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回去
新兵的底細嗚翰樂全都知道,皆是貧苦出身的農民,身上有多少特長當初朱東都摸了個透,可今天是生死一戰了,沒了吃的還耗費了體力,人最基本的本性暴露出來,那就是惡,為了填飽肚子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
如此,體力上和心智上以及應對緊急情況的反應中就可以斷定那些人是經過訓練,一瞧就清楚。
嗚翰樂也跟著笑了起來,“瞞不過你,等一等吧,馬上就有消息了,抓到了一個,就會有十個。”
一個咬住一個,人就會被挑出來,直接殺死,一個起到震懾的作用,一個是他也想盡快解決,中原,已經亂了很久了……
那個土匪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都觸動了嗚翰樂的心,身為高處的人,就應該為底層的人考慮,不然自己如何做的穩?
當天夜裏。
趙鐸回來匯報,殺了十三人,其中還有一些人不好確定,已經抓了來,在殺人之時,這十三人之所以全部殺光是因為他抓到了一個人好像在樹上刻畫標記,正要去阻止,很多人趕來幫忙,於是全部殺光。
嗚翰樂點頭,叫人將標記找出來全部銷毀,是三個人全都拖到校場中,新兵老兵全部召集,要當著他們的麵將所有人揪出來。他不能有任何閃失了,之前邊步天出事之後叫他足夠小心,再出事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走那一條路,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王爺,人已經全部到齊。”良久,邊步天進來拱手說。
嗚翰樂點點頭,拉著李風鸞一起出去。
李風鸞的餘光打量著邊步天,瞧著他看到自己的時候臉上的難過,不禁心頭一暖,可在暖的背後卻又是一陣刺痛,她怕是不能救活邊飛天了,生產結束,她擔心自己的體力不能及時過去,時間一旦錯過,不知道可還來級的呢?
這件事她一直沒說,白哲和水仙在外麵一直在保護著邊步天的屍身,她聽說了嗚翰樂的埋怨,也叫水仙去找了烏雲登珠的屍體,卻依舊毫無蹤跡,不過她在盡力,她也不想做一個自私的人。
不管是否能夠起死回生,她都想試一試。
多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她相信有奇跡發生。
正琢磨著,人已經到了校場的高台上。
放眼望去,多好士兵齊聚再此,穿著不同顏色的士兵們,有的人他還很熟悉,可那些熟悉的麵孔之上卻已經是滄桑了,傷痕和皺眉疊加,他們都漸漸老去。
嗚翰樂的手牽著她的手微微鬆開,背對著手站在邊沿的地方瞧著下方,等人將十三具死屍抬過來,除卻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兵之外,皆是一陣驚呼。
邊步天在下邊說了一番事情的經過,舉著火把,噗的一聲,大火燃了起來,驚呼聲音更大。
當著所有人的麵火燒叛徒屍體,這樣的事情不是沒做過,從前李風鸞也親自做過,這樣足夠起到威懾作用。
而嗚翰樂叫她站在高處的主要目的,是因為她已經記住了所有的臉,所有的神情,隻要輕輕一掃,就可以看出那個人在想什麽。
過目不忘的她知道自己的判斷,隻要八九不離十,被糾出去,餘下的人也會有所暴露。
等大火快燃盡,嗚翰樂才走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她在寬大的衣袖下邊,在他的手心上輕輕的寫了一番字,嗚翰樂的眉頭緊緊的擰著,急著她說的方位。
在他的一聲聲和良知下,接近百人被揪了出來。
在最後巡視一圈,李風鸞將目光收了回來,在嗚翰樂的手心寫道,“其中最後三人不是,不要誤殺,見機行事。”
見機行事!
嗚翰樂當然明白。
普通人被冤枉的反應會很大,這樣會觸動很多人,李風鸞相信有一些人會偽裝自己的神情,但也不是全部都會。
在嗚翰樂的幾聲喝令聲中,相繼有人被活活的推進了火海之內,一聲聲慘叫傳來,等待著最後的一聲低吼之下,隊伍之中忽然竄出來七八個人,手中的長槍猶如暗夜之中的一雙毒蛇爪牙,直接撲向了嗚翰樂和李風鸞的方向。
李風鸞依舊安靜的的站著,連裙角都沒有動一下。
嗚翰樂更是鎮定自若,在那長槍即將接近兩人跟前一步之遙,邊步天和趙鐸等人將這幾人雙雙攔下,不過寸縷的間隙,咚咚幾聲,七八個屍體落在了地上,身首異處,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
這一場下來,驚的所有人亂了陣腳,似乎也明白了嗚翰樂的用意。
可被冤枉的三人鬧的更大,哭喊著求饒。
嗚翰樂沒有急著叫他們停手,經跳下了人群之中,繞著每個人的身邊慢慢的走,走的速度很慢,好似在仔細觀察所有人,可他的眼神卻從未落在任何人的身上。
高處的李風鸞的眼神猶如兩隻飛鷹的慧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所有的人臉觀看,有些距離太遠的,她也隻能看到那個人的大概倫獲,但人要是緊張的話,一看便知道,多了一些細小的動作,猶如那個人,正不安的扣著自己的衣袖,那個人正低頭看著地麵躲開嗚翰樂的目光,那個人正想摸著手中的短刀,那個人正想用手中的藥丸……
李風鸞越想越心焦,更是擔憂,沒想到周搖的人會這麽多。
她終於不能再安靜的等候,豁然一動,低喝道,“王爺!”
