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番外：路過蜻蜓（3、4）
番外：路過蜻蜓（3）
從20歲到30歲，十年蹉跎起來, 彷彿只是一轉眼的事。
有時候江續也在想, 如果在大學的時候，在她討厭他之前就下手，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這中間，江續也不是沒有反省，但是對於林西這樣的女孩，明著進攻她要跑, 暗裡暗示她不懂，著實棘手。
江續從出生至今，大約也就在林西一人身上栽過跟頭, 心裡也有過自我懷疑和無可奈何的時候, 可是談戀愛這個事, 根本沒有標答，不像解一道題，只要多想想，總會有一種、甚至是多種方法可以解開。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 不論你多麼優秀，在她面前, 你已經把自己放低了一等。
林西這個題面，看似是一道送分題，其實是一道送命題。
林西出車禍，不過發生在他轉身的一瞬間。
眼前好像有幻覺，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猝不及防，那一瞬間，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停止了下來。
心跳好像一台壞掉的機器，尖銳地運作起來。
他幾乎是本能地衝過去，那一刻，他只想著用胳膊、用身體替她抵擋，但那種衝擊，他最終沒能抵擋住。
出車禍后，有那麼無法估計的一段時間裡，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以失重狀態在空中飄著。
好像一個宇航員在宇宙中漂浮著，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會去哪裡。
那一刻，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林西呢？
……
睡在學校簡陋的床鋪上，閉目養神。
臉上蓋著一本看了一半的書，那是一本他在學生時代看過一次的書，這會兒再看，仍覺得命運的安排，有幾分荒謬之感。
命運真的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2016年，初升大二，那時候林明宇剛談戀愛沒多久，完全女友奴，女朋友一叫就屁顛屁顛地跑了。他出門沒有關電腦，小音箱里有小企鵝來消息的聲音。
也不知道他到底加了多少亂七八糟的人，音箱里「滴滴滴、滴滴滴」叫個沒完。
江續忍無可忍，終於爬下鋪，準備把他那該死的電腦關掉。
大約是開了運行軟體，屏幕沒有自動休眠，江續準備關掉電源時，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中間跳出來的對話框。
對方的頭像，江續自是很熟悉，齊劉海的q版女孩，頭頂一朵小黃花，小黃花後面是兩個小圈。系統自帶頭像里不算特別常見的一個。
名字么，就更加具有她的氣質了——「我的月要不粗」。
對話框里的對話是進行了一半的。江續順手翻了翻，記錄如下：
我的月要不粗：【我還有多少愛~我還有多少淚~】
林明宇：【要蒼天知道，我不認輸~】
我的月要不粗：【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林明宇：【沒錢請吃飯。】
我的月要不粗：【別這樣啊林明宇，林明宇林明宇……】
江續嘴角微微翹起，操著鍵盤，用林明宇的賬號回復了一條消息：【你在哪？】
林西很快回復：【準備去二食堂啊，來請我吃飯啊？】
江續想了想，模仿林明宇的語氣，回了兩個字：【不去。】
林西：【不去你問個毛啊？】
江續為了不引起林西的懷疑，又回了一條；【問清楚，好避開你。】
林西：【再見。】
……
從二食堂吃完晚飯，刷完存在感回來，林明宇正在搗鼓著自己的電腦，滿頭大汗的。
「江續，你回來得太好了。」林明宇趕緊把江續按倒在自己的椅子前面：「我電腦是不是出問題了，最近老是丟聊天記錄，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江續始終鎮定，沉默了兩秒，回答：「不知道。」
