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有那麽一刻,林西覺得腦子裏完全是空白的。
江續的手死死捧住林西的臉,讓她無法逃脫，隻能正對著江續，任由他攫取他所想要的一切。
比起上一次江續輕觸就結束的吻，這一次，她覺得江續的氣息,仿佛是最激烈的浪潮，而她是那個不慎溺水的人，當浪潮鋪天蓋地而來的時候，她隻能被席卷而走。
鼻翼頂到江續的鼻子,眼眸看著江續，視線近到失焦，他死死咬住她的嘴唇，林西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在他發泄一樣咬她的時候，她因為吃痛和憤怒，本能地也回敬了他一口。不像小說的描述，也比不上旁人的介紹。不像果凍,沒有甜膩的氣息,也不是那種讓人回味的柔軟。甚至夾雜著淡淡的鐵鏽味道,那是血腥的味道。
林西的手得了自由，用力捶在江續身上，江續常年運動，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見林西掙紮，江續鎖死了她的雙臂，緊緊扣在她的後腰上。
他不再咬她，而是深情地輾轉在她的唇上。那種溫柔的動作，仿佛是一種讓人會沉醉的毒，林西竟然漸漸忘記了掙紮。
因為身高差，林西的脖子仰得很高，仿佛隻有江續渡給她的空氣，才能讓她存活……
林西記不起那個吻持續了多久，總之，她被放開的時候，大腦都是有些缺氧的。
她整張臉脹得通紅，江續的臉上也罕見地帶了點紅色。但是很顯然的，江續還是比她鎮定得多。
他嘴唇上有林西咬出的齒印，原來她使了那麽大的勁兒。
他麵無表情，好像一點都不疼的樣子，緊緊圈著林西的腰，低著頭幾乎是抵著她的額頭說：“林西，我已經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下去，給我一個答案。”
林西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腦子裏也是亂得很。她的手抵在江續胸前，心跳得很快。
“你先放開我說話。”
江續看了林西一眼，猶豫了片刻，最後說道：“別想跑，跑也跑不掉。”
……
******
江續放開的那一刻，林西想也不想，扭頭就跑了。
她承認，她實在是太慫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江續，她哪有什麽答案？她自己都亂得很。
林西一整晚都沒有說話，明明刷了好幾次牙，可是江續的氣息卻好像怎麽都消散不去。
她不知道留下的痕跡到底是在嘴唇上，還是腦海裏，亦或是在心上。
蒙著被子睡覺，憋得有些夠嗆，整個身體都有些發燙，嘴唇上也有隱隱的痛感。
江續這貨，真的是屬兔而不是屬狗嗎？
與此同時，江續剛回寢室。
林明宇一直沒睡，雖然開了電腦，但是也沒玩，就一直在那等著。江續一進來，林明宇就圍了上去。
雖然他喝了不少酒，人倒是還挺清醒的。對自家妹妹還是挺關心的，甚至勝過了對自己事情的關注。
“怎麽回事啊？”林明宇一抬頭看見江續嘴上有傷，忍不住一瞪眼，抓住了江續的衣領：“你這是把我們家林西怎麽了？”
江續被他晃了兩下，皺了皺眉：“放手。”
“你還沒回答我呢！”
江續也不理他，隻是瞥了他一眼，眼神淩厲。林明宇雖然有點不爽，還是放開了。
江續隨手放了一個砸爛了一邊的橙子在桌上，然後轉身去了陽台洗手。
林明宇看他走了，趕緊舉起那爛橙子研究起來，一轉才發現，橙子砸爛的一邊上麵隱隱有點圓珠筆的印記：“這什麽？誰還在水果上寫字兒啊？”
江續剛洗完手，正好走了進來。看了林明宇，冷冷回答：“你妹。”
“林西啊？”林明宇又仔細琢磨了一下：“這寫的什麽？‘1’‘c’？？”
躲過橙子，砸爛的那一側字跡被果子的汁水暈染了，已經看不清：“第一個應該是‘i’。這個‘c’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i’？那是我的意思？‘c’會不會是要寫‘cao’？‘我操’，這倒像林西會對你說得話。”
江續：“……滾。”
*****
怕被江續蹲守，林西不敢出去吃飯，全靠室友投喂。
手機裏有好幾個江續的來電，林西也不敢接。一連就這麽過了三天。
周五晚上六點，學校通知最後一次班會，林西不得不結束了龜縮生活，走出了寢室。
全校統一的通知，一路林西遇到了不少熟人。從宿舍區走到教學樓，路上人來人往，但是林西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陸仁珈和他的高中同學。
