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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遇險(一)

  江昭靠在皇上懷裏坐在龍輦上睡得昏天昏地,而韓嵩也才從夢中醒來,看著升的老高的日頭,才想起今天不是沐休,得去國子監教那群調皮的孩子。急忙到了國子監被人告知皇帝去江南視察民情江司業隨行伴架去了,隱約想昨天晚上在書房和江昭喝的酩酊大醉時江昭好像提起過這事來著。韓嵩也沒多想,就去給學子們講之乎者也了。


  守門的侍衛可沒有沐休,孟駿昨天在這曬著太陽,今天也是,經過陽光的洗禮曾經那個儒雅小將白皙的皮膚漸漸變成了古銅色,更添男子氣概。隻見他微笑的麵對著街上的行人,一手緊緊握著佩劍,一手輕輕撫/摸著腰上掛的荷包,淡淡的藍色和這會兒天的顏色一模一樣。旁邊有人調笑問怎麽又換了一個呢?柔柔的風刮過拂起荷包旁的絡子,聽見他說他一時大意弄丟了,還好他的未婚妻又重新做了一個,送過來。


  這陣風吹過了花蕊,吹過了樹梢,吹得小鳥側著翅膀劃過天空,吹進了大街小巷,也吹進了江府的院子。江府中人忙忙碌碌的停不下來,它聽見一個衣著淡雅的婦人說要走了,它聽見一個有胡子的大伯伯說,讓他們各自散去,散去,散哪去?它看見一些人背著包袱陸陸續續的出了院子,它隨著他們一起拂過他們的發絲吹過了他們的衣角,他們散開有聚在一起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國庫不充盈,大臣們以此為借口,也沒能阻擋皇上去江南的決心,但是皇上總歸還是好皇帝,沒有驕奢yin逸好大喜功的惡習,國庫不充盈是連年天災造成的,跟皇帝沒有半毛錢關係,眾大臣即勸不過,又阻擋不了,隻能任由皇上。皇帝是個有分寸的人,臣子已經給他闡明事實,此次供他去江南視察民情的錢銀不多,他也提倡此次出行要節儉,正好還可以以此為借口不帶後妃。


  不過再節儉,也是天子視察國土,不可能不帶一些精兵護駕吧?所以此次出行的人還是不少的一千精兵護駕,額,沒帶宮女,因為既沒後妃又沒公主,皇上和皇子也就將就將就讓太監伺候了吧,反正太監也是伺候人的。隨行的臣子除了江昭也沒誰了,對了還有司徒戩那小子,據說皇上本來沒有想帶他,但他死皮賴臉纏著求著皇帝就是不放手,你說皇帝不可能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把他拖出去,揍一頓吧?這樣對待功臣的後代是會讓朝中人寒心的,所以司徒戩得逞了。


  明麵上這麽多人,至於暗地裏就不知道了。就算是國庫再拿不出銀子,皇帝出遊還是可以的,戶部尚書是個出名的吝嗇鬼,把國庫的錢看的比他家的錢還重,每次國家要用錢他都得先哭窮,能少拿出來點錢就少拿出來點,也多虧了他,江南連年天災,他東拚西湊,國庫頻頻告急,最後修江南河道堤壩的錢竟然拿出來了。說來,江南百姓不僅要感謝範陵這個父母官,還得感謝戶部尚書李波的兩袖清風。


  皇帝坐在龍輦之上,一手攬著熟睡的江昭,另一隻手拿著一封信,皇帝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滿麵寒霜。江母將府中奴才都打發了,隻留下曾經在身旁伺候的老人,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皇帝可不認為江母走了,奴才就要打發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昭也不準備回京城了,皇帝看了看懷中的小東西,怎麽想著要走呢?待在朕的身邊不好嗎?

  皇帝把江昭調整了一個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後抬筆寫了一封信。讓人把江母跟著,即保護又監視,小東西如果逃走了就一定會去找母親匯合的,如果他母親一不小心出意外了他也會傷心的,從京城到汾陽,也不算近,以防萬一總是好的。


  待皇帝寫好了信,把信交給了外麵的一個侍衛後,伸手把江昭搖醒,看小東西來的時候連發冠都未帶上,肯定也沒吃早飯,身體那麽弱惡的胃疼了可不好,再說睡多了晚上睡不著而且頭疼。


  看著江昭朦朧的眼懵懂的樣子,皇帝把他扶著做起來,給他倒了杯茶,遞到江昭嘴邊,很明顯江昭還未清醒,以為身旁還是劉環,很隨意的就著皇帝的手就喝了,此時的江昭就像小羊羔,綿軟、可愛、無害,讓人想愛護到骨子裏。