……
因為林明宇這座橋，他順理成章成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這一次，他決定不再蹉跎時光，使盡渾身解數，就是耍賴也要把她耍到自己身邊。
吃完飯，假裝在水房偶遇，正準備套路一下，幫她拿一下水瓶，她卻是突然衝到了一對男女面前。
「天吶，你怎麼和他在一起了？」
林西這反映，讓江續一怔。眼眸微微抬起，看向那個看上去油頭粉面的男人，上下打量。
那對男女也挺驚愕的樣子，尤其是女孩，皺了皺眉：「林西？怎麼了？」
林西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你別和這個男的在一起啊。」
「為什麼？」
「你以後會生女兒，但是他們家重男輕女，然後你們家會有婆媳問題，因為生女兒的事一直吵架，後來你會搬出去，他還不怎麼管你。」
女孩一臉莫名：「你怎麼知道？」
林西的表情變了變：「我做夢……夢到的……」
那男的聽見林西這麼說，表情整個變了，袖子一擼要上去和她理論：「你他媽神經病吧？」
江續見情勢不對，趕緊走上去，攔在兩人中間……
回寢室的路上，林西一直在犯嘀咕。
看著她還在糾結那一對，江續輕嘆了一口氣。
難度加大了。
如果她也記得那些事，還會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嗎？
之後的經歷，讓江續更加確信，他們大約是一起回來了。
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原本以為他是帶著外掛入場的，想著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副本打穿，卻不想「對手」也一樣帶著外掛，不僅如此，她還自帶幾個專門抗他的buff。這副本完全升級成了終極hard模式。
雖然追她的過程艱辛，但是也還有好消息。
十年過去，不知是什麼原因，她竟然不再痴迷於那個姓韓的了。
那天晚自習下，江續去超市買生活用品，一走出來，就看到那姓韓的把林西叫到角落去了。若是別人，他不會太在意，但是那姓韓的，他不得不防備。想想前幾天的院系比賽，林西還公開給那小子加油。
江續暗忖著，腳下也跟著往角落走了幾步。
那姓韓的頭上戴著個布條，頭髮都抓成了豎起來的那種。
江續覺得看著有些眼熟，想了想才想起，這是林西有一陣子痴迷過的，偶像劇男主「道明寺」的造型。
江續不由鄙夷蔑視。
他們相對佇立，林西的表情有些不耐煩。那姓韓的完全沒眼色，手臂一伸，剛準備壁咚，就被林西一支筆戳中腋下。
看著那姓韓的又疼又癢嗷嗷直叫喚，江續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林西皺著眉看著那姓韓的，冷冷地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那姓韓的怕林西再戳他，夾緊了兩條胳膊，以一種又彆扭又娘的姿勢站直：咳咳兩聲清了清嗓說：「老子同意讓你喜歡我了。」
林西拉了拉他額頭上的頭箍，然後重重彈了回去。一個白眼賞給他：「滾蛋。」
此情此景，江續在心裡暗搓搓說了一句：幹得漂亮。
發現林西不再痴迷那姓韓的，江續的士氣被鼓舞了不少。
去她心裡的路上，少了一個勁敵，之後更是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了。
院系籃球賽，贏了林西她們系之後，江續所在的院系又陸續贏了幾個院系，最後進入冠軍賽。
冠軍賽是和林明宇他們系裡打，林西也到現場來了。江續站在球場上，看了一眼觀眾席，覺得骨子裡的血性又涌了出來。
比賽打得很激烈，作為兩隊的主力，江續和林明宇誰也沒讓誰，這是他們的默契，也是對對手的尊重。
最後當然是江續帶的對贏了比賽，林明宇雖敗，但是心情完全沒有受影響。
林西從觀眾席上下來，走到江續和林明宇身邊，先是禮貌地對江續祝賀：「江續，恭喜啊。」
江續點了點頭。
