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公主遠謀

  夜深了。漢軍營壘非常安靜！連續幾天幾夜幾乎沒有休息的龍武衛將士們終於可以放心地休息了！他們睡得很沉！

  突騎一絲不苟地在軍營內外來回巡邏！

  大帳的燈依舊亮著，張良臣正看著手中的一份報告，這是剛剛張鈺送來的有關傷亡情況的詳細報告，此戰，三萬龍武衛步兵損失兩萬一千三百六十七人，其中破陣營陣亡一千九百六十三人！這讓張良臣非常心疼，要知道這破陣營士兵個個都是百裏挑一，能加入破陣營的都是最勇敢最強壯的士兵，破陣營人數不多，隻有龍驤軍團、龍武衛、右衛這三個軍團擁有破陣營，而每一個軍團的破陣營也不過三千人！可以說破陣營每一個士兵都是非常珍貴的！然而這一戰就損失了近兩千人！

  不過，正是由於包括破陣營在內所有將士的犧牲，才扭轉了一次極有可能使漢軍功虧一簣的危機！


  視線轉到臨安。


  “姐姐，姐姐！”賈似道心急火燎地奔進寢宮。


  賈妃不悅地嗬斥道：“說過多少次了？叫你不要這麽慌慌張張的！”


  賈似道顧不上姐姐的不悅，急聲道：“剛剛收到消息，戍守河南的元軍全軍覆沒，漢軍占領了河南全境！”


  賈妃霍然而起，“這是真的？”


  賈似道點了點頭，一臉難以置信地道：“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個月，竟然，竟然……”


  賈妃思忖片刻，“前幾天不是有消息說，郭曉峰率領十五萬鐵騎南下嗎？他們難道也沒能阻止住漢軍？”


  賈似道氣哼哼地道：“我看蒙古鐵騎也就是銀樣蠟槍頭！”


  賈妃皺眉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據說郭曉峰率領十五萬鐵騎被張鈺三萬龍武衛步兵擋住，雙方鏖戰四天四夜不分勝負！哼！十五萬鐵騎在那樣的地形竟然沒能突破三萬步兵的阻擋，實在是沒用！”


  賈妃瞥了賈似道一眼，沒好氣地道：“蒙古騎兵絕不是廢物！相反，他們都是極為可怕的騎兵！想當年可都是縱橫天下所向無敵的！之所以沒能突破，我看是這龍武衛戰力遠超出了之前的預計！”


  賈似道咽了口口水。


  賈妃問道：“難道蒙古鐵騎四天四夜沒打下來就算了？“


  賈似道搖了搖頭，“哪能啊？第五天的時候，張良臣親帥十萬突騎趕到了戰場，雙方打了一仗，不分勝負！隨後蒙古人就退走了！”


  賈妃思忖片刻，下令道：“傳令江南東路、江南西路、淮南西路、襄陽軍，對淮南東路發起反擊！勢必收複淮南東路！”


  賈似道有些擔憂地問道：“姐姐，真要跟元朝翻臉？”


  賈妃冷笑道：“看如今的局勢，那是肯定的！”


  沉寂了許久的大宋朝野沸騰了！因為大宋王師開始對淮南東路發起反擊！大街小巷，酒館茶室，到處都在議論著王師北伐的事情，人人都顯得非常興奮的模樣！

  此次宋軍反擊淮南東路的兵力非常龐大，共計三十五萬，主帥為呂文煥，向士璧為副將，大軍分為兩路，分別從西、南兩麵對蒙元控製下的淮南東路發起反擊！

  就在整個南宋朝野處在亢奮之中時，大宋碧青公主卻在自己的府邸與一位中年文士下棋。這位中年文士名叫嶽忠堂，泉州人士，雖然在社會上有些名氣，不過卻不擅經典之學，又不喜朝廷腐敗，因此至今沒有功名。


  嶽忠堂落了一子，笑問道：“現在朝野都為北伐之事興奮非常，為何公主卻隱隱有些擔憂？”


  趙碧青落下一子，皺眉道：“淮南東路依舊有二十萬元軍，領軍主將史天澤智勇雙全！而呂文煥謀略有餘，膽略不足！此戰勝負不好說啊！”


  嶽忠堂笑道：“至不濟，也不過是無功而返！”


  趙碧青落下一子，笑道：“先生輸了！”


  嶽忠堂哈哈一笑，一片佩服地感慨道：“公主殿下棋藝超群，小人不及也！”


  趙碧青嫣然道：“我看先生並未拿出真本事！”


  嶽忠堂笑了笑。


  趙碧青站起來，走到荷塘邊，笑道：“如今漢軍橫掃河南，就算呂文煥慘敗，對我們大宋也不會造成致命打擊！”


  嶽忠堂笑道：“雖說如此，但還是不要慘敗的好！”


  趙碧青思忖著問道：“先生認為，漢王為人如何？”


  嶽忠堂並不知道趙碧青與張良臣的關係，毫不猶豫地道：“漢王，天下英雄！此等英雄，百年難遇！”


  趙碧青一臉詫異地問道：“可是，現在朝野很多人都說他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嶽忠堂哈哈大笑，嘲諷道：“所謂‘不招人嫉是庸才’，這些人如此嫉恨漢王，不正說明漢王是英雄嗎？”


  趙碧青微笑道：“先生見解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啊！”頓了頓，“難道先生不認為漢王是，司馬昭？”


  嶽忠堂思忖道：“所謂英雄，皆是縱橫叢林的猛虎！是笑傲滄海的巨龍！能駕馭英雄的隻有雄主！……”朝趙碧青一抱拳，“恕在下不敬，如果為上者隻是一隻猴子，如何駕馭猛虎！猛虎不願被猿猴驅策，乃是天經地義的，有何問題？”


  趙碧青流露出思忖之色，嶽忠堂這種與儒家截然不同的觀點給她打開了另一個視角。


  趙碧青看了嶽忠堂一眼，“先生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頓了頓，“先生是否不願幫助碧青？”


  嶽忠堂抱拳正色道：“屬下感念公主知遇之恩，無以為報，隻能粉身碎骨相報答！”


  趙碧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相信先生！”


  嶽忠堂站了起來，“屬下知道公主殿下一直在煩惱漢王，屬下以為，漢王氣候已成，與其想方設法製約，不如引導同時與其修好！”


  “哦？先生請明言！”


  “對於漢王來說，主要威脅依舊是蒙元！而就目前來說，蒙元也是我們的頭號威脅！因此，我們應該在漢軍對抗蒙元這件事上多方協助，切不能像賈氏姐弟那樣夢想與蒙元合兵消滅漢王！如此做法，鼠目寸光，不僅難以達到目的，反而會令漢王把對抗蒙元的力量調轉過來，平白便宜了蒙古人！退一萬步說，就算賈氏姐弟成功消滅了漢王，那接下來呢？蒙元勢必乘勢一鼓而下，大宋江山必將不保！其實，大宋江山之所以還存在，就是因為漢軍這一支強兵死死地抵擋住了蒙古人！”


  趙碧青思忖著點了點頭。


  嶽忠堂繼續道：“給漢王完全獨立的權力！與漢王聯盟！至少在最近十年，必須如此！依靠漢王，逐步向元朝收複失地，同時重修內政！隻有這樣，才能在將來對抗漢王可能的僭越之舉！”


  趙碧青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朝嶽忠堂深深舉了一躬，“先生教誨，碧青謹記！”


  嶽忠堂連忙回了一禮，雙眼放光地道：“而要達成這些的先決條件是，公主殿下掌握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