兩個人正在熱戀，看得出來是感情急速增溫了，那女孩明明不是c大的，還特意過來c大陪他，兩人你儂我儂的，在路上實在有些打眼。
林西原本準備靜靜地擦身而過，不想陸仁珈眼尖，一下就叫住了她：“林西！”
林西停下了腳步，不得不和人家寒暄幾句。
“林西，這學期結束，我就要去美國了。”陸仁珈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十分愉悅。他和女友十指緊扣，一臉幸福地說：“我們一起去。”
林西有些尷尬：“那恭喜你了。”
“替我謝謝江續。不是他故意讓我，我不可能拿第一。”
“……什麽讓你？”
陸仁珈與女友對視一眼，忍俊不禁：“他可能是誤會你和我的關係了，還特意找過我。他讓我，可能是想讓我快點離開國內吧。不過不管他是什麽目的，現在我們都得償所願了。”
陸仁珈拍了拍林西的肩膀：“後來我老是碰到你們一起吃飯，你們發展得也挺好的。”
林西：“……”
班會之後，林西去食堂吃飯，又碰到了龍濤炳。
龍濤炳和他對象一臉喜色坐在林西對麵，還好心給林西加了個菜。
龍濤炳第一次如此活潑，說話的時候，笑容就沒有褪去過：“馬上要放假了，你和江續什麽時候有空，我們請你們吃飯。”
“……為什麽？”
“我和龍老師攤牌了，他很生氣，但是我不放棄，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龍老師會妥協？”林西有些詫異，畢竟龍老師還挺老古板的。
龍濤炳握著戀人的手，臉上是幸福的笑臉：“他說五年內不準我們結婚，如果五年後我們還在一起，就讓我們結婚。這樣已經夠了，他大概覺得我們不可能堅持五年吧，也許連她也不相信，我想，什麽誓言都沒有時間的驗證管用。”
“不管怎麽樣，還是祝福你們，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龍濤炳也有些感慨：“這事還是要謝謝江續，他說得對，是男人，就不該偷偷摸摸的。”龍濤炳笑笑：“其實是我自己害怕，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麽糟。江續是對的。”
“……”江續，又是江續，他到底在她背後搞了多少小動作？為什麽她以前完全不知道？
龍濤炳正說著，林西身邊的座位就坐下了一蹲臉色不善的大佛。
看清來人，龍濤炳臉上帶著樸實的笑容：“江續，我正說你呢，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們吃飯。”
見龍濤炳和戀人手牽著手，一臉喜色，江續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淡淡說了一句“恭喜。”
“……”
龍濤炳好不容易抓到了江續，趕緊趁機表達著對江續的感謝，抒發著苦盡甘來的喜悅，而江續的臉，卻越來越黑。
很顯然，有些事是不適合在林西麵前提的，而現在這一切都被林西知道了。
龍濤炳還在煽情講述，林西頭也沒抬，低頭扒著飯。
江續原本以為她會炸毛得上躥下跳，可是此刻，她卻沒事人一樣坐在他旁邊。
很顯然，這根本不符合林西的性格。
龍濤炳說完話就走了，林西在他走後，很快就吃完了飯。
她走的時候沒有叫江續，但是江續還是緊緊跟在她身後。
這頓飯吃得晚，出來的時候都八點多。天已經黑透了，長路上隻有路燈，照亮兩人走著的路。
此刻，林西並不是很想理江續，但是江續卻沒有放過她。
他原本跟在林西身後，見她大步流星頭也不回，一把抓住她，皺著眉頭說：“你有什麽話就說，想問什麽就問。”
林西聽他這麽說，倒是冷靜了下來。
她頓住了腳步，仰起了頭，與他對視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不自覺落在他嘴唇的傷口上，許久，她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她的雙手揣在口袋裏，冷著臉問他：“什麽時候開始的？”
江續沒想到林西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也愣了一下，半晌，隻回答了四個字，仿佛童話故事的開頭：“很久以前。”
“大一就開始了？”
江續沒說話，但那表情，分明是默認了。