  不過很明顯,人睡醒之後都有那麽一小會兒時間是腦子遲鈍反應慢的,待江昭喝了一口茶後,很明顯的感覺到口中的餘香明明就是雨前龍井,府中皇上賞的好茶早已喝完,此時是在龍輦之上,身旁的人絕對不會是劉環,那是……


  除了他還會有誰?江昭也就認命的破罐子破摔了,就著那人的手喝完杯中的茶。韓嵩那廝也是翩翩美男子一個,若皇帝看上的人是韓嵩,隻要韓嵩同意雨前龍井紹興美酒要多少有多少,不知現在把我換成韓嵩,韓嵩會什麽表情,估計韓嵩是管他皇上端的杯子,還是那個奴才拿的杯子。絕對一把搶過來,細細品味,陶醉在茶香茶韻中,任他身旁是誰。


  江昭也是愛茶之人,隻是做不到韓嵩這麽忘我,忽略身旁那麽大個人,而且還是個九五之尊。


  皇帝看江昭把他手中的茶喝完了,眼中的笑掩都掩不住。“你還要嗎?”


  “謝皇帝關心,臣不渴了。”天下的人沒人能看著聖顏回話,就算是皇後也在皇帝麵前低了一等,除非是得到皇帝的允許。江昭微微低著頭,看著龍輦裏小桌的桌麵,忽視身旁人越來越炙熱的眼神。


  “雨前龍井,朕記得你喜歡喝的,這次江南之行朕特意把剩下的都帶著呢!你放心喝,明年的雨前龍井龍井朕全部給你。肚子餓不餓?”


  “皇帝,臣……”江昭裝過身來,有點憤怒的看著皇帝。


  “朕已經吩咐他們埋鍋做飯啦,不過可能比不上宮中,也比不上你們江府,先將就一下吧。”皇帝清楚的記著江府的冬耕冬織還是他派去的呢!他猜想這江昭這麽清麗的人兒肯定不喜歡味道重的菜,果然。皇帝不知道江昭眼裏的憤怒是為了什麽,但是他遲早要讓江昭看他的眼神充滿愛意。


  江昭不理解,不理解曾經那麽威嚴有氣勢的君王在自己麵前低聲下氣,甚至有些卑微。高高在上的帝王不都是睥睨天下傲視群雄的嗎?

  一個人在遇見自己命中注定愛的那個人時,都有可能變得卑微。江昭不懂,皇帝卻深有體會。從一個皇子做到一個皇帝,手上沾染了多少親人的血。從一個根基不穩的傀儡皇帝到手握實權沒人能撼動的皇帝,又沾染了多少鮮血。高處不勝寒,坐著冷冰冰的龍椅心也慢慢變得冰冷,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出現,看見他發現自己的心會開心,會憤怒,又怎會再放他逍遙?從身旁溜走,既然那麽冷,何不找人陪著,看著他靈動的眼,心漸漸變得柔軟,看著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就像天天守著他,保持他這顆赤子之心。手上這至高無上的權力,不僅是要讓百姓安居樂業,還要小東西可以天天陪在他身邊。


  皇帝是什麽時候沉淪的?也許是初見時那動人的一笑。也許是再見時那絕妙的答案,也許是三見時那此曲人間哪得幾回聞?


  “先把頭發束起來吧!”說著皇帝拿手整了整頭發,從身旁拿起一把玉梳。


  就著皇帝的手喝了一杯茶已經是大逆不道了,再讓皇帝給他梳頭發,江昭敢肯定,他那個馬革裹屍的爹肯定能從墳裏爬出來掐死他。


  “皇上,我自己來吧!”


  皇帝也沒拒絕,就把手上的玉梳遞給江昭。看著江昭柔順的黑發如瀑布般,皇上確實想親手幫江昭把頭發束起來,不過皇上考略到江昭今天肯讓他給端茶已經是突破了,若是再親昵的給他整理發絲,他肯定不願,再說,皇帝的頭發平常都是宮女們的事,皇帝根本就不會,以後日子還長,皇帝有的是時間和江昭細水長流。


  江昭束好自己的長發,再帶上飄飄巾,飄飄巾上的玉是上好的藍田玉,熠熠生輝。飄飄巾後麵有兩條長長的帶子,隨著風飄舞,襯的江昭更為鍾靈毓秀。


  待江昭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便隨著皇帝下了龍輦,江昭得早膳很簡單,一碗粥,一碟涼菜,兩個蟹黃包。江昭看著這蟹黃包很納悶,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包子,就算是剛從京城帶的也涼了。管他呢,先祭好五髒廟吧。


  待江昭吃飽喝足後,皇帝大皇子已經換上了平常百姓家的便裝,帶著江昭劉環冬雪幾人脫離了大隊伍,從小路而去。留郭公公應付各地的官員造成皇帝還在的假象。當然,有些必須見的官員,皇帝還會露一下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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