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芒 第七章 來自教會的人
朝陽緩緩從地平線升起，逐漸升高，原本無比柔和的橘色光也變得越發金黃刺眼。
此時此刻，刺眼的可不隻是天空中的太陽，還有那噴泉中的碧波，反射著陽光的水麵同樣讓人無法直視。
可還有比這水波的波光更耀眼的麽？當然有！沃裏克已經被眼前的兩個水桶晃的快睜不開眼了！
蒂嵐與亞德頭頂的水桶特意打磨過，整個外表麵光滑剔透，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如果角度配合的像沃裏克那樣得當，在陽光的反射下還有一定的致盲效果。
畫麵仿若定格了幾秒鍾，隨之而來的是周圍人群一浪高過一浪的笑聲，這兩個小孩，真夠搞笑的，還弄兩個大鐵桶扣在頭上，馬戲班的學徒嘛？
雖然人群裏嘲笑的聲音不斷，可蒂嵐和亞德並不為此所動，兩個水桶湊到一起，小聲嘀咕了一陣。
隨後那個“瘦水桶”走上前來說道：“我們是騎士決鬥，點到為止，畢竟我們‘水桶’騎士也不想傷了你，要不我們定個規矩吧。”
“哈哈哈哈，你們兩個臭小鬼，還不想傷了我？說吧，想怎麽玩，今天你沃裏克爺爺就教育教育你們！”沃裏克猖狂的回道。
“那好，我們不傷和氣，就比穩定性，在對打過程中，誰要是失去平衡倒地了，誰就是輸家，標準就以臀部著地為基準，怎麽樣？”‘瘦水桶’說道。
“對，屁股先著地的是輸家！”‘胖水桶’也跟著附和道。
“哼，隨便你們，等會要是疼了可別哭啊。”
一胖一瘦兩個“水桶”開始擺開陣勢，慢慢的繞著沃裏克轉圈以便尋找破綻，人群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大多數人都抱著看樂子的心態想看看這兩個孩子能弄出什麽名堂。
而人群裏的蕾茜則一臉焦急，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兩兄弟的斤兩，連大孩子都打不過更別說成年人了。
至於索菲亞，擔心之餘竟有那麽些許期待，也許他們真能贏沃裏克？雖然自己也知道基本沒有可能，但還是會忍不住那麽想著。
就在一胖一瘦兩個‘水桶’繞的沃裏克腦子要發昏的時候，突然，‘瘦水桶’大喝一聲，開始發難。
隻見他身影靈活的挪移了幾下，然後猛地朝沃裏克撲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蒂嵐彎起的右手肘撞向了沃裏克的麵門。
近了，近了，三厘米，兩厘米，馬上就擊中他了！
就在蒂嵐暗自慶幸的時候，突然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接著，就雙腳離開地麵了。沃裏克像提小雞一樣將蒂嵐提了起來，任他在半空中亂蹬腿。
“怎麽了？我的大‘水桶’騎士，是腿不夠長了夠不到地，還是胳膊不夠長了夠不到我啊？哈哈哈哈”沃裏克輕蔑的笑著。
蒂嵐心裏倒是沒想胳膊腿夠不夠長的事，倒是一直在內心慶幸在頭上扣了個水桶的英明決定，要不是有這個水桶，現在可能就不是被揪著衣服而是被掐著脖子啦。
“嘿嘿嘿，我從一開始就沒想夠到你。趁現在！亞德！用‘野豬衝撞’！”
“什麽野豬，你才是野豬，我這叫‘野蠻衝撞’！”
沃裏克回頭一看，隻見旁邊一直沒動靜的‘胖水桶’用腳蹬了兩下地上的土，猛地衝了過來，一頭，哦不，應該是一水桶撞到了沃裏克腰間，巨大的衝擊力一下子將沃裏克頂了一個大屁蹲。
沃裏克雖然注意到了亞德，但他顯然沒料
到這個胖小子竟有如此力道，猝不及防之下竟真被撞倒，這下可真是屁股著地了。
“哇哦！我們贏咯”
一胖一瘦兩個‘水桶’激動的抱在了一起，人群看到沃裏克這個胡攪蠻纏的人吃癟也爆發出喝彩和掌聲。索菲亞簡直不敢相信，這兩個孩子竟然真的贏了賭約。
“哇，蒂嵐，亞德，幹的漂亮！”蕾茜眨著大眼睛也跟著揮舞著小拳頭大叫著。
“沃裏克，人家孩子贏你了，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吧。”
“小孩子都打不過還是騎士呢。”
“他這騎士頭銜全靠花錢買通關係弄來的，自己廢物著呢。”
“弱爆了，別丟人現眼了。”
人群中嘲諷聲音不斷，聽得沃裏克的臉是一陣紅一陣白。
“夠了！瑪德，都給老子閉嘴！”忍受不住的沃裏克撕扯著自己本就不多的頭發嚷道。
“兩個小崽子，算你們厲害，少爺我願賭服輸，今年的稅金老子不要了，但是，這市集是我家的產業，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小的們，給老子砸！”沃裏克歇斯底裏地喊道。
跟隨沃裏克一同來的小混混們聽到主子發話，立刻開始撒潑，連踢帶踹的就將麵包攤位砸了個稀巴爛。上前阻攔的安德魯大叔也被推搡倒在了地上。
“你們這群混蛋，住手！”蒂嵐猛地上前抱住一個小混混的腰。
“啊！我跟你們拚了野蠻衝撞”亞德水桶都沒來得及摘就衝著一個小混混撞了過去。
可兩個孩子哪是這群打手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打倒在地。
“打！給我使勁打！就打這兩個臭水桶，瑪德，還水桶騎士！我打死你個水桶騎士！”沃裏克一想到剛才在兩個毛孩子手裏吃癟就惱怒至極，邊踢邊吼道。