隨後她便露出了本來面目，開始了對林明宇的精神攻擊，各種揶揄他球打得差。林明宇不服輸地說：「我是看江續是我兄弟，讓著他。」
林西切了一聲：「人家江續一隻手就把你打趴下了，好幾個扣球，你根本無力抵抗好嗎？」
林明宇在別的方面沒什麼自尊心，就籃球，還是挺在乎的，立刻惱羞成怒：「林西，你他媽的是姓林還是姓江啊？」
……
看比賽的觀眾們漸漸離場，兩隊的隊員也在整理著自己的東西。
偌大的球場，人群熙攘，聲音嘈切。
江續身上仍穿著比賽時的球衣球褲，身上粘黏著汗意。那是青春時期才會有的大汗淋漓。
時光匆匆，想到錯過的那許多年，再看看如今這份難能可貴的平和，江續只覺得珍惜。
拿毛巾擦了擦汗，他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看了一眼，正和林明宇掐得不可開交的女孩。
上躥下跳，二氣十足，永遠那麼活力非常，讓他也跟著覺得生活充滿希望和快活。
江續嘴角不由帶著一抹笑意。
他想，這丫頭，現在姓林，以後，姓江。
*******
番外：路過蜻蜓（4）
系裡冠軍賽得了冠軍，從學校得了一筆獎金。系隊的球員們決定拿著獎金好好聚餐一頓來慶祝。
作為得分最多的後衛，江續自然是隊里最大的「功臣」，幾乎所有人的第一杯酒都是敬他的，繞是他酒量不錯，也經不住這樣的車輪戰。
誰說男人不八卦？
推杯換盞之間，聊完了籃球、比賽和nba，就開始轉向女人。
球隊里有幾個男生有女朋友，酒醉慫人膽，喝著喝著就開始聊起了少兒不宜的話題，聊得一眾沒有女朋友的單身狼，各種羨慕嫉妒恨。
一個大塊頭的男生，聽著聽著，突然悲憤地舉起了一杯酒：「敬處/男之身！」
他這一舉杯，立刻得到了其餘同類的支持，席間竟有一半人舉起了酒杯。
江續幾乎是下意識地跟著舉起了酒杯。他剛站起來，立刻被身邊的人按住了肩膀。
「江續，你特么喝多了吧？」男生笑：「我們處/男喝一杯，你就別湊熱鬧了。」
說完，眾人一起憤懣：「真是旱的旱死澇得澇死，我們找個女朋友都難，江續要是花一點，每天都能睡不一樣的。」
江續：「……」
被人灌了太多酒，江續覺得頭有些暈暈的。
趁大家喝嗨了，他一個人偷溜出飯館透透氣。
胃裡滿滿的都是實物和啤酒，稍微有些不適。靠扶在垃圾桶旁邊，江續怕自己會吐。
夜風微涼，江續感覺到稍微有些緩解，正想著回去，突然聽見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試探性地喊著他的名字。
「江續？」
白色衛衣，黑色鉛筆褲，她的打扮學生氣十足。明明是很純的樣子，他卻偏偏看出幾分性感，尤其是那雙筆直的腿，包裹在修身的黑色仔褲之下，線條美感十足，稍稍向他走來，他的視線便無法移開。
腦子裡想到那群臭小子說得話，他竟然有幾分共鳴感。
可不就是旱的旱死澇得澇死？他還是旱死的那一類。
江續有些醉，迷濛之間，他看見林西皺眉，原本準備離開，想想又調回了頭。
江續扶靠在垃圾桶旁邊沒動，林西撇了撇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聲嘀咕：「你也幫我好幾次，看你這麼醉死路邊，好像也有點不忍心。」
她個小，又很瘦，站在江續身邊，小小一顆豆芽菜。她擼了擼袖子，又把頭髮都別到耳後，一副要來出力氣的樣子。
江續一低頭，江續就能看見她短短的頭髮，白皙的耳廓，細瘦的脖頸以及寬大衛衣仍掩不住的微微隆起。
實在說不出有什麼特殊長住，更不知道到底哪裡好，偏偏江續就是越接近越迷戀。
不知道這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林西扶著江續的胳膊，語氣難得比較溫柔：「你還好嗎？」
江續借力半靠著她，動了動嘴唇：「不好。」
「怎麼喝這麼多酒？」林西抬頭看了他一眼：「我送你回寢室吧？」
江續回頭看了一眼飯館，果斷回答：「好。」
兩人身高差在那，林西只能吃力地扛著他的手臂，借他一點力讓他能走。
江續的手臂被她扛在肩上，他便借勢把她往他的方向收緊了一些。
她艱難走著，嘴裡不住吐槽：「你怎麼長那麼高？」
酒精漸漸進入進入血液，江續的腦子越來越暈乎，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一場夢一樣。
