地麵,如同一條瀕死的狗,四周的人或冷漠看著,或膽戰心驚,沒人薄及。
“怎麽……你不敢?”
虛弱至極的聲音。
薄君昊淡然看著她,不敢嗎?何來這種說法。
“我的兒子,隻要我不死,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回到我的身邊……”
‘砰!’
又是一聲槍響,這一次,射中了她另一隻完好的腿。
悶哼一聲,向暖暖意識徹底模糊了,可是心中的痛還在不斷蔓延,那麽清晰,她多麽渴望,這一切是場噩夢啊。
隻要夢醒了,就不會再痛了。
隻要夢醒了,她就還是她,以前的向暖暖就算不幸福,卻不會這樣淒慘痛苦。
陰冷的光在女人眼底一閃而過,寧若躲在薄君昊的懷裏,唇角竟是愉悅地微微勾起一角,仿佛是在朝對麵拿槍的艾愛在說:做的好。
艾愛雙手握槍,還在不住顫抖,她的腦子也是一片混亂,可是剛才寧姐給她使眼色了,必須,必須阻止向暖暖!
不然她也吃不了兜著走!
她是第一次用槍傷人,也害怕射偏了,會殺了向暖暖,而且,這種感覺她是真的害怕。
向暖暖,對不起了。
要怪就怪你嫁給了薄少爺,我隻是繼他之後幫忙而已,對,隻是幫忙而已。
並沒有想殺你!
“死了嗎?”
眉頭輕皺,那血色染紅了大片綠色草地,都髒了。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為什麽他會有種很怪異的感覺?
心裏居然極度的不舒服。
“昊……”
恍惚間,那兩人在前麵說著什麽,可惜她聽不到了,四周好像很吵,但又一瞬間很安靜,鬧騰的很,而她的視線也始終聚在那婦人抱的嬰兒身上。
漸漸的,離她遠去了。
和有錢有勢的人抗衡,終究是什麽也得不到吧,甚至會更慘,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薄君昊,我寧願當初沒有認識你,沒有嫁進薄家,就算用再多的錢也彌補了我的傷痛。
還有寧若,在你那張美麗的臉龐下心腸卻如此狠毒,我不會原諒你們,永遠不會!
痛。
真的很痛。
她是要死了嗎……
往昔記憶淩亂拚湊在腦海,呼嘯而過,逼得她無處可逃,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她記得那個錯誤的開始,縱使再美好,也是假的,與今天她的下場相比,是那麽讓人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是,永生難忘,就算她死,化成灰燼也不會忘記。
……
再一次睜開眼,向暖暖的腦袋是渾渾噩噩的,頭好疼,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最開始認識薄君昊的時候,那些畫麵那樣生動,就仿佛昨天發生的一樣。
幹涸的嘴唇動了動,向暖暖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死死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輸液器裏的藥水一滴滴往下滴著,隻是那股涼意,都不及她的體溫冰冷。
虛弱的,無力的,卻又是那樣不甘。
不知過了過久,她試著動了動,忽然的,她覺得不對勁了,猛然睜大眼,她掙紮地起身,拔下手背上的針頭。
手背上的血瞬間滲出,不一會兒順著順著手腕滴下來,滴到潔白柔軟的被褥上,染紅大片。
向暖暖掀開了被子,看著自己被層層包紮過了的雙腿,久久不能回神,沒有知覺?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安銘,你是說她的腿徹底救不回了?”
薄君昊眉頭輕皺著,那天晚上之後,向暖暖足足睡了三天,那時她受傷太重,再加上她自己沒有求生意識,差一點就死了。
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她真的成了那個樣子,他又忽然覺得心裏難受的慌,就好像胸口堵了一個石頭。
於是他緊急把遠在美國的安銘給弄了回來。
安銘可以說是醫學上的天才,同時也是個奇葩,生命垂危的人在他的手上大部分都能救活,隻是向暖暖的腿,可能再也複原不了了。
“能救活就不錯了,她傷成那樣,估計要調養很長時間才能好。”
安銘有些頭疼,他不清楚向暖暖這一個月以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就衝她那一身慘不忍睹的傷,究竟受到了什麽樣的折磨,也不難想象吧。
“我說,好歹她替你生了個兒子,不必這麽狠吧?”
他以為是他做的。
薄君昊沉默,不再說話,向暖暖知道那件事情後死活不同意把孩子給他,他又何時需要她同意呢?
