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誤會
李風鸞愣了一下，仰頭瞧著他那雙燦若星辰的雙眼肯定的點點頭。
邊步天回頭打量了一番漆黑的院子，又指了一個方向說，“去那邊出去，我去這邊偷東西，咱們後會有期。”邊步天一拱手，翻身躍上了牆壁。
李風鸞點點頭，站起身也要走。
彼時，那邊步天扭頭低喝一聲，“喂，你叫什麽，下次見到就不必誤會了。”
“我……我叫李風。”
“好，再會！”
李風鸞嗬嗬的一笑，也翻牆而去，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走上了寬敞的街道，街上行人一一，似乎剛才有人過來驅趕，街上揚塵依舊未散，隻留下層疊的馬蹄印子在低山。
城門大開著，依舊不斷有人熙熙攘攘的進來。
她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找李雲，可不想才走到大門口就看到了李雲空手而來，她驚了，跑上前拽著她躲到了暗處。
“姐姐？”
“東西呢，馬呢，出了什麽事？”李風鸞緊張不已。
李雲笑了笑說，“姐姐別緊張，我沒事，是剛才有一個當兵的挨家挨戶的去搜人了，要我們現在就到這裏來避難，說這一場仗要是打起來不知道要進行多久，恐會造成周邊百姓影響，叫我們棄了東西過來，還說到這裏會有吃的，住的話就暫時委屈著住街上了，所以我就沒有那東西。”
李風鸞有些吃驚的點點頭，沒想到這個年輕的主帥一來就會如此迅速，還想著處處為百姓著想。
“姐姐可瞧見了那個主帥的樣子，路上的人都在議論呢，說年輕有為，還是皇帝的什麽親眷，不過身份保密，擔心蠻夷人暗中搗亂。”
李風鸞搖頭，剛才天黑也沒瞧清楚，不過看樣子的確是配得上年輕，是否有為還暫不知情，她拉著李雲去了一個偏僻的街巷，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她。李雲緊張的連連搖頭，“姐姐，可去不得，軍中都是男人，就算咱們現在穿著男人的衣服，可還是能夠被人認出來的，才剛在村子本就被人瞧出來是女子了嗎？”
李風鸞知道，可現在看來也隻有這個法子了，要不然如何尋找自己的父親呢？倘若這個主帥真的能做邊塞的事情，怕是李家立馬會被皇帝踢走，別說是她的父親生死未卜，怕是整個李家都完蛋了。
“李雲，你回去，聽話，天一亮你就去找二叔，相信二叔會有法子保護你們的，我留下來，我一定要找到我爹的下落才能走。”
李雲不聽李風鸞的勸告，連連搖頭，“我不走，你趕我走我也不走，我出來就是要陪著姐姐的，雖然我很多事情幫不上，可我不能放你自己在這裏，軍中是什麽地方，那是男人紮堆的地方，你一個女子怎麽待？我不同意！”
男人紮堆，想想都不覺得陌生了，從前生活在少林寺，不管隻有男子，並且還都是一些知道她是女孩子的爺們呢，從小大大她都沒拿自己當女人看，不然如何在男人堆裏生存。這裏的軍中都是男人不加，可也沒有嚴加規定不能女人進入，並且她喬裝一番也看不出來，自己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李雲聽話，聽姐姐的話回去，二嬸和妹妹還需要你照顧呢！”
李雲使勁搖頭，那定住了主意不離開這裏。
李風鸞實在拿她沒有辦法，沉重的一歎，終於妥協的說，“既然這樣，我們明天一起去參軍，你要時刻跟在我身邊，要是真的上了戰場，我們就藏起來。”其實，倘若是李風鸞自己，她還真的想去戰場上一戰秦瓊，不想當一個縮頭烏龜，可考慮到李雲的安危，她自當要處處小心才是。
“好，姐姐我們不分開。”
姐妹兩人依偎著，半夜的時候戰火之下驚的街巷的人紛紛起身站在城門的高處觀看，不斷的有傷兵往城裏送，更有一些死屍被運送過來，走的時候是個個騎著戰馬的少年將士，回來了就成了一車車的殘肢斷骸和枯骨。
看在心頭上，每個人都凝重的再沒有了那麽多的怨言。
天亮的時候，戰火平息了，不斷的有兵馬回來，不過沒瞧見主帥。正在大家擔憂的時候，有人提著稀粥和饅頭過來，一個一個饅頭一隻破裂的瓷碗，李風鸞和李雲還在睡著，醒來的時候就瞧見了放在身邊的饅頭和稀粥，茫然的四周看了看，瞧見了昨日見到的那個一直嚷著害怕短袖的邊步天。
他笑著，啃著手裏的饅頭，低頭呼哧呼哧的喝著碗裏的稀粥，瞧見李風鸞醒了，咧著白牙笑的一臉的歡喜。
“你？”