摟著她的脖子，他語氣淡淡地問她：「那你呢？為什麼長這麼矮？」
「我是女生的正常身高好吧。」
江續笑：「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男人生得高大，是為了保護女人。」他頓了頓聲，以緩慢的語速和撩人的聲音說著：「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所以，我保護你。」
「切。」林西不屑睨他：「現在是我扛著你好吧！」
江續突然將她往懷裡一摟，將她的左臉緊緊貼在自己右邊的胸口。
「現在呢，總是我在保護你了吧？」
「……」
林西綳著一張臉，狠狠一腳踩在江續腳上，咬牙切齒道：「姓江的，喝醉了佔便宜，也是死罪。」
……
那天之後，江續被球隊的人取了個外號，叫「江一半」，諷刺他酒喝一半就跑。
江續什麼都沒解釋就接受了群嘲。
唉，為了能不再敬處/男之身，總歸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
學期中的時候，林明宇曾經因為生活費耗盡，不懷好意地組了一個局。
明明也不是周末，大家第二天甚至還有早課，但是他就任性地花了五十塊錢，開了一間棋牌房，要和他們大戰一夜。
大學城附近的民宿，傳說中周末小情侶的去處。
環境，服務，衛生，都別談，談了傷感情。
以江續以前的性格，是不會跟隨林明宇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腦殘的。但這次他卻不是完全冷漠了。
他翻著書，狀死隨口問了一句了：「和誰打啊？」
「本來是想找隔壁寢室那幾個，結果今天都沒空，最後只能叫林西了。」林明宇換好了鞋問他：「你去不去啊？不去我再去找找。」
「那就練練手吧。」
「哈哈。」林明宇一臉遺憾表情：「以林西的賭運，基本上我們就是送錢的。我決定打壓底一毛的牌，打小點能多給自己留點。」
……
那一晚，林西確實是抱著贏光林明宇生活費的打算來的。
但是很可惜，從小到大賭運都很好的林西，也會遇到剋星。
比如江續。
打了一晚上麻將，林西眼睛都輸紅了。
第二天開始，她就完全賴上江續了。
江續買早飯，她就喊食堂阿姨多拿一個包子，他買水，林西就喊售貨員多拿一瓶，總之，她完全開始了全方位的蹭吃蹭喝人生。
對此，江續雖然言語上表示不滿，心裡卻挺半推半就的。
用盡法子都不能多接近她，卻不想歪打正著，讓她自己黏上來了。
給林西刷了牛奶、卷餅和雞蛋，看著吃得香的林西，江續問了一句：「你這是賴上了？」
林西聽他這麼說，立刻控訴起來：「我本來是想去贏生活費的，誰知道你特么半路殺出來，把我壓箱底的錢都贏光了。」
「打得那麼小，我才贏你二百多。」
林西不好意思地啃著卷餅，含含糊糊地說：「我這個月只剩二百了，不然也不至於覬覦林明宇的生活費，指望贏錢揮霍啊。」
江續皺眉：「現在才七號。」
「這不是買太多化妝品了么……」林西低聲嘀咕：「女人的東西就是貴啊，我有什麼辦法……」
「……」
早飯投喂完了，午飯的時間，林西又準時出現了。
林西大約是從林明宇那裡，聽說了江續要去學校拿得獎的獎金，一下課就跑來了。
「江財主，你都那麼多錢了，要不，那天的麻將，你就當咱是沒打錢的，行嗎？」
江續一步步往學校最牛的那棟土豪樓走去，看都沒看林西一眼就拒絕了：「我憑什麼？」
「憑你的善良，仁慈。」
「……」
林西見馬屁不行，直接開始耍賴：「你每天上課時間都我不一樣，我為了混口吃的，每天跑大老遠的，好不容易吃飽了，回去又餓了！你把錢先借我也行啊！」
江續可沒那麼傻，把錢給她了，她哪裡還會來找他？
「不行。」鐵面無私江大人。
林西見他軟硬不吃，噘著嘴轉身就要走。
「回來。」江續說。
「幹嘛？」林西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
「你去哪？」
「回寢室啊。」林西撇嘴：「不還我算了，我找我爸媽要了，每天來找你混也不是事。」
江續看了她一眼，思及她的家庭，父母和諧，寵愛女兒，她要是開口，估計她挨個罵就有錢了，最後，她怕是還是跑了。
他沉思片刻，說道：「跟我走。」
「去哪兒？」
