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高麗使者
夜晚，大名府治所大堂的燈依舊亮著，那點燈火相對於整個大堂的麵積來說實在是有些微弱，整個大堂顯得有些昏暗，在燈火的跳動下或明或暗。趙璧站在沙盤前，眉頭緊皺，眼前的局勢讓他感到有些為難。漢軍兵壓開封，開封局勢危急，他在猶豫要不要放棄之前與陛下議定的對策，而改為直接救援開封？他的考量是有道理的，第二道防線的作用隻在開封失手後，防止漢軍長驅直入以掃蕩大元腹地，然而如果能夠確保開封的安全，那麽就沒有必要布置著第二道防線了！
可是，直接支援開封卻隱藏著巨大的風險！趙璧手中的這三十萬大軍，規模雖大，但都是由軍戶臨時征召的，戰力與常備軍相差較大，而且幾乎全都是步兵，一旦跨過黃河，漢軍勢必以鐵騎迎戰，麵對漢軍久經戰陣的鐵騎，這三十萬步兵能扛得住嗎？
趙璧深吸一口氣，走到大門口，望著夜空中清冷的明月思緒萬千，不禁想到張良臣方麵對自己漢奸的指控，不由的皺起眉頭，胸口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像趙璧這樣的士族，對於名聲是極為看重的，然而漢奸這個極具輕蔑和憎恨的詞語卻讓他原本引以為傲的名聲變得那樣的可笑，他覺得自己就仿佛不容於自己的族群！趙璧使勁搖了搖頭，皺眉喃喃道：“這都是張良臣的陰謀！我應天命輔佐明君，乃是大義所在！何過之有？”一念至此，原本迷茫的神情被堅定所替代，然而他的內心真的能夠無慮無懼？
一名頂盔冠甲的大將疾步過來了，此人名叫張弘範，字仲疇，涿州定興人，漢族名將，在漢族武將中僅次於李檀和史天澤，在蒙古掃蕩金國的戰鬥中立功無數，此次做為趙璧的副帥。
“丞相！”張弘範抱拳道。
趙璧看了他一眼，“是仲疇啊？有事嗎？”
“各路大軍均已集結到位，糧草輜重正源源不斷運來！屬下特來請示，是否可以開拔南下了？”
趙璧思忖片刻，“仲疇，你說我們是遵照之前的議定沿黃河設立第二道防線，還是主動支援開封？”
張弘範好奇地問道：“丞相想改變之前與陛下議定的方略？”
趙璧看著遠方的夜色道：“隻要能夠守住開封，何必建設第二道防線？可是對於是否應該直接支援開封，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聽一聽你的意見？”
張弘範思忖道：“按平常來說，隻有二十餘萬漢軍壓在開封，我三十萬大軍應該渡過黃河，與伯顏元帥裏應外合擊潰甚至殲滅漢軍！然而，眼前的這支漢軍可不同於我們過往遇到過的對手！漢軍正規軍準備精良，戰力極強，其兩萬玄甲重騎尤為可怕，放眼天下恐怕隻有陛下親軍怯薛衛隊才堪與其抗衡！而我三十萬大軍雖然兵力強大，但戰力莫說與漢軍相比，就是與我們自己的常備軍相比也尚有不足，如果我們貿然渡過黃河，麵對近八萬漢軍鐵騎，隻怕……”
趙璧皺眉點了點頭，看了張弘範一眼，“你說得不錯！看來，我們隻能繼續施行之前製定的計劃！”
視線轉到海上。
漢水軍與劉整率領的元水軍在高麗以西的海麵上鏖戰，不過真正的大戰並沒有發生，主要隻是巡邏船隊和前鋒船隊之間的一些遭遇戰，雙方互有勝負，劉整似乎在有意躲避與漢軍主力遭遇。
這天傍晚，漢軍船隊進入格列飛群島，這群島的名稱非常西洋化，但其實就是高麗西部不遠的一片群島。漢軍艦隊之所以會進入這裏，是因為之前的情報顯示，劉整軍艦隊主力就躲在群島裏麵。
然而當漢軍艦隊進入格列飛群島後卻並沒有發現劉整艦隊的隻船片帆，不過卻發現這裏確實有大型艦隊駐留的痕跡。
楊戈、海東青看著海圖分析著劉整軍的去向。
“從目前的情況看，似乎又去了南邊的羅州群島！”海東青皺眉道，隨即一臉鬱悶地罵道：“這個劉整，什麽時候變成了泥鰍？”
楊戈笑了笑，“確實是一條泥鰍！媽的！渾身是泥，抓都抓不住！”看了海東青一眼，“小子，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追過去？”
海東青想了想，搖了搖頭，“這樣追他們的屁股，不是辦法！”手指點了點格列飛群島以東的大川城，“目前高麗軍主力正集中在這裏！而劉整他們的任務就是運載這些部隊以協助倭人進攻九州！我覺得，與其跟著劉整的屁股跑，還不如以不變應萬變，陳軍於此！”
楊戈思忖著點了點頭，看了海東青一眼，“小子，想不到，你現在竟然懂得謀略了？”
海東青嗬嗬一笑。
楊戈看著海圖稍作思忖，“就照你說的辦！”隨即卻又皺起眉頭，“可是一旦如此，萬一劉整軍全部開往關門海峽協助倭人渡海，李檀他們的壓力就大了！”
海東青皺眉點了點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如果讓劉整將高麗軍運往九州島，情況將更加惡化！”
楊戈點了點頭。
視線轉到李檀治所所在地，新青州城。
李檀心懷疑竇地打量了一眼麵前這個非常狼狽的家夥，他身上的衣物簡直就是一條條捆在身上的布條，不過卻能依稀看出，這些布條的布料非常精美，絕非一般人家所能擁有，他滿臉汙漬，頭發因為被海水浸泡變成了枯草般的模樣。
“你是，高麗的使者？”李檀難以置信地問道。
使者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卷金黃色的布帛，雙手托起，“這是我們陛下交給閣下的親筆書信！”
李檀朝衛士打了個眼色，後者上前接過布帛，轉呈給李檀。
李檀接過布帛，打開來，眉頭一皺，原來布帛上的字跡已經變得難以辨識了，那顯然是被水浸泡後變成的。
李檀揚了揚手中的布帛，“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上麵說的是什麽？”
使者連忙道：“上麵的內容我知道，我可以告訴大人！”
李檀冷笑一聲，“誰知道是真是假？”
“絕對是真的！”頓了頓，“不管大人相信與否，是否應該聽一聽內容？”
李檀覺得對方說的也對，點了點頭，“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