邊步天沒有說話，仰頭將最後一口稀粥喝了個幹淨，隨意的在身上摸了摸饅頭渣子，說道，“你還有一個女人啊，昨日真的把我嚇住了，還以為我遇到了一個短袖的人，那可就栽了。”
李風鸞嗬嗬的笑著，不禁看著李雲的穿著，她身子嬌小，又細皮嫩肉的，不似她臉上還帶著汙漬，更因為沒有穿耳洞，沒看出她是女子也不足為奇。
“你怎麽在這裏？”李風鸞問他。
邊步天站起身，瞧著城門的方向說，“我順路而已，瞧著你們在這裏睡著就過來了，我這就走了，哎，那主帥還夠意思，給百姓分吃的，嗬嗬，不過官府就是官府，能真正為百姓著想的沒幾個，你說的李將軍可是難得的好將軍，可惜啊，朝廷上下一片烏煙瘴氣，好人活不長，別怪我說話烏鴉嘴，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李將軍的下落，真的要去軍中找找，可不是找他的去處，是找他的屍體，得，我得走了，東西拿到我要出去做事了，瞧好，我邊步天可不比現在主帥查。別了……”
李風鸞呆呆的望著他，心底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一樣的難受，她來這裏找父親的下落，可不是來找父親的屍體啊，可依舊有重重的跡象表明，她的父親已經……
餘下事情她不敢想，瞧著那邊已經開了們的府邸，門口早有人支開了一張桌子，等待著每日來這裏當兵的記錄的先生。她叫醒了李雲，兩個人飛快的吃了饅頭和稀粥就過去了。
記錄很簡單，隨便說一個名字和地方就算是有了記錄了，將來要是死了，可以按照上麵的地址將屍體運動回去，可她們說的都是假地址，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堅定要活著回去。
因為戰亂十分，整兵是門檻最低的一個機構了，隻要你的年齡超過了十三歲，這裏都會收下，雖然沒有限製男女，可在錄用的時候還是全部錄用男人，女人有心來這裏也隻能望而卻步。
隻是不知，真正的為了要這裏當兵而來的女人，試圖喬裝進來的人還有多少。
錄用之後，簽字畫押，先領了三個銅板之後帶著她們去拿了衣服，一人分了一隻銀槍就被人帶去了一間條件不錯的地方等著。
當她們在這裏住了一整天，夜裏的時候，聽說主帥回來了，帶著獲勝的戰況和更多的傷病，不過匆匆的與人一起吃了晚飯又馬不停蹄的去了的前線，一同出發的還有李風鸞一起被征用的新兵，總共不過二十幾人。
主帥騎馬，高一層的都尉和兵長也是騎馬的，騎兵和步兵分開，她們就被安排在步兵的最後，一路小跑著去了邊塞的軍中大營。
營房之中駐紮著上千條軍帳，每一個軍帳之中都住滿了人，據她們的兵長說，這裏原先有十萬大軍，新的主帥過來之後帶來了三十萬，這裏足足的駐紮了將近四十萬人，除卻死亡，其實也隻有三十萬之多了。
每一個軍帳中都睡了不下二十人，餘下的睡不下的人被安排在了一處樹蔭下。
夏季蚊蟲很多，她和李雲相互依偎著靠在樹蔭下，麵前是燃燒旺盛的火堆，火苗衝天，照亮她們的臉。自被錄用之後，她們各自想著心事，再沒有說過話，隻互相依偎著，體會著邊塞的緊張和這裏到處充滿的死一樣的沉寂。
彼時，主帥的軍帳中，男子的手中握著狼嚎，可那隻提起來的狼嚎卻遲遲不見落下，低落的墨汁在宣紙上攤開了一片烏黑的痕跡。
跪在跟前的男子麵色凝重，臉上掛著傷疤，手腕也被包紮著。
軍帳中如死一般的寂靜，燃燒的火盆之中跳動的火光也帶著死一樣的安寧。
沉默了很久，那男子才低聲問，“屍體在何處？”
“回王爺，就在蠻夷人的一個軍帳中，屬下回來的時候試圖將屍首帶回來，可，可不想被發現了，所以……”
嗚翰樂深吸口氣，將手中的狼嚎放了下來，低頭瞧著宣紙上的墨汁眉頭打成了一節，“明日夜裏偷襲，將人帶回來。”
“是，王爺。王爺還有一事……”
“說。”
“查到了王妃的下落，此時就在軍中，是否……”
嗚翰樂的麵色微微鬆動了，竟然是帶著微笑的，不想找了那丫頭這麽久，眨眼的功夫就在自己的跟前，想了一下，說，“可還安全，她如何進的軍中？”
“是，屬下的人查了一下，娘娘是改了名字叫李風與李府庶出女子李雲一同進來，兩人說的地址也是錯的，喬裝而來，現在就在新兵的樹林裏麵歇著呢！”
“哦？”
嗚翰樂笑笑，習慣性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沉默了片刻說，“找個理由，將她們安排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