如果沒有上一世三十歲都沒有談過戀愛，也沒人追的悲慘經曆，也許林西會覺得江續這方式還挺甜蜜的。
可是現在回想回想，一切都是拜他所賜，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林西越想越不爽，不想和江續說下去。
她掙了兩下沒掙開，回過頭瞪了江續一眼：“放開我！姓江的！”
江續眼中也有氣惱，卻還是極力忍耐：“你不躲我，我需要這樣？”
“你……”林西雖然嘴拙，卻也不是傻的。她仰著臉，一臉倔強：“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有男朋友了！我為什麽就非得和你在一起？難道我不能和別人在一起嗎？我不能喜歡別人嗎？”
江續想也沒想，強勢地回答：“不能。”
“你……”林西被他這態度氣死了：“你為什麽要這樣？”
江續也從來有對一個人這樣胡攪蠻纏。
江續把林西抓到麵前，強迫她與他對視，一貫溫柔的眼睛裏，帶著林西從來沒見過的怒意：“你說我為什麽？”
林西不想與他對視，撇開頭去，賭氣回答：“我不知道。”
江續的情緒漸漸平息下去。
許久許久，隻聽見他一字一頓地說著：“因為我想成為你的男朋友，未來成為你的丈夫。”
“……”
江續的話，勾起了林西心裏的幾分委屈。
她倔強地抬起頭看著他：“你知道嗎？我在橙子上寫字了。”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我寫的是’ido’。你英文這麽好，肯定理解是什麽意思吧？”
江續一直以為那上麵是小寫的“c”，沒想到是“d”的第一筆。
得知了真相，他也有些急切。
“林西。”
“你居然把我的橙子丟了。”林西越想越難過：“你隻管你自己，你想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我就像個傻子，被你耍得團團轉。到頭來你還怪我，怪我笨，怪我不懂，怪我辜負你。”
“江續，你真的很自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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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考試都結束了，雖然按照學校規定，還沒有到正式的離校日，但是不少同學已經買票回家了。一學期在學校，好不容易放假，誰不歸心似箭。
林西給爸媽打了電話，爸媽周末就過來接她回家。
林西整理行李的時候，接到了薛笙逸的電話。他和林西聊天，說了些近況，聽聲音，似乎是很樂觀的樣子。
電話的最後，薛笙逸問林西：“最近和江續怎麽樣？他得逞了嗎？”
聽見“江續”兩個字，林西就忍不住不爽。
“別提他了，聊點開心的事。”
“喲，吵架了？”
林西和江續吵架了。
基本上認識他們的人都看出來了。
但是林西偏偏不承認：“我和他什麽關係，吵毛線啊！”
雖然總是拆江續的台，關鍵時刻薛笙逸還是挺江續的：“江續對你挺用心的，差點找我單挑。一個大神，這麽追人，真的不容易。”
“是是是，他大神，他紆尊降貴，我平凡，我活該被耍！”
“這……”
林西舉著電話，沒好氣地說：“少和我說他，我最近都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
**
江續最近的狀態很不對勁，和前段時間陷入愛河，基因突變的樣子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又恢複了從前拒人於千裏之外、不近人情的魔鬼形象。
籃球隊的訓練也加大了強度，大一的新生們叫苦不迭，江續完全不為所動。
下午一點，江續又提前一小時來到籃球場。他剛要坐下，手機就響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
“怎麽回事？怎麽不聯係我了？怎麽就不用我管了？”電話那端的女人聲音中含帶幾分喜色：“前段時間不是要我幫你平事嗎？我都準備給你們校長打電話了。”
“已經解決了。”江續的聲音冷冷的。
“哎，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可愛？”那端的人明顯有些失落：“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給我機會讓我表現一下。”她頓了頓聲：“話說回來，林西，這是不是個女孩的名字啊？”
