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哥哥

  熙熙攘攘的機場,一綠長外套的少女抱著比她還要高的鬆鼠玩偶隨著人潮從出口往外走,沒兩步差點兒被自己的箱子絆一跤,這時好像哪兒傳來了嘲笑聲,她低著頭似乎埋怨了一句,還抽空拿腦袋頂了懷抱裏的鬆鼠玩偶一下。


  冷不防,從她身後傳來一聲喊:“媳婦!”


  少女耳朵一動猛然轉頭,一臉驚詫地順著喊聲望去,卻見一個藍衣紅鞋的年輕人背著彩色雙肩包,激動地朝門口等他的一美麗少婦招手,自然,那等待著的女子也是滿臉粉紅,腳下都是墊著腳尖的,眼神鎖住了他。少女見此情形知道自己聽錯了,略帶尷尬忙收了眼神,抱著玩偶繼續往外麵一路小跑,好似在逃避人群她拐了個彎去了洗手池,最後這才停住了。


  無人的洗手池,少女脫力地站住了,把那超大隻的玩偶放在行李箱上,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埋怨道:“剛才你幹嘛啊你!”


  “什麽啊……”一道除了她之外的少女聲音答了她一句,還挺不耐煩的。


  少女聽了,還埋怨呢:“我說你不好好裝作玩偶你笑什麽,給人聽見了怎麽辦。”


  細看,少女居然正和玩偶說話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瘋了,或者耳朵上帶著耳機正在打電話,但實際上都不是,玩偶並非玩偶,正是岐貐變的大鬆鼠,少女抬頭,鏡子裏也正是那張略帶憔悴,卻還是用隔離霜蓋住眼下陰影的穀平平的臉。


  見左右沒人,岐貐說話的聲音更大了,還挺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要不是因為玩偶不能笑,它嘴巴早就裂到耳朵邊兒去了,估計還要拿手肘頂頂穀平平呢:“你當我沒長眼睛啊,我這圓咕隆咚大眼睛看得可清楚呢,你是不是把剛才那個當成你老公了?有這麽想他麽……”


  剛才聽見人喊“媳婦”她就轉頭了,那笑話她的聲音不就來自岐貐嗎?然而平平對此卻隻是淡淡否認:“不是。”


  岐貐才不信,從玩偶肚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切,你騙妖騙妖。”


  平平沉默。然而此次她真的沒有強撐著說謊,平平承認她並非不思念姓白的色道士,然而剛才她也並非把那喊聲當成了自己的亡夫,而是一個有趣的朋友。那是一個已經離去的靈魂,一愛囉嗦的小男孩,他可喜歡叫自己老婆媳婦什麽的,雖然她從來都不承認,可最後,他隻化成了一隻小小的鹿,消失於一張不知下落的神圖之中。


  見她低頭不說話,岐貐以為她以沉默來反擊呢,更是得理不饒人,都要跳起來一樣譏諷平平:“喲,你還對你前夫不忠呢,怪不得吧,我說你把你前夫的那個破了吧唧的荷包都丟哪兒我不知道呢!”


  “行了吧你少說廢話,有人來了。”平平聽見洗手間裏麵有衝水的聲音,忙小聲提醒了一下這不知死活的臭神獸。就此她們的對話告一段落,很快有人從洗手間出來,咬著包的女子疑惑地看了一眼這比人還要高的玩偶,洗了手甩了甩就出去了。


  平平趁機也洗了手,岐貐不說話的期間,她打算直接乘坐新修的機場線,此時正拿手機查著究竟怎麽乘坐呢,正連著機場wifi呢,可岐貐忽然動起來就拉著她躲到了廁所裏去了,嚇得平平忙左右看看有沒有人看見。她推了不著調地玩偶一把:“喂你做什麽呢給人看見怎麽辦。”


  玩偶則登時搖身一變成了一隻小小鬆鼠,從行李箱上跳到她肩膀上去,拉著平平的耳朵就往那外麵指尖聲道:“廢話,你看看那是誰!”


