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盒百多邦
她走到店裏，舅媽在包菜包，舅舅在和麵，四歲的小表妹方晚靜跪在椅子上正在玩芭比娃娃，見到她回來了，丟了芭比娃娃就興奮地朝她跑了過去，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姐姐。
方晚檸放下書包將她抱在懷裏，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笑問，“小靜靜乖不乖呀？”
“乖呀，我想出去玩，媽媽不讓。”
舅媽劉梅沒好氣道，“玩玩玩，不用看店啊，不掙錢你吃什麽，看病不花錢啊。”說完還撇了方晚檸一眼，意有所指。
方晚檸低垂下頭，抱著小晚靜的胳膊有些僵硬。
即使聽慣了這種話，心裏還是跟針紮了一樣難受。
小晚靜被訓了不開心地嘟起了小嘴，兩隻小胳膊環著方晚檸的脖頸，氣鼓鼓的像是想哭，方晚檸輕拍著她小脊背，無聲安撫。
方大國搓洗幹淨手上的麵，走了過來，“隻要身體健康花再多錢也值，現在一天也能掙個三四百，愁啥。”
劉梅將筷子一丟怒道，“你還好意思說，一天就掙三四百塊錢，除去房租水電一大家子開銷每月還要給小傑打三千塊生活費，你自己算算還剩多少，這樣下去驢年馬月能買得起房，小傑還要不要結婚了。”
方大國也怒了，一拍桌子，“你一天到晚就是錢錢錢，老子就這能力，你愛過就過，不過滾！”
小晚靜哇的一聲哭起來，方晚檸抱緊小晚靜，瞳眸緊縮，隻覺腦袋嗡嗡作響有什麽要衝出腦海，下意識地就躲進了桌肚下，因為動作太急，頭磕到桌子嘭的一聲，小晚靜哭的更凶了。
夫妻倆見狀麵色頓變，這才停止爭吵，方大國忙蹲下身，對方晚檸哄道，“晚檸沒事了沒事了，舅舅和舅媽就是說話聲音大了一些，你快出來，我們吃飯。”
方晚檸好一會兒沒說話，眸中的恐慌逐漸散去，方大國一直保持著蹲著的姿勢，見她情緒穩定了，笑著伸出手拉住她的，將她扶了出來，小晚靜還是抱著她脖頸不肯鬆手。
方大國狠狠瞪了劉梅一眼，劉梅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咽了下去才又坐下，抱過小晚靜語氣依舊不好，“纏著她幹什麽，小心也給你傳染了。”
方大國瞪著她，到底沒說什麽，將兩菜一湯端了上來，又給方晚檸盛了滿滿一碗米飯，給她碗裏夾了肉，笑道，“晚檸你上學累，多吃點。”
劉梅譏笑一聲，“全年級倒數第二，還累。”
方大國終於忍不住了，“劉梅，你夠了。”到底是記著方晚檸的情緒沒有真的動怒，不過方晚檸還是嚇的筷子一抖夾起的米飯掉到了桌子上，方大國忙又拍拍她肩安撫，“沒事沒事，舅舅就是大嗓門，以後一定改，你快吃飯，吃了幫舅媽包菜包，你不是最喜歡包菜包的麽。”
方晚檸點頭嗯了一聲，將掉到桌子上的米飯夾進碗裏，小心翼翼地低頭扒飯，本就瘦弱的她此時已經縮成了一個團子。
中間有幾個客人來買包子，還有認識方晚檸的，開心地跟她打招呼，方晚檸回他們一個燦爛的笑，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
吃完飯，方晚檸從書包裏拿出了一百塊給了劉梅，低聲道，“舅媽，這是我同學叫我幫買肉包的錢。”
劉梅麵色這才有些緩和，接過錢塞進了係腰上的錢包裏拍了幾拍像是怕掉出來，“你同學要什麽，你去拿，記好帳。”
“好。”方晚檸從抽屜裏拿出賬本在馬峰給的錢那裏又加了一百，然後又減去今天他要幫買東西的錢數，已經有很長一串的加減公式了。
之後劉梅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倆人一起包菜包的時候，林梅還教她怎麽包，讓她心情非常好。
時針指向兩點的時候，方晚檸洗幹淨手背起了書包，將馬峰要她帶的東西仔細裝好，走到店門口想起什麽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折回到劉梅麵前，聲音低若蚊蠅，“舅媽，我今天不小心壓傷了同學的腳，想要二十塊錢給他買點藥。”
劉梅倒是沒說什麽，從錢包裏找了四個五塊的遞給她，她接過歡喜地道了句謝謝就走了，方大國想說什麽看了眼劉梅的臉色還是什麽都沒說，洗手繼續和麵去了。
秦思與一下午都被一股怪味折磨著，也說不出那是個什麽味道，難聞吧也不至於好聞吧也不好聞，就是怪的很。
最後他終於知道怪味是從哪裏來的了，腳踹了下馬峰的椅子，冷冷問，“你中午吃了什麽？”
馬峰正在王者榮耀，一招絕殺殺了對方血盡而亡，心情很好地答，“吃牛肉卷肉夾饃還有一瓶雪花，冰的。”
他越說秦思與眉頭皺的越緊，最後崩出來兩個字，“惡心。”
馬峰從手機屏幕抬起頭，不悅了，“什麽惡心，牛肉卷怎麽了，肉夾饃怎麽了，很好吃的，你沒吃過就別亂說。”
“惡心，我才不吃，你下次再吃記得嚼益達。”從位洞拿出一盒益達倒了兩粒，覺得不夠又倒了兩粒，覺得還是不能去他嘴裏的怪味，最後倒了十粒，雙手掰著馬峰的下巴將十粒益達全都倒了進去，馬峰整個人都傻了。
十顆益達，還都是薄荷味的，這是要齁死他嗎？
就聽他涼涼道，“嚼，不然就滾去刷牙。”
我艸倆字被馬峰硬生生給憋了回去，帶著滿嘴的益達連嘔帶咳地滾出了教室。
方晚檸耳朵抖了幾抖，默默記下了學霸大佬不喜歡牛肉卷和肉夾饃的味道，以後她還是不要吃了，玷汙了學霸大佬的嗅覺可是會被揪衣領的。
秦思與下午最後一節課在玩切西瓜，放學鈴聲響的時候剛好一局切完破了新紀律，心情非常好，從位洞裏撈起背包就要走，一個怯懦嬌軟的聲音叫住了他。
“同學，這個給你。”一隻白嫩的小手伸到了他麵前，小手裏握著一盒百多邦，他抬起了頭，撞上一雙如小鹿般濕潤的眼睛，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接，就那麽看著她。
方晚檸最怕學霸大佬這種淡漠涼薄的死亡凝視了，讓她下意識地就抱住了自己的小脖子，低聲道，“我早上不小心壓到你腳了，應該很疼吧，這是藥膏，塗上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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