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紹興女兒紅
順著小河飄飄蕩蕩,太陽高高的掛在空中,炙熱的有些撩人。江昭受了些暑氣,心情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兩人便打算先去酒樓,吃些午膳,然後再回住處。
酒樓的大堂人並不多,因江昭得容貌,幾人還是選擇了雅間。雅間臨窗,窗下就是潺潺流淌的河水,景色倒是不辜負眾人的心意。
一桌子的菜倒是紹興特色,梅幹菜燜肉,馨香鮮嫩,油而不膩,頗有紹興水鄉的田園風味。糟雞,是用鹽擦後,外麵用紗布包住,再用酒糟醃製幾天,倒是酒香氣味濃厚。還有這醉蟹,秋天的蟹最肥,可惜現在不是秋天,菊花也未開。
“夫子,我想喝酒,有這些好菜沒有酒怎麽行?”司徒戩拿著箸,給江昭夾了一箸雞肉,不敢將主意打到皇帝那就來討好江昭,見江昭半天沒反映,就擠眉弄眼的看著大皇子司馬鈺。
司馬鈺耐不過,隻能搭腔:“夫子,你不是說紹興的酒是天下一絕嗎?”不知道有沒有夫子說的那麽好喝。
“對啊!對啊!我們好不容易才來紹興一趟,如果嚐不到號稱天下一絕得得酒多可惜啊!”真不知道當初那個倔強的小孩去哪了?
江昭歎了一口氣,女兒紅,江昭其實是希望自己喝到的女兒紅是她出嫁之日父親從桂花樹下挖出的,江昭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從上次受傷後經常會想到逝去已久的父親。
“老爺,紹興的花雕酒是糯米酒,兩位小少爺都十三四了,喝些不妨事的。”
司徒戩和司馬鈺兩人用希翼的目光看著皇上。可皇上絲毫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有江昭臉上的淡淡憂愁。終於明白為什麽有些君王可以為了一笑而亡國,有些男子衝冠一怒為紅顏不惜丟了性命。
小二將酒送來,江昭給每人斟了一杯。酒盛在白瓷墨花杯子中,透明澄澈,純淨可愛。
江昭拿起酒杯,輕輕的嘬了一口,甜酸苦辛鮮澀六位於一體,澄香醇柔綿爽兼備,不愧為天下一絕。不烈,卻馥鬱芳香,適合女子和孩子飲用。
“田舍家家藏家釀,驛落處處飄酒香。這紹興的花雕酒又稱女兒紅,取的是鑒湖的水和糯米紅糖釀成,酒體呈琥珀色,酒不醉人。而離這不遠的杏花村汾酒,酒液晶亮,清香幽雅最是醉人。”
皇帝聽到杏花村三個字,心中一抽,他可不會忘記江昭打算逃離他,江母此時已經快到杏花村了吧?
“紹興有個沿襲已久的習俗,每當一個家有女兒出生時,孩子的父親會親自釀一壇酒,釀好後埋在後院桂花樹下,看著在後院玩耍的女兒頭上紮的紅繩飛舞,越長越俏,會時不時的用腳將那處泥土踏實,臉上露出的欣慰就像樹下的老酒一樣越來越濃。待到女兒出嫁時,再把這酒從土裏挖出來。開壇時酒香撲鼻,頭三碗酒要給女孩的父親,丈夫,和婆家的公公。寓意著和順昌盛,萬事順心。這也就是紹興酒女兒紅的由來。”
“啪啪啪,沒想到這位公子這麽了解紹興女兒紅,在下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女兒紅這麽有趣的由來。”
隔間忽的屏風打開,一男子拿著把扇子姍姍而來,長得倒是不俗,就是那未經過別人同意就闖進別人房間的習慣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冬雪,你是怎麽辦事的?”