嗚翰樂渾身一僵,急忙收住了腳步,不敢相信的回頭看著李風鸞,她暴露了,有事情不對?
嗚翰樂急忙往回走,在全部人的驚呼剩下不敢相信的看著高台之上的李風鸞,紛紛討論她的病好了?剛才還是木偶一樣,王妃的病好了?
嗚翰樂快步跳了上去,抓著李風鸞的手,將她身上打量一番,不敢相信的問,“何事,為何暴露自己?”
“王爺,你可想過,如果這裏的三萬人之中有超過一半都是周搖的人,到底是為什麽?”
嗚翰樂一愣,不敢相信的望著她,“人很多?”
“王爺,周搖已經安插自己的人很久了,如果從一開始就在您的身邊發展自己的人,一旦你這裏開始動手,又有多少人會幫你,你可想過?如果周搖的人更多呢?”
“……不是不可能。”周搖一直在暗處,不管是東南西北,他都去過,暗中更好發展自己的勢力,悄無聲息,慢慢滲透,先從人心開始,最後慢慢拉攏,一個個發展,用李風鸞的思想來說,這就好比她在現代都市看的那些做廣告的人一樣啊,這種效應會發生一連串的反應,即便從前擁護嗚翰樂人也會因為周搖的人越來越多而倒戈。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不是殺再多人,而是要將那些搖擺不定的人發展成為自己的人,他現在需要的是穩定。
“我先帶你回去,餘下的事情交給邊步天,殺了這麽多,相信作用已經到了。”
殺人,是一種處掉敵人的方式,也是一種震懾,相信搖擺不定的人肯定會及時收手,該知道誰是主帥,誰是自己該跟的目標。
人都不壞,都是為了中原,可他們跟錯了方向,犯錯了改,他該給那些人一個機會,不然,全部殺光,被人說自己就是那殺人不眨眼的暴力將軍嗎?
“好!”李風鸞的手依舊被他牽著,既然已經暴露,現在她就不能在坐以待斃了,是好也是壞。
入了軍帳,外麵傳來了邊步天的說話聲,底氣十足,鏗鏘有力,他的話直戳胸襟,這裏麵也是他最有說力說服手下改變心意的人,南征北戰,邊步天帶著手下多少人從五萬到了現在的三萬,這裏麵的心酸是多少老兵都深知的,當時他出事,老兵們紛紛暗中想要主動去營救,嗚翰樂將此事壓製下來,後來有了李風鸞的舍命救他,邊步天才能回到這裏。
人心,需要拉攏,黑白臉都唱盡了,該是嗚翰樂回去的時候。
翌日清晨。
一輛馬車,車上載著李風鸞和嗚翰樂兩人,而騎在馬背上的百香,擰著眉頭,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麽王爺要帶著小姐看燒人的場麵,難道刺激了人就好了,會不會留下病根啊?
彼時,正坐在馬車之內的李風鸞和嗚翰樂,互相依偎著,好似即將要麵臨著分別。
可這樣的分別不是彼此的身體,而是內心。
權利,這把雙刃劍,會戳傷敵人也會傷了自己,他們要麵臨更大的困難,這期間會意見分歧而分道揚鑣,會刀劍相向,哪怕都是為了共同的一件事叫嗚翰樂順利的登基坐上皇位,她知道,事情背後的艱辛和無奈。
“風鸞,如果我開始變了心,你直接殺了我。”嗚翰樂抓著她的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李風鸞卻笑笑,“王爺,如果沒有變了心呢?”
“那你就抱抱我。”
李風鸞笑著伸出手,將他圈在懷中,問道,“我也很擔心。”
這不是不自信,而是事實,多少人因為權力而變了樣子,多少人因此而失去所有。
權力,可以得到很多,也會失去很多。
往往站在高處的王者,為何解釋冷血之人,因為不冷血,就會被人搶走權力,死的就是自己。
可嗚翰樂的優處就在於,他是有血有肉,重情重義的漢子。
百轉千回,再一次回首的此時,他尤其知道護衛身邊的人的周全。
李風鸞隻藏在他的懷中,惴惴不安著。
或許,以後都要這樣惴惴不安了吧!
她長歎一口氣,無奈的蹙眉,“王爺,你為何不能給我一個保證,保證你不會改變?”
“……”嗚翰樂也擔心這份保證將來會打自己的臉,他比任何人都擔心。
“風鸞,我,我做不到保證,如果能做到,為何要保證,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給你,可不代表保證了就會做到。”
李風鸞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馬車緩緩移動,似乎路上尤其的遙遠。
還未到王城,府上的人就送來了消息,府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