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沒得商量
聽著陸振國的稱讚，陸清揚的心裏一點也不高興。他知道，父親心裏頭正難過著。
膝下五個兒子，陸清揚以為，缺了自己這麽一個，他老人家的日子也應該是萬分舒坦的。陸家什麽都有，照顧他的人更是多。他的生活，應該安逸又體麵。
可這會，他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看著自己的父親，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堂堂陸家的當家人，竟然會被自己的兒子可憐，這話說出去肯定沒有人相信。陸振國隻是有一個尋常老人都會有的想法，這個念想看上去如此簡單，陸清揚卻難以讓他滿足。
有老爺子親自發話，出院手續很快就辦好了，病房裏，他們也把東西都收拾妥當。
老爺子自己下了病床，沒讓任何人扶著，昂首挺胸，走出了病房。
雲依和陸淩天走在最後，她瞧著老爺子走路的背影，悄悄說了一句：“老爺子這是在跟我們置氣呢！”
陸淩天略微皺了皺眉，提醒雲依：“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心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留下來，將會有多大的麻煩。他想，這一點，父親的心裏同樣清楚。
曲雲依在身後看著陸振國父子倆一前一後別扭地往電梯走去，陸清揚第一次上前扶老爺子，被甩開了手，他又上前去扶著。如此往複，第三次，老爺子終於別扭地接受了陸清揚的好意，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電梯。
曲雲依在後麵揚起了嘴角，眼中流露出羨慕。
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父親又在她年幼的時候離開了。每次，她看到別人和父母相處的額時候，心裏總是格外羨慕。有父母在身邊，其實是一種特別幸福的事情。大概，這對一般人來說都是唾手可得的，便不會太在意。
殊不知，得不到的人，對這份親情有多渴望。眼前的場景，就很好。
京都的陸家，像是陵城陸家大院的一個放大版，基本上風格是一樣的，有些陳設和布置，其實都很相似。
應該說，她的公公其實一直都在想念原有的家，所以在布置房子的時候，下意識將陵城陸家布置成了這裏的模樣，隻是他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一開始，淩天是不願意進去的。老太太年紀大了，還親自到門口來迎接，陸淩天這才沒有拒絕，以客人的身份，第一次進了京都陸家的大門。
這個地方，在他很小的時候來過一次，可他被拒之門外了。那個時候，他一直想，以後，這屋子裏的人請他進來，他都不一定會進來。如今，他做到了。
老爺子回到家裏，直直去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上樓時隻叮囑了一句：“既然來了，就留下吃飯。”這次，他沒有強求。
剩下的人坐在客廳裏品茶，老太太坐在正位，看著自己的老伴到了這個年紀還這麽別扭，隻能無奈地笑著。
等人上去以後，她才笑著說道：“老頭子這些年就是這個脾氣，怎麽也改不過來了。越活越任性，總是希望所有人都遷就他。我知道，老頭子要求你們留在京都，是有些過分了。可我希望你們能體諒一個年邁父親的心情，他要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也不會想到裝病這個法子。”
當時，袁梅就提醒了陸振國，裝病這事，到最後可不好收場。搞不好，他在孩子們麵前的麵子都會沒有了。
實在想把人留在身邊，還可以想別的法子，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這也不是不可以的。
老爺子卻固執著要用自己的法子，堅定地認為，迂回委婉的法子對他們都是沒用的，隻要能把人留下來，撒個謊也沒什麽。
他這叫做，善意的謊言。
袁梅拗不過他，隻能依著他的脾氣來。
袁梅何嚐不明白，紙是包不住火的。一接到電話，說是老爺子要出院，她就知道，事情肯定穿幫了。
她歎了口氣，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些年，你們在外麵的確受了苦，也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們做父母的，對你們夫妻不夠好。我隻想替你們父親問一句，這件事，當真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這裏什麽都有，你們還缺什麽，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你們不能看在老頭子年紀大的份上，多留些日子？”
陸清揚長歎了一聲，給袁梅倒了一杯茶。
“媽，做兒子的不孝，沒有在你們麵前侍奉。可我堅持離開，有我自己的理由。您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的顧慮。我隻是在醫院照顧父親，病房裏都沒有幾天安寧的日子。要是你們再安排好地方，讓我們住下。隻怕，陸家以後真的要長久不安寧了。”
袁梅沉默了，懂得兒子在這件事上的顧慮。
“老三媳婦，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我聽清揚的，他的決定，就是我的意思。我們夫妻總是希望家裏能夠安寧，您和父親年紀大了，經不起大的刺激。清揚，他也不想和自己的兄弟成為敵人。”
她勉強笑了笑：“其實，現在交通方便，您和爸要是想來陵城，隨時都可以。陵城的家也很大，和這裏相差無幾，你們肯定會習慣的。”
袁梅笑著點了點頭：“好吧！看來你們一家人，心意已決，我也不好再勸你們了。”
“媽，家裏要是有什麽事，您可以隨時聯係我。不管什麽時候，您需要，我就會在您和爸的麵前。有心的話，京都和陵城之間這麽點距離，算不了什麽。”
“好！你的想法，一直都是最周全的。不過，你們在陵城，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麽，是比身體更重要的。”
老太太說了許多，又拉著雲依念叨了不少。陸淩天平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阻止，也沒有多殷勤。可大家都知道，在他心裏，已經慢慢接受了這一切。
臨近傍晚，平靜的陸家大院裏，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除了老四夫妻倆，其他幾兄弟，紛紛不請自來，還是一家人，急匆匆趕了回來。好似家裏發生了什麽大事情。回來一看，所有人都在客廳裏坐著，氣氛頓時僵住了。