「拿獎金。」
「嗷~」林西立刻轉過頭來抱住江續的胳膊，一臉狗腿表情：「江大善人，請讓小女子做你的腿部掛件。」
胳膊上粘著這麼一個溫香軟玉的大姑娘，江續的身體一熱。
「別鬧。」聲音中帶著幾分寵溺。
*******
不過是一個小獎，一等獎也就一千元獎金。
當然，以2006年的物價來說，這筆獎金還是可觀的。
江續從信封里抽了一張一百給林西。
林西見只有一百，立刻瞪大了眼睛：「我可是輸了兩百多啊……」
江續像一個嚴厲的父親，皺著眉頭看著她：「等你花完了再找我要。」
「為什麼啊？」林西不滿了：「怎麼跟我爸媽似的了。」
「誰讓你亂花。」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進了土豪樓的電梯。
上班時間，學校的教工都在辦公室，電梯里就林西和江續兩個人。
兩人各站電梯一隅，林西揣好了那一百塊，嘴裡還在喋喋不休。
「摳啊！大財主還摳！」
江續沒說話，靠在鐵壁上，聽著她胡言亂語。她正抱怨著，電梯突然「哐當」一聲，停了下來。
代表著樓層的數字在8之後就不動了。
電梯的燈吱吱閃了兩下，隨機「啪」一聲，熄滅了。
「額……」林西錯愕的聲音。
全黑的環境下，江續感覺到彼此呼吸的聲音都清晰了一些。
江續往前，正要走到電梯的按鍵板那邊，就感覺到身邊黏過來一顆豆芽菜。
林西咽了咽口水，顫顫巍巍問江續：「怎麼回事啊？這電梯是壞了嗎？」
江續里有緊急電話，江續和電梯維修人員說明了情況，他們表示15分鐘後到。
十五分鐘，在黑暗的環境里單獨相處，江續竟然覺得這經歷十分奇妙。
林西在聽到維修人員的話以後，倒是不緊張了。
江續原本以為她會尖叫著撲到他懷裡什麼的，沒想到她腦勾回和別人如此不同。
「餓了嗎？」江續問她。
「還好，早上吃的多。」林西說完這句話，突然來回踱了兩步：「江續，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江續聽出她聲音里突然多了幾分興奮，吃不准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抿唇嗯了一聲。
「就我家那邊的一個傳說，就有個男的，去要錢，結果失敗了，後來他坐電梯，不小心電梯故障了。」她頓了頓說：「就像我們這樣，停在半空中。」
「等了很久沒有人救他，他就等不住了，用力把電梯門扒開一條縫，然後發現自己困在兩層樓中間。他就想著往下跳一層，就得救了。他用眼睛量著距離，想著應該沒問題吧。」
林西講著講著，又湊近了江續幾分，故意以緩慢地聲音說：「結果，他一跳……」
「嘭——」江續突然一回頭，對著林西的方向大呵一聲：「電梯突然掉下去了。」
「媽呀——」林西嚇得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江續你有病啊！嚇我幹嘛啊！」
江續聳肩：「這個故事，剛好我也聽過，後續就是這樣。」
林西本來是想嚇他，結果反被嚇了，氣鼓鼓爬起來：「希望這哥們回來多找找你這種人。」
江續已經漸漸適應了黑暗，看清林西所在的方向，故意舉起手對她身後揮了揮：「嗨。」
林西縮了縮脖子：「你和誰打招呼呢？」
「他來了。」
「啊——」
林西尖叫著躲進了江續懷裡。
「騙你的。」江續說。
林西打了他一拳，正要離開他，他又說了一句：「不在你身後，在旁邊。」
「啊——」林西又是一聲尖叫。
黑暗中，她暗搓搓掀開了江續的風衣，完全不避嫌地躲進了他衣服里，哆哆嗦嗦將自己裹了起來。
因為太害怕，她死死抓著江續的手臂不敢動，聲音明明顫抖著，說出來的話卻狠狠的：「江續我告訴你，我根本不怕鬼，你再嚇我也沒有用。」
江續笑：「那你出來打個招呼唄。」
林西不敢說話，卻把他的手臂抱得更緊。
江續心猿意馬，展臂將她摟緊了一些。
林西弓著背縮在衣服里，嘴裡碎碎念道：「各位兄弟，小女子林西無意衝撞，純粹是編故事嚇嚇人的，有得罪之處多多包涵。要找就找這姓江的，不是他我不會來這裡。」
江續的手撫摸著林西的後背，心裡暗暗想著：
各位兄弟，如果你們真的存在的話，多出來晃晃，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