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相安無事,靜度餘生
冰涼的觸感一與時夜溫熱的肌膚相接觸,皮膚的周圍頓時就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隨著林其然手中的酒精棉球大範圍的擦拭,時夜的身上也大片大片的起來了顫栗的雞皮疙瘩,久久的難以消退。
林其然用鑷子夾著酒精棉球,仔細的將裸露在外的傷口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以免傷口感染。直到看不到一點點的髒汙血跡,才放下了手中的鑷子,又為時夜換上了新的幹淨紗布裹住傷口。
從善如流的做完了這一切的林其然,卻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後背鬆鬆垮垮的靠在了離時夜不遠的一麵牆上,雙手隨意的插進了白大褂的口袋裏麵,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時夜,慢慢地開了口:
“你看起來恢複的還挺好的,隻是短短的幾天,傷口愈合的速度已經非常的驚人了。我想再過不了幾天,你的內傷也會好很多,到時候你就可以遠離這該死的呼吸機了。”
時夜聽了,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時候的時夜雖然依舊是傷病未愈,但已然是可以小幅度的動一動了。
旁邊的林其然看到時夜點了點頭,於是裝作不經意的又說道:“其實……還有一個事我應該要告訴你的,是關於莫瀟瀟的事情。”
林其然說著,並不著痕跡的瞥了時夜一眼,試圖觀察時夜臉上的表情,從而判斷是不是要繼續說下去。可是很可惜的是,林其然並沒有從時夜的臉上發現任何的表情。
真是……這可讓他怎麽回應……
麵對時夜不鹹不淡的態度,讓林其然有些頭疼,不過,該說的事情還是要說的。
因此,林其然心裏麵雖然還是有些喪氣,但還是對著時夜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其實這個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而且我之前去國外參加醫學會議的時候還去找過你,想要告訴你這個事情,可當時你去做什麽來著……好像是去了S市接你的兒子去了,所以我沒找到你,也就隻好暫時作罷了,後來一忙碌,竟然是把這件事給忘掉了。”
“還是有人提醒,我這才想起來的……”
林其然的這一番話可謂是吊足了胃口,可時夜就像是封閉了五感一樣的,對林其然的話卻沒多大的反應。
林其然看到自己那麽賣力的描述,卻還是吃力不討好,自然是有些氣餒,所以便對著病床上的時夜直說了:“就是那天,你帶著莫瀟瀟來醫院做孕檢的那天。我以要為莫瀟瀟做更多更仔細的檢查為由強製她在醫院裏留宿了一晚,事實上我也確實對她做了更精密的檢查,隻不過不是孕檢,而是腦部的檢查。“
“之所以會做這個檢查的原因,也是因為蘇小茹告訴我,她發現了莫瀟瀟在日常生活中的不對勁。主要是會忘記各種各樣的事情,有些是不關緊要的細枝末節,而有些確是對她來說異常重要的,正常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情。就是這種記憶在莫瀟瀟的腦海裏麵被大片大片的遺失了……”
“我們都覺得很奇怪,又聯想到莫瀟瀟之前失憶的事情,我怕是出現了什麽病變,所以才給莫瀟瀟做了一個精密的腦部檢查。“
說到這兒,林其然不由得頓了頓,才又繼續的說道:“檢查的結果是,莫瀟瀟原本在後腦那一塊區域已經凝結了五年之久的瘀血竟然散開了,正靠近著海馬體的位置……“
“我猜測應該是之前被歹徒那一棍子打傷而致……不過現在也並不能確定情況到底是好還是壞,因為雖然淤血散開了,但這也意味著淤血可以在莫瀟瀟的腦中流動了。如果淤血真的觸碰到了莫瀟瀟記憶區間,那麽莫瀟瀟就有極大的可能會再度失憶……”
“不過以淤血的量來說,應該不會對莫瀟瀟大腦裏的其他功能區域造成什麽損傷。主要是淤血離控製記憶的區間很近,所以可能會對記憶有影響……”林其然知道以時夜現在的狀況,好多問題都沒法子說出口,因此,他自然是講述的極為的細致。
好不容易給時夜解釋完了這麽一件棘手的事情,說到最後,林其然竟是感覺到有些口幹舌燥了。
他砸吧砸吧嘴,又向時夜說道:“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是說……你們之間要是有什麽誤會的話,還是及早的解開吧,畢竟兩個人也是一起經曆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說彼此不在乎,又有誰會信呢?不要因為一點點的小障礙而看不清彼此的真心了……”
林其然的話說出口良久,病床上的時夜卻久久的沒有動作,也沒有表情。直到林其然在心裏麵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就要離開的時候,卻見時夜的手臂微微的抬了起來,修長的手指顫動,似乎是要寫下什麽。
林其然連忙把自己的手掌給送到了時夜的手下,時夜在林其然的手掌上微微的觸碰了幾下,便又重重的把手臂放了下來。
時夜朝著林其然揮了揮手,示意讓他退下去。
而後便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斂住了眼中的全部情緒。
林其然看著時夜這副樣子,也隻得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所謂愛這種事情,向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愛情的迷宮裏昏了頭的人,又怎麽會因為區區幾句話而改變自己的心意呢?