江續聽到“林西”兩個字，眉頭皺了皺。
“寒假帶回來給媽媽看看啊！漂不漂亮啊？學什麽的啊？家裏做什麽的啊？是你同學啊？要不要對媽媽也瞞得這麽緊啊？談戀愛就談了唄。”江媽媽一聲感慨，一激動，話也說錯了：“我們家養了這麽久的白菜，終於會拱豬了。”
江續聽到這裏，忍不住一字一頓：“確實是豬！”
“誒誒！和媽媽說一下啊，是哪家的姑娘啊！”
江續想想就一臉不爽：“不說了，我要打球。”
“喂喂……喂！”
……
江續掛斷電話的時候，林明宇正好也來了球場。
他躡手躡腳坐到江續身邊換鞋，腳之臭，讓江續忍不住皺了皺眉。
林明宇自己倒是毫無感覺，一邊換鞋一邊和江續聊天。
“你和林西吵架了？”
江續低頭係著鞋帶，不說話。
“林西周末要回家了，我叔叔嬸嬸來接，你知道嗎？”
江續係好一隻，又專注地去係另一隻。
“林西這一走，我是他哥我都幫不了你了。我叔叔嬸嬸就這麽一個女兒，寶貝得要命，基本上隻要回老家，就出不來了。”
江續依舊不為所動的冷漠樣子。
“你真打算和她一直吵下去啊？這一架，可是要吵一寒假了。”林明宇頓了頓聲，試探性地問江續：“你確定嗎？”
江續終於係好了鞋帶。許久，他抬起頭，眸光還是冷冷的，表情卻是運籌帷幄的樣子：“她不會回去。”
“她肯定回去啊，我叔叔嬸嬸都要來了。”林明宇說：“我看你還是趕緊和她好好聊聊，和好吧。”
“我不會讓她回去。”
*****
林西本來寒假是想好好休息，壓根沒有實習的打算。但是林明宇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找了個工作要去實習，爸媽來接她的時候，林明宇使勁兒在那表現，整得林西爸媽覺得，她簡直就是全世界最不上進的人。
最後還是林明宇說，他實習的公司還在招人，林西也能去，爸媽才算是饒了她一腿。
本來可以回家吃香喝辣，這下不僅不能回家，還得苦哈哈地去上班，林西覺得，林明宇一定是她上輩子的仇人，這輩子就為了克她而生。
本來說好了住在大伯家，結果實習的單位很遠，一個城東，一個城西。為了方便上班，林明宇在外租了套房子，林西圖方便，懶得起早，也跟著過去了。
學生雖然放假了，大人還得上班，也沒人送了。一大清早的搬行李去林明宇租的房子，那麽遠，也是挺虐心的。林明宇平時沒什麽大用處，力氣倒是大，給她拎著大包小包的搬家。
林西是第一次到林明宇租的這個房子，隻聽他說三房兩廳，小區環境也好，就沒來考察了。
這會兒冷不丁跟著林明宇到了這小區，林西被這森嚴的管理和大片的綠化嚇到了，忍不住問他：“大伯大伯母這是給了多少錢啊？這房子租下來，很貴吧？”
“不要……”林明宇說一半突然收了聲，頓了頓又說：“不要你出錢，你哥我包了，也就住一個月，能多貴？”
見林明宇那麽臭屁的樣子，林西忍不住“切”了一聲。
找到林明宇租的十二樓，他走在前麵，帶著林西往裏走，一邊走一邊介紹：“這裏環境很好，是本城唯一供暖的小區。你想想在咱們南方，有暖氣的冬天，不比老家好啊？而且房子也很大，什麽都有，你下班了回來我們還能一起玩遊戲。”
林西也懶得聽他吹牛，四處打量著房子的情況。
林明宇用鑰匙打開了門鎖，把林西的行李隨手放在玄關，對林西勾了勾手。
“來，進來參觀一下。”
林明宇在前麵介紹著房子的功能：“這是廁所，這是廚房，這間是主臥，你住這間，帶單獨廁所，這間是次臥，我住這間，這間是客房，客房裏還有個人……”
林明宇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
林西跟在後麵，有些詫異：“什麽有個人？”
她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見客房裏有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江續。
此刻，他坐在書桌前，臉上掛著一幅金絲邊框的眼睛，正專注地看著電腦。
聽見林明宇的聲音，他緩緩回過頭來。
林明宇瞪大了眼睛，顫抖著手指著江續：“你你你……你怎麽在這？”
江續的表情十分理所當然：“我的房子，我不能來？”
“靠！”林明宇聽到這裏，才終於明白，自己這是被江續徹底套路了，趕緊擋在林西麵前：“江續，我警告你，你要是以為同住一屋簷就能為所欲為，你就大錯特錯了！我的妹妹！我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