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然後要到了名分
多年以後,平平數次回憶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都會覺得自己是被騙了,明明是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發生的夜,哪兒和之後沒羞沒臊的生活一樣。可誰叫當時她太年輕,隻有任白笑北說什麽就什麽。可是多少次她說起來,白笑北都隻會告訴她:你已經是我的了,想逃,別鬧了。
是的,多年以後,平平隻能仰天長嘯,感歎的是多年前的遇人不淑卻沒有反抗能力,就像小象,在未成年被束縛上了小小鎖鏈,長大了以後就沒有勇氣掙脫了,他白笑北就是鎖鏈,隻是……他這個鎖鏈好像無論其外形如何都能緊緊鎖住自己。好似一根細細的紅繩,拴在了手腕上,就難取下來了。
算是孽緣吧。
隻是現在,平平還是滿臉通紅,腦子裏嗡嗡的,想不出應該怎麽辦,隻能一味地逃避。雖然臉還在被子外麵,其實早就把自己挖了個坑埋進去了。
“那你想怎麽著!”捂在被子裏也是個沒勁兒,她用被子把臉裹成一朵太陽花,撐在床上望著靠在牆上的白笑北,一臉哀喪。
見她不僅僅是臉,語氣裏都是生無可戀,白笑北揚眉,她這就破罐子破摔了?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穀平平啊,她可是個色厲內荏的孩子,心裏軟,外麵做的多強勢都沒用,何況碰上的還是自己。他輕輕喉嚨:“當然是給我一個名分了。”
見平平開始哆嗦了,他還覺得不夠,又攏了攏白色浴袍的領口,給她再插一道:“我還沒有去見你母親呢。”
喲,床上的太陽花直接枯萎了。
……
幫痞子退了房,二人往醫院走,平平一直都不情不願的。她其實覺得挺對不起痞子的,畢竟人家幫自己開藥針灸治頭痛、白笑北卻在折磨了他之後又一腳踹開了他,那可是白笑北的自家師弟,親的,還這麽殘忍現實,難怪平平都不忍心了。
白笑北盡管從來不擔心平平不喜歡他,但是平平這點兒想法他卻忽略了,隻以為她是因為一時難以接受,還在震撼階段。要她想也太慢了,幹脆提點她催化一下她的情緒,便自然地出言譏諷:“你就這麽一直別扭著?你以為別扭著就能給我名分了?”
“哎呀我隻是還沒有想明白!而且你不是還有姚嘉嘛……”
平平嘟嘟囔囔的,把一年份的別扭和矯情都用上了,估計錄下來她都不會覺得畫麵上臉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就是她自己。還會說,喲,那誰啊,裝什麽純情!當然了,都是後話了,現在的平平,不是男人婆,隻是小女生罷了。
身邊高達的男子眼神柔和了不少,:“平平,你還不相信我嗎?我說過,她要我幫他製衡於之豪,我需要她幫我擋住狂蜂浪蝶。隻是交易罷了。”聲音一柔,輕輕撥動心弦,很難讓聽眾不動搖。氣氛柔和,他輕輕摸了一下平平的後腦,平平不習慣,所以往前縮了一下,然而他一點兒沒有收回手。她需要慢慢習慣自己,這樣的親密程度就退縮了,以後還怎麽接受他?
慢慢替她順毛,平平頭還是垂著的。畢竟她還是不信:“怎麽可能?你們明明那麽好。”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她?”她怎麽這麽倔。白笑北扶額,他以為自己做的已經非常明顯了,怎麽她還是看不出自己的真實意圖?也對,穀平平的情商確實堪憂,她連自己身邊那麽熟悉的朋友對她下黑手了,她都還幫別人數錢,還幫著惡人抗擊好人。
白笑北隻有讓自己慢下來,畢竟,以後的日子還長,他也不能著急、
提著臨時買的一些補品,二人一路到了醫院,病房居然都沒有人,但是東西還在,平平出去找了半天才撈了一個小護士問媽媽去哪裏了,護士這才說他們隻是去交費了而已。等平平回去病房,白笑北已經非常自然地把媽媽散落的行李一件件往行李箱裏麵塞,動作十分熟練,態度簡直恭順,平平連眼色都不用使他就動起來,她還挺意外的。
望著他熟稔的動作,手指,手臂,弧度都是那麽流暢和諧,平平一時貪看了,隻見白笑北拉開窗簾,把窗外的空氣通入房間中,把黴味散去。
她本來想上期那插手,不想白笑北看出來,卻叫她走開,自然,語氣又用的是白氏孤傲:“你坐下吧,別給我添亂。”
“哼。又諷刺我,偏收拾!”她把媽媽用過的杯子攥在手裏,左右看看,似乎沒有什麽地方可以放。白笑北見她抱著一隻杯子,傻愣愣左右看的樣子,覺得簡直可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上前去奪了她杯子不說,還一手刮在她的鼻子上,恨得她牙癢癢:“哎呀我鼻子本來就不高!”