  拎著它尾巴不讓它抓著自己的耳朵,平平一邊揉著,一邊順著它指的方向往外看,隻見在外麵熙熙攘攘來回穿梭的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高大背影,那人側過身和身邊的黑衣人說話的時候,平平才看清了他的側麵,此時更確定了之後連眼睛都亮了,激動地叫起來:“喲,那是我衍哥啊,他來接我來了!——誒不對,你怎麽認識我衍哥啊?”


  忽略了她的最後一個問題,岐貐一把打開了她的手,插著腰白了她一眼:“接個屁,我就問問你你什麽時候告訴他你要回來了?!”


  “啊?我大約跟我媽說了個時間說我晚上的時候到家,哥哥他可能是猜出來我是坐這一班飛機了所以來接我了吧……”平平搔搔頭,想了想前兩天打電話的事,傻傻地解釋一番之後說到這裏,停住,有些不高興了,她疑惑地問那鬆鼠,“我說岐貐你什麽意思啊,你意思,是不是說我衍哥不是過來接我的?”


  岐貐一腳尖還在點點點:“你少廢話,我就問你,你這次為什麽要回家?”


  平平噘嘴,她就不高興它說話這麽衝,誰廢話啊,這麽都跟著她這麽久了,它說話總是這麽不中聽。而且也嗔怪它,它怎麽魔怔了連這個都要問,而且還煞有介事的樣子?所以隻是不耐煩道:“因為學校放假啊。”


  不過自從有了岐貐在身邊,平平發現自己都開始讀得懂一個小動物的表情了,心裏還挺得意,然而岐貐的一句看似沒什麽意思的提醒卻把她拉回現實:“那,這次勸你回家的這些人裏麵,有沒有一個是你的這個哥哥!”


  平平理所應當地點頭,還解釋呢:“當然了啊,沒有他勸的我也不怎麽想回來,我不是才從家裏出來的嘛,家裏都呆的不想呆了,他們看我不是也挺煩的嘛。衍哥說叫我回來旅遊——誒我說你幹嘛這麽激動說我哥哥,就說你還是鄙視我哥哥喜歡男人是吧!”


  平平說到這裏,不忘記說給岐貐一個大大的鄙視之白眼,順便想提溜著它的尾巴想把它抓起來。她明白,它這點意思還是那天遇到它的時候說的話,它雖然老說因為它是神獸,所以關於自己的色色事情都知道,可是鄙視衍哥的性向這一點上,她就看不慣它。


  “我鄙視?”岐貐不僅靈巧躲開她的攻擊,而且聽了平平的話之後,簡直要無奈地從她肩膀上摔下去了,它指著穀平平的鼻子就是尾巴襲擊,癢得平平直打了個噴嚏它才算滿意,這才繼續道:“我說穀平平,我管你哥哥妹妹喜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說的就不是這個事情!今兒不是,那天晚上也不是!”


  “那你那天這麽說……”平平啊一聲,這會兒她真是不明白了,它既然說的不是這件事情,那還能是什麽,真是實在想不出來了。


  岐貐深深歎了一口氣,看來它不把話完完全全跟這個傻不溜丟的飼養員說清楚,它就真的是沒有辦法跟她溝通了,看來現在的人類智慧真的不足啊,還大學生呢,連這麽點兒推理邏輯能力都沒有,非要它把話一點點兒送到她嘴邊她才明白。岐貐無奈,但是卻跳到了她的手臂上,逼著平平把手抬起來讓它和她眼對眼麵對麵,它這才站直了用非常認真的態度道——


  “我說你哥哥是WER公司的人!他還暗中叫我看著你和姓景的那家人呢。我就說我那天怎麽出去蹭一頓飯的功夫你就突然決定回家了呢,原來是因為他又騙你呢,我告訴你不行啊,你要是回去了肯定得落到他們的手裏去,現在你就跟著我麻溜立馬回j市去。”


  它的話快得很,卻好似一顆落雷帶著足足的能量落在了平平的頭頂,驚天霹靂是震得她全身發麻,電得她滿眼通紅,冷得她血液凝固,痛得她穿腸破肚。半晌,都忘了自己在什麽地方,要去哪裏,要做什麽,嘴巴一開一合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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