隻是林其然不知道的是,時夜緊閉的雙眼之下,是怎樣狂亂的思緒泛濫成災。
忘了嗎?
忘了也好……
時夜想,莫瀟瀟記得也好,但最好她能夠忘掉。
好的或是壞的,都通通忘掉。
等到他對於莫瀟瀟而言,徹底的成為了一個陌路人的時候,他是否也就不會再如此的狂熱,同樣的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的對待她呢?
是不是大家也不必再苦苦的糾纏,彼此平和又安穩的度過這餘生?
或許吧……
時夜私心以為這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彼此相安無事,靜度餘生。
自時氏的幾位高層幾天前從時夜那裏回來之後,便根據時夜的指示製定了詳細而又精密的計劃。
正如時風所說的那樣,能夠坐上高位的這幾位,每一個都是在商海裏浮沉了大半生,最後勝者為王,才登上了這個位子的。
因此隻是說幾句狡猾的老狐狸來形容他們,還是有些平淡了,畢竟時氏的每個高層可不僅僅隻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們先是佯裝舉行了高層會議,會議之後又向媒體宣布,將會將西非分公司賬麵上的資金挪用到時氏的總公司的賬麵上。並且向持有基金的大客戶保證時氏的資金足夠的充裕,即使是他們想要取出自己的資金,也來者不拒。
這樣粗暴的決定自然是使得一部分媒體和不明真相的群眾感到唐突。因此紛紛從網絡上麵發了聲,認為怎麽說時氏也是國際性的大公司,沒想到遇到資金緊急的時候居然使用這麽不靠譜的決定來維持公司的運轉。即使眾人都知道西非分公司吸金能力並不強,對於時氏來說無足輕重,但一時之間,輿論還是無法認同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行徑。
不過,這種輿論風向在時氏公布了西非分公司將要轉移到總公司的資金之後,頓時便轉向了。媒體和群眾看到時氏旗下一個不起眼的分公司賬麵上尚有近千億的資金,足見時氏財力之雄厚!
因此原本叫嚷著的人,也紛紛都噤了聲音。
與此同時,時氏豐厚的資金也給了因為懷疑時氏資金問題而萌生退意的客戶們打了一劑強效的安心針。
此外,時氏還偷偷的對外透露出最近南美的國際炒家尤其不太安穩,時氏極其的想要狙擊這些貪婪的國際炒家的意思。
這樣細微的消息,自然也是被專注觀察著時氏一舉一動的柳嫣然和時風給通通看在了眼裏。
“時風哥,時氏將西非分公司賬麵上的資金全部都轉移到了時氏的總公司,怎麽看都不是明智之舉啊……”柳嫣然難得的靜坐在那裏,皺著眉頭努力的思索著。
“難道把西非分公司的資金挪過來,目的就是狙擊南美的國際炒家?這也太搞笑了吧!”
“且不說時氏這種體量龐大的財閥集團看不看得上那區區幾個炒家,即便是整個北半球所有排的上號的炒家全都聯合起來對抗時氏,也不一定有勝算啊……”
“難道是有什麽隱秘?”柳嫣然想的腦子生疼,卻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索性便直接向自己身前的時風求教了。
時風接過柳嫣然拋過來的問題,嘴角帶著不羈笑了笑,又慢慢地開口說道:“嫣嫣,你有沒有想過,關於這件事,時夜他們為什麽要搞得這麽複雜呢?”
還沒等柳嫣然回答上來,時風就早已公布了答案,“那隻有一顆可能,那就是掩飾。不料,越掩飾,卻越是欲蓋彌彰。”
“欲蓋彌彰?什麽意思?”
“我們的出現,看來真的是給時夜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啊!”正值柳嫣然抓心撓肺的想要知道答案的時候,時風卻又故弄玄虛的將自己的輪椅給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