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窮得可憐
穀峽關剛下了一場瓢盆大雨,南昭坐在營帳裏,營帳風急雨淅火杖半明半暗。
穀峽關多有毒蟲蛇蠍,南昭將南織配的膏藥分發給眾將士,驅蟲藥草日夜在大營火爐熏著。
靈蘇手裏拿著一封信,營帳內毯子沾了鞋子上的不少泥汙。
“郡主,京都的信。”
南昭手一頓,隨後問道:“是阿爹來的信?”
靈蘇抿了抿嘴,語氣冰冷:“送信人說是白芷。”
“那就是三妹了,她那心思,果然是去了京都,阿爹阿娘都在京都,她膽子是越來越肥了。”
南昭拆開信,信上字跡,南昭滿心歡喜。
“阿姐,見字如麵。自從阿姐領兵南下剿匪,我就覺得阿姐不在府中,日子簡直是度日如年,煎熬難受。
我一路北上,機緣巧合竟到了京都,京都繁盛,著實讓我大開眼界。
這半月,羌兒一直日夜思念阿姐,擔憂阿姐平安與否,恨不得馬上快馬加鞭一路南下到阿姐身側,替阿姐殺匪平亂。
阿姐臨走前祖母叮囑,不能給阿姐添亂,羌兒不敢違背祖母命令,隻能在京都消遣消遣日子。
本想著看一眼京都繁盛,就即刻啟程回南淮,可我聽聞阿姐常說京都文學大成者眾多,京都讀書人遍地都是。又想起祖母訓我,要我多讀書,我覺在京都讀書,一定事半功倍,所以隻能沉著性子,多學多思。
要是有機緣,我一定當麵請教聞人仲舒,多與她探討這文學之道。
最後,羌兒想讓阿姐放心,羌兒此行一路女扮男裝,隱姓埋名,絕無四處招惹是非,一直安分守己,一路北上遇見不平之事就拔刀相助,匡扶正義。
我一切都好,就是銀子帶不夠,這一路少不得要吃糠咽菜,住在荒郊野嶺破廟,又因太過擔憂阿姐,食不知味人也清減消瘦不少。
我在京都又不敢告訴父王母妃,雖日日隻能以野果飽腹,日子過得也算充實。
今日出門摘果子時,看見一塊石頭很是精致,它讓我想起阿姐性子穩如磐石,我覺得它與阿姐有緣。這石頭一大一小,緊緊相依我便把另外一塊也一同撿了,送給了靈蘇。
希望這石頭,寄托我掛念阿姐,思念阿姐安危的心緒。最後,願阿姐切記保重身子,南羌字。”
南昭麵色歡愉,看著靈蘇:“三妹信中來說,她一路吃糠咽菜,風餐露宿恰巧到了京都,這一路吃糠咽菜,還有銀子寄八百裏加急。”南昭低頭一笑。
隨後:“她也給你寫了信,信中說了什麽。”
靈蘇麵無神色,一想到南羌在信中天花亂墜的說京都男兒好,說給她帶一個如意郎君,讓她生個大胖娃娃,靈蘇臉頰桃腮不自覺紅了:
“哭窮。”
南昭將信夾在書裏,拿出信箋,在空白紙上寫了四個字:“一切都好。”
南昭等筆墨幹了,塞進信箋遞給靈蘇:“給她回個信,想必她也等急了。”
“郡主不給她銀子,是想她在京都的是告訴王爺王妃?”
“她這錢罐子,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至於阿爹阿娘那,就由她。”
清晨,白芷一大早就呼哧呼哧抱著一堆東西小跑回來。
南羌正在屋裏把玩匕首,司佰在窗台下練著字帖。
白芷哐當一聲撞開門,司佰波瀾不驚的抬起眼打量了一眼白芷,隨後又若無其事的淡定寫字。
南羌看著這一大包袱秀眉輕揚:“你哪來的銀子買這些不值當的東西。”
白芷喘著氣,喝了一口水:“這……這是……這是家裏寄來的。”
南羌手指一轉,手中的匕首倏爾收入鞘內。
“怎麽這麽快?”
白芷驕傲的挺了挺胸脯:“小的特意寄了八百裏加急,京都到南淮最多三日,這一來一回,五日時間也夠了。”
白芷正等著南羌誇讚,還沒得意完,耳朵就被揪著。
南羌麵色惱怒:“誰讓你寄加急的?我不是說了普通嗎?!”
“疼疼疼……小的也是以為公子思念老夫人和小姐心切,才擅自做主急了加急。”
南羌鬆開白芷,白芷看南羌看自己的眼神,每回南羌說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是這眼神。
白芷揉了揉耳朵,有一大箱子,搖了搖,裏麵哐哐鐺鐺聲響,南羌眉間滿是喜悅。
南羌搓了搓手,打開箱子,裏麵全是瓶瓶罐罐。
“這是什麽玩意?我的銀子呢?”
白芷囁聲道:“是不是途中被人偷換了?”
南羌從箱子裏拿出兩封信,南羌看完,臉上拉著,白芷吞了吞口水後退了半步。
南織的信中隻是一一交代了這些個瓶瓶罐罐的用處,最後簡單說了一句:“珍重。”
長寧公主信中話多了幾句,答應了她送司佰進京都南府的事。
至於銀子銀票的影子都沒有,南羌氣鼓鼓的坐在窗台,掏出匕首,麵露凶光。
白芷默不作聲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包袱,隨後輕聲道:
“公子,還有。”
南羌沒有絲毫興致:“你打開看看,裏頭都是些什麽玩意。”
司佰看著白芷一雙手微微顫抖打開包袱,白芷打開一層又一層,須臾白芷驚呼:“公子,是涼伯的信,還有銀票!”
南羌麵色陡然轉慪氣為喜色:“多少?”
白芷拿著銀票,高興道:“兩百兩!”
窗外夏蟬鳴,燕鳥黃鸝婉轉啼叫,南羌心情頓時大好。
司佰繼而低頭練字,剛剛白芷說家人二字,司佰心中一陣落寞。他恩公尚且還有家人眷念著。
南羌歡愉跳下窗台:“把信拿來瞧瞧,老梁頭一大老爺們,能寫什麽。”
南羌低喃,一邊拆開信封,片刻南羌笑意盈盈。
白芷試探道:“梁伯信裏寫什麽了?”
“老梁頭信裏跟姑娘似的,噓長問短,念叨問了一堆。我不在南淮,夜裏餓了,也沒人給他捎帶個吃的,就等著我回去呢。”
“那這銀子?”
“銀子也是老梁頭的,還是老梁頭對我好。”
白芷一雙眼睛盯著那銀票打轉,雖說梁伯是王爺以前貼身書童,如今也算是府中管事的。可這兩百兩也不是小數目,應該是梁伯攢了大半輩子的積蓄啊。
白芷整理那些瓶瓶罐罐,拿起底下一鐵罐子罐子極輕,仔細看,著鐵罐與別的瓶瓶罐罐不同。
白芷揭開罐子,拿出裏麵銀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