皇帝怒目瞪著冬雪,一個冷厲的眼神掃過去,冬雪立刻就跑到那人麵前,隻指著門外。
“我家老爺少爺不喜歡生人,請公子出去。”語氣輕飄飄的,可那眼神說不出的狠辣,絲毫讓人感覺不出他就是剛剛站在江昭身後,無害的少年。隻是他現在背對江昭他們隻有麵前那人可以看見他眼裏的狠辣,麵上的凶殘。
那人看見冬雪,心裏也是微微一驚,這宋國皇帝能培養出像這少年一樣的武功高手,實力肯定不可小覷,難怪之前刺殺失敗,下次再動手可得謹慎些了。
那人心裏這樣想,麵上卻不漏分毫,甚至還滿麵笑容。隻是那笑沒滲透眼底,江昭沒發現,可不代表皇帝不曾留心。
“各位請稍安勿躁,我乃陳灝,打擾幾位隻是想幫友人來給這位公子送點東西。”陳灝細長的柳葉眉微微上揚,一雙丹鳳眼的眼角輕輕上挑露出了他的多情的心境。
江昭皺著眉頭看著那個名叫陳灝的人:“我不認識你的什麽友人,更不認識你,勞煩公子速速離去吧。”
“公子認識我也罷,不認識我也罷,我既然答應了那位友人,東西總之要送的,莫非這位公子哥忘了神武二十七年的那場杏花雨事?”
那人說完也不多留,眼神輕佻,轉身就走,隻不過在轉身的瞬間將手上的東西想江昭撒來,手疾眼快,卻做的有悄無聲息,待冬雪伸手擋時,那東西早已越過冬雪,朝江昭麵上飛去。若著是毒藥後果不堪設想。冬雪心想。
江昭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迎麵而來的東西,完全嚇傻了。站在江昭身後的劉環也和江昭一樣,驚恐的看著這一切。
冬雪心裏也在暗暗懊惱,沒有保護好江昭。若是江昭少了一絲毫毛,不隻皇上要懲罰他,劉環也要怨他,而且江昭也是個好主子,不能受傷。
就在那東西不到江昭麵上一尺的時候,江昭已經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這快速飛過來讓人看不清的未知名物體的襲擊。突然,江昭感覺腦袋旁邊有個強有力的臂膀把她的頭一推,順利的躲過了襲擊。一陣驚險就這樣過去了。
劉環感到他家小姐安全了,全身脫力直接坐在地上大喘氣。
江昭感到耳朵旁,一些細小的顆粒落地的聲音,心剛剛一鬆,正準備緩口氣,還沒來得及耳朵旁就想起了皇上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剛剛為什麽不躲?”皇帝眼睛氣的通紅了,天知道剛剛他有多麽的害怕,他害怕刺過來的是銀針是毒藥,是可以讓江昭離開他的東西。他似乎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不能呼吸,逃不掉,掙紮不脫。這世間沒有什麽可怕的,唯一可以讓皇帝感到可怕的就隻有一件事,江昭離他而去。
江昭被皇帝凶狠的麵部表情再次嚇傻,呆呆愣愣的看著皇帝:“忘……忘了。”
真不知道他的昭兒怎麽這麽傻,明明上次替他擋箭的時候那麽膽大,怎麽今日……皇帝夾了一箸菜放到江昭碗裏,冷靜下來,用手揉了揉江昭得秀發,淡淡的說了聲:吃菜。
罷了,罷了……反正江昭一輩子都會在他身邊,離不了他半步,風雨刀劍什麽的再也不會傷了江昭半分。
皇帝緩緩的鬆開左手,幾顆紅豆靜靜地躺在皇帝的手中央,有一種女無女眉妖嬈的美。神武二十七年,杏花雨?皇帝好像明白了什麽,手再次緊握,用力間幾顆紅豆瞬間化成了粉末,在江昭等人看不見的地方,皇帝手輕輕一揚,那紅豆的餘韻隨著紹興的微風再次回歸泥土,為明年杏花的盛開積蓄力量。
眾人靜靜地吃飯,有的還未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陳灝?江固?皇帝的嘴角輕扯,抿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