她簽下了離婚協議,生完孩子後她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樣安分的調養身子,三天兩頭想辦法偷孩子。
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話,他恐怕早就把她弄走了,可是他沒有那樣做,明明知道她要求留下來是為了什麽。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之前也不會一槍打中她的腿吧。
向暖暖,你為什麽還是這麽蠢?
既然如此,腿斷了也好,永遠留在薄家,憑他養她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他們的關係徹底破裂,永遠也回不到從前,不過就算那樣又如何,她的命運,也還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安銘看著他無奈搖搖頭,作為兄弟他也要說一句,誰愛上他誰倒黴,兩年的時間不可能一點都感情都沒有,可是他這樣的人,想得到的總會用殘忍手段得到。
事情發生了就無法挽回,那早就策劃好的,也不可能永遠隱瞞下去。
向暖暖臉色蒼白的可怕,她從床上跌到了床下,可是她的腿,居然一點也無法動彈。
腦海裏還記得那一聲可怕的槍響,她一輩子都不會想到薄君昊居然會拿槍廢掉她的腿。
不,她沒有想到的太多了,太多了。
事實就是如此殘忍,她的腿,真的廢了,沒了一點感覺。
趴在冰涼的地麵上,向暖暖眼裏浮現茫然,這個樣子,還不如去死吧?
為什麽老天爺要如此對她,她隻是想得到那麽一點點,到了現在卻什麽也沒有了。
她的父親親手把她送進薄家,她的丈夫在她剛生下孩子就要和她離婚,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一切早就是策劃好了的。
如今,她可憐的孩子被人奪走當作隨時可以配備血液骨髓的工具,而她,沒了家,自己也徹底成了廢人,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什麽也做不了。
記得之前哭過無數次,但都是咬咬牙擦幹眼淚努力就過去了,可是現在呢?她居然一滴眼淚也沒有。
渾身是傷,也不覺得疼了。
臉頰枕在手臂上,黑發散在四周,映襯著她的小臉更加蒼白,絕望的,或者說已經死氣沉沉的,讓人看著心驚。
她,已經不是她了。
丈夫不是她的,孩子不是她的,連家,也不是她的了。
“向暖暖。”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好聽清冷,和以前一樣啊。
向暖暖沒有反應,依舊那樣睜著眼,眼睛裏茫然一片,不知道看向何處,身體忽然騰空,他把她抱了起來,放回了床上。
身上沾染上一點溫熱的溫度,可是她並不覺得溫暖。
她的身體很涼,她的體重很輕,她的神情,讓人心莫名一疼。
好像什麽也抓不住一般,就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薄君昊的情緒隱藏的從來都很好,他明白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可是他依舊像個沒事人。
深邃的眸低沉,他抬手,臉色平常淡淡的摸摸她柔軟的發,一如撫摸柔軟脆弱的她一般,向暖暖抬頭看他,沒有悲傷,沒有憤恨,也沒有……反抗.……
陌生人一樣茫然的眼光。
門外安靜走進來幾個人,安銘看到她這副樣子,加快了步子,臉色難得的有一絲慍色,“昊!她現在還在生病中!”
真是看不下去了,哪怕是作為兄弟,他這樣的行為也太過分了!
“幫她包紮吧。”
薄君昊低低的說道,從床上起身,離開了房間。
“薄君昊……”
聽到一個熟悉的字眼,向暖暖低下頭,嘴裏緩慢吐出完整的名字,聲音輕盈的,仿佛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曾經她以為他是她的天,他是她的地,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她那麽愛他,就算他對她沒有感覺。一切都是錯覺,以至於他對她稍微好一點,她就如同吃了蜜一般。
甚至認定了,他是她一輩子的幸福.……
向暖暖抬手一抹,她低頭,看著自己滿手的血,瞳孔瞬間驟縮。
向家。
“爸!你太過分了!既然知道薄家是為了這個為什麽要讓妹妹去!”向瑤瑤滿臉怒色,朝自己的父親向啟華大喊著。
旁邊楊嬸勸都勸不住,向啟華氣得臉色鐵青,但也說不出什麽辯解話,向瑤瑤嘴裏念叨著,四下看著找手機,“不行,她會瘋的,都這麽長時間沒聯係上了,一定是出事了,對了,給他們打電話,一定可以和薄家抗衡……”
向啟華一巴掌扇了過去,向瑤瑤僵直了身子看著他,這麽多天鬧也鬧夠了,可是總得想出解決的辦法。
薄家太殘忍,可是又並非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他們無可奈何,父親一直阻止她去找薄家,她又怎麽可能安得下心。
哪怕這個妹妹是她同父異母的親人,但那也是親人,她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留在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