“平平……”二人笑鬧之間,從門口傳來一聲呼喚,平平轉頭,竟然是已經回來的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在那兒站了多久,又看了多少去,平平轉頭看了一眼朝他們微笑點頭致意的白笑北,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忙慌亂道:“媽,爸,你們,你們怎麽來了都不說一聲,嚇死人了。”
我們也不知道你在啊,穀母微笑,不過仔細看了看這個也紮著道士頭的男孩子,比昨天那個白一些,高大一些,看上去穩重了不少,她眼睛倒是沒有花,所以有些奇怪地問平平:“這位——你昨天的同學呢?”
“他回去了,哦,媽,這是白笑北。是我的……”平平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介紹白笑北才好,悄悄忘了白笑北一眼,可他偏偏不說話,自顧自的收拾東西,連爸爸都跟過去隨他一起收拾,還被他勸說先坐著休息。平平有些小埋怨,他怎麽現在不接話了。但是白笑北明白,如果他現在接了話來,或許她會就這樣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始終她不是主動地承認,跨不過她自己心裏的那道坎,他們還是會別扭下去。
不如給她機會,讓她自己衝破那倒坎兒。
望著爸爸媽媽打量白笑北的眼神,不知道為何,穀平平腦子一熱,裏閃過的居然不是早上和他背靠背一起換衣服的那份尷尬,而是這個姓白的男子一次又一次地營救自己的畫麵。
嘴上先暫時道了一句:“他是我的老板,我現在給他打工。”
“原來這樣,那你還要人家幫你,還不叫老板休息你來收拾?”媽媽本來就是一個聽講道理的人,聽見平平說是老板,忙輕輕拍了她後腦勺一下,叫她去把白笑北給替下來。她無奈,隻有迎上去。可穀平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白笑北的眼睛裏,怎麽會悄然漫起了一些痛心。
白笑北還會痛心嗎?平平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是啊,這個男人高傲,他何曾主動做這些事情。他從第一次見到自己就盛氣淩人,不僅麵對應該幫助的人不出手,還出言要挾。他說過的,最不喜歡的就是幫助別人,和自己截然相反。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自己,插手了她的人生。
如果說他對自己不關心,平平真的不相信。她雖然情商低,可不是傻子,女孩子的那點兒靈感還是有的。
從前他和姚嘉在一起就算是妥協,可現在,他說過妥協依然消失了,他就是自由的。那麽對現在的自己來說,他會不會已經是可以觸摸到的——
是可以觸摸到的風景。
盡管這偶然遇見的風景是這般的辣眼睛,可沒了這風景,她穀平平今後的人生究竟會多無語,她會多少次地後悔,後悔她曾經錯過的選擇,錯過她最不願意放手的東西,錯過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深深種在心底的那份小小的愛戀。
對不起,姚嘉,我暫時不想蒙蔽自己的真心。如果你能理解我,應該也會祝福我的,對吧。
平平仰頭,卻見陽光灑進來,從窗口透進來的風把病院裏特有淡淡消毒液的味道帶來,刺激了她有些恍惚的神經,她忽然悟了,嘴角噙的是了然的微笑。
白笑北隔著一張病床與她相望,將她的笑意看在眼裏,她點點頭,他也是。終於,平平轉身朝穀母笑道——
“他是我的男朋友,白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