可憐的蒂嵐與亞德就這樣挨了頓狂風驟雨般的毒打，所幸，沒來得及摘掉的水桶給他們提供了良好的保護，起碼護住了頭。
但水桶也有其致命的缺陷，很顯然，在漫天的拳打腳踢和跌跌撞撞中，剜做眼睛的兩個孔洞轉到後背去了。現在呈現在二位眼前的是一片漆黑，帶來了一種被麻袋套頭忍受暴揍的絕佳體驗。
索菲亞和蕾茜隻能在旁邊哭喊著，渴望著人群中有誰能夠站出來幫幫他們，可是，赤裸裸的事實就是，沒有人。
其中一個小夥子想上前製止，卻被同伴拽了回去。
要知道，圍觀的基本都是平民百姓，躲在人堆裏起起哄聲援一下倒是可以。
可一旦局勢演變成暴力衝突的時候，麵對麵的與貴族階級對抗，可不是有勇氣就可以，代價是巨大的，沒準還會牽扯到自己的家人。
恍恍惚惚中，什麽都看不到也不知挨了多少下的蒂嵐與亞德在地麵上不停的翻滾著，這抱住膝蓋左右翻滾的神技可是多年挨打積累出的經驗啊。
別小瞧了這驢打滾，它有效的保護了肚子和前胸，在反複的翻滾中把耐揍的屁股和背部呈現在敵人麵前。
周圍嘈雜一片，倆人也滾得不亦樂乎，隻要他們的精力都放在揍自己身上，大概就沒空去砸大叔的麵包磨坊了吧，倆個孩子傻傻的在桶裏想著。
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止住了蒂嵐的翻滾，蒂嵐以為是混混抓住他了，本能的想要掙脫。
卻驚奇的發現這雙手的力道大得驚人，根本讓自己動彈不得。本以為來了個狠茬今天要交
代在這了，可預料中的那種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並沒有降臨。取而代之的是溫和而慈祥的聲音：“孩子，起來吧，沒事了。”
隨後，那雙手掀開了頭頂的水桶，蒂嵐朝著這雙手的主人望去。
長時間被“關燈”的蒂嵐都快睜不開眼睛了，也不知是從黑暗到光明的巨大差距讓眼睛還沒適應，還是因為有血汙流到了眼睛裏，一片模模糊糊間，蒂嵐看到了身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和那隱藏在一片耀眼光芒中的模糊麵容，有那麽一瞬間，竟有一種見到了神明的感覺。
再看周圍的那些小混混，橫七豎八的已經倒了一地，而那個始作俑者沃裏克正被一個中年人捏著手腕嗷嗷直叫。
“混蛋！有種留下名字和地址，少爺我回頭去給你們家送點禮！”被教訓了一通的沃裏克歇斯底裏的叫囂著。
“哦，我叫羅曼，你如果有什麽不滿的話，隨時可以去庇特魯斯的光明教會找我。”中年人輕蔑一笑，回道。
“光，光明教會？你們是教會的人！？怎，怎麽可能，教會的人怎麽會來到這種偏僻市集，不，不會的，你是個騙子！”沃裏克驚慌道。
羅曼並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微笑著望著沃裏克，笑容明明很溫和，可彎彎的眼睛裏卻有陣陣寒光閃過。
沃裏克情不自禁的發起抖來，在羅曼“溫和”的注視下，沃裏克與他的狗腿子們屁滾尿流的跑遠了。
圍觀的人群也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喝彩。
漸漸地，圍觀的人群散去了……
在查看了蒂嵐與亞德的傷勢並無大礙後，索菲亞與父親安德魯大叔不停的向羅曼以及斐迪南道謝，幾人交談了一陣便開始收拾起被摧殘的淩亂不堪的麵包攤。
摘掉頭上的水桶後，蒂嵐與亞德回小倉庫的水缸旁簡單衝洗了一下，隨後倆人滿身疲憊的靠在磨坊的後牆邊坐著。
蕾茜也一臉心疼的陪在旁邊，三個小家夥靠在牆邊排排坐，嘀嘀咕咕的談論著什麽，也不知是說到了什麽傷心事，幾個孩子竟然委屈的抱在一團嚎啕大哭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斐迪南哭笑不得，走了過來。
“怎麽了小英雄們？剛才跟壞人們搏鬥的時候不是挺英勇的麽？怎麽現在開始哭鼻子了？難道是挨那幾下被打疼了？”斐迪南坐在幾個孩子旁邊，打趣問道。
“我們才不是因為疼就會哭的愛哭鬼呢！”亞德連忙擦著淚漬嚷道。
“對啊，我們才不是！我們隻不過想到了些傷心事而已！”蒂嵐也不甘示弱的叫道。
“對了，斐迪南爺爺，我記得我躺在地上時您抓住我的手力量真是大得不得了，您年輕時也是騎士嘛？也像那邊的大叔那樣厲害嗎？一個人可以打十個的那種？”蒂嵐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事一般追問道。
“騎士嘛？唔，年輕時勉強算是吧。”斐迪南微笑著回道。
“哇，真的嗎？太好了，老爺爺你行行好，也教我們武藝吧，我們很能吃苦的！”亞德聽到老人的回答後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蹦著高叫道。
“求求您了，教教我們武藝吧！我們給您磕頭！磕頭”說罷，蒂嵐與亞德就不住的在地上磕著頭。
兩個孩子磕的很認真，小腦袋在幹裂的地麵上撞得咚咚作響，頭上還沒來得及結痂的傷口在這一個個響頭下徹底迸裂，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可兩個孩子卻渾然不知一般